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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見不得光的「瘋子」和「傻子」

導讀

一起公租房事件,讓「漠視、排斥、歧視」這些字眼,再一次站到普通大眾與精神障礙人群之間。

來源:醫脈通

作者:芭比

「悲愴是一道傷口,除了愛的手,別的手一碰就會流血,甚至愛的手碰了,也必定會流血的,雖然不是因為疼。」

——王爾德《自深深處》

7月18日早上,自閉症患兒鴻鴻的爸爸媽媽,醒得比平常更早一些,今天有喜事,他們要去全景花園小區選房。

「真好!排了三年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為了落實國家對殘障人士優先保障住房的政策,花園小區拿出了24套房,符合條件認租的41戶家庭里,有17戶備註一欄寫著「精神殘疾」。

剛要出門,鴻鴻媽收到一條簡訊:「因颱風影響,取消原定看房,請各家庭勿前往現場。」看看窗外,明明陽光普照,哪兒來的颱風?

鴻鴻爸媽對突兀的通知感到詫異,沒過一會,自閉症家長交流群里就發來一篇文章:《小區房價7萬5,搬進來17個精神病人,咋辦?》看完文章,鴻鴻媽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6歲的鴻鴻,就是文章中說的精神病人之一。

來源:大米和小米

除了發帖,小區原住民還拉出了橫幅,紅底白字:「保障了他們的住房權,誰來保障孩子的生命安全」、「罔顧潛在危險,危及家園校園」,家長們一個個端著手臂,面帶怒色。而他們抵制的這17個「給安全造成巨大威脅的精神病人」中,有15個是未成年的自閉症兒童,多數像鴻鴻一樣,還不滿12歲。

總之,鴻鴻家的看房計劃就這樣擱淺了,搬家變得遙遙無期。

一起公租房事件,讓「漠視、排斥、歧視」這些字眼,再一次站到普通大眾與精神障礙人群之間。

事件折射出的是大眾對精神障礙的無知與恐懼,問題是,在中國,就算你想了解精神障礙,也無從知曉答案。因為收治重度精神障礙的醫院、療養院,都像一座座孤島,生人勿進。

物理隔離造成更大誤解,兩個群體越來越彼此孤立。

如果能在普通人和精神殘障之間,搭一座橋樑,打破誤解的藩籬,鴻鴻和更多精神障礙患者,也許就不會再受到這樣的冷遇。有一個地方,就可以跨時空地「觸摸」到精神、神經殘障者的真實生活,了解這個讓人好奇又恐懼的群體。

今年5月的《柳葉刀·神經病學》就介紹了這樣一個「精神、神經殘障者」體驗項目——「自深深處」(Deep In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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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輪椅上的病人在病房

在那裡,你可以「實地尋訪」療養院,了解與世隔絕的抑鬱症、自閉症、痴呆症、癲癇、腦癱、發育障礙患者,了解他們的生活狀態,聽到他們的心裡話,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

對於我們,只有一個季節,悲愴的季節。那太陽、那月亮,似乎都從我們的天穹拿掉了。外面也許是藍天麗日,但是透過頭頂小小的鐵窗那封得嚴嚴的玻璃,漏下的只是一點點灰暗的光線。

——王爾德《自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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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到達彼得霍夫。離開火車站,你踏上了空曠僻靜的公路,樹木在森林深處連成片。偶爾有急救車、坐輪椅的人與你擦肩而過,沿路走20分鐘,你面前會出現一幢巨大的白色建築物,這就是今天的目的地——療養院。」——這是「自深深處」體驗的開頭引導語。

體驗分為兩部分——實體和網站。實體位於俄羅斯的一家購物中心,由長6米的走廊圍成,好奇的人走進去後,昏暗的光線和背景音樂營造出療養院的氛圍,一下子讓人沉靜下來。網站(https://deep-inside.me/)採用全息式的交互設計,讓人能通過視頻、圖片、聲音獲得與實地無差別的體驗。

點開網站,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俄羅斯冬季的森林,這是療養院外的真實影像,翻頁,就進入了療養院的白色走廊,牆壁上放映著許多視頻,你會看到抑鬱症、腦癱、自閉症病人在病房裡休息、走動、說話、吃飯、玩樂,他們不時轉向鏡頭,與你的視線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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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病人給另一個更嚴重的病人喂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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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完晚餐,病房裡的玩耍

這些視頻都是在真實的彼得霍夫療養院拍攝的,這是俄羅斯最大的殘障療養機構之一,有1000多張床位,「自深深處」項目共納入了其中148名患者。

通過視頻、照片看著他們的生活,你會不由地與自己的生活做對比。走廊上還通過圖文,描述了療養院的一日三餐、物理治療、藝術課程等等,還有病人的口述故事。

療養院定期會有義工來,陪病人散步、給他們喂飯、手拉手散步。晚上是最熱鬧的時候:病人要聚起來點名,義工們先把椅子擺好,再把睡了一天的人叫醒、穿衣服,病情稍輕的會主動照應不能自理的。

因為有不同程度的認知障礙,發育障礙患者大多不能熟練運用語言,義工和他們的交流還要藉助表情、肢體,以及猜測。

發育障礙患者薇卡

義工與發育障礙患者薇卡的閑聊:

「你最喜歡什麼?」

「夏天,和雀斑。」

「雀斑?人們臉上長的那種?」

「不是,是樹上那些。」

「雀斑是什麼東西?」

「葉子啊。」

「你管它們叫雀斑?」

「當然了,夏天的葉子很漂亮,有很多維生素。春天來了。」

另一位發育障礙患者卡米爾,這樣描述自己的日常:

「早飯在9點我們吃早飯。我們早飯吃麥片和乳酪和茶。我們吃三明治。和黃油。和茶。吃完早飯大家去上課每人。有人做物理治療,我去上陶藝課。今天我去陶藝課。因為陶藝老師去開會了,今天我不用上課。星期五我上手工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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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扔粉筆的萊沙

萊沙喜歡把東西拋到半空,然後聽它們掉在地上的聲音。他最喜歡的地方是藝術工作室,但不是去畫畫,而是去扔粉筆。這個愛好已經有好多年了。

萊沙的奶奶有時會來看他,散完步,萊沙就會迫不及待地拉著奶奶去藝術工作室,興高采烈地扔粉筆給她看,扔下去、再撿起來,樂此不疲。

喜歡玩圍巾的卡佳

輪椅上的卡佳收到了義工送的一個禮物,是一條綴有小鈴鐺、帶東方圖案的漂亮圍巾。卡佳特別喜歡這個禮物,總拿著玩,她先把鈴鐺搖響,再扶住鈴鐺讓叮噹聲停下來。但卡佳肢體不便,圍巾經常掉到地上。每當有人幫她撿起來,放在腿上,卡佳就會沖著幫她的人笑。

我們都在朋友圈曬過「小朋友的畫」,但你只看到了童真洋溢、色彩鮮艷的畫作,卻沒看到畫背後的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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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畫的克斯特亞,會多次將筆甩飛

受苦是一個很長的瞬間。我們無法將它用季節劃分。我們只能記錄它的心境,按順序記下它種種心境的迴環往複。它似乎在繞著一個哀苦的圓心盤旋。

——王爾德《自深深處》

「自深深處」就像一個「殘障人版本」的密室逃脫,逼真的視聽及臨場體驗,讓你彷彿置身殘障人的世界。出來時,恍若隔世。

項目的發起者、慈善組織Perspektivy的創始人瑪格麗特·馮·德·博奇說:「我們害怕痛苦,我們扭頭不去看它、感受它。大多數人都有『情感恐懼症』。但一旦我們感受到痛苦或快樂時,會發現痛苦背後還有一些東西。

「我第一次去孤兒院時很害怕,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當你和孩子們開始交流,就能感受到他們的力量,我意識到沒必要恐懼,相反,我們需要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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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鏡頭打招呼的療養院居住者

一名中學生志願者決定未來從事特教工作,大學申請了教育學專業,她對那些沒見過精神殘障者的人說:「這些人除了某一方面比較特殊,其他地方和我們完全相同,他們的感情非常豐富。」

面對精神、神經殘障者,普通人的第一反應是恐懼,一旦克服了恐懼,走近這個群體,迎面而來的第二反應,往往是絕望。「自深深處」項目的部分義工,剛剛接觸病人們時,甚至會哭到暈倒,但這些特別「敏感」的人,往往最後也成了最好的志願者。

這些人是不是只能苟活在陰影里,不配和「正常人」來往?精神病人是不是都會傷人?自閉症病人是不是都是天才?沒有親身體會,先別急著回答。

了解他們,不一定真的要去療養院、福利院做義工(當然這很好),一次15分鐘的網上體驗,就能改寫不少認知、糾正不少偏見。

圖:Deep Inside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無意義的,而受苦是最不可能沒有意義的。這個東西藏在我心性的深處,就像野地里的寶藏。它就是謙卑。

——王爾德《自深深處》

參考資料:

[1] Bozhkova,Elena, Experiencing life in an asylum. The Lancet Neurology , Volume 17 , Issue8 , 669.

[2] DeepInside網站:https://deep-insid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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