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毀棺平墳的人，從來不會有好下場

革命老區江西最近在搞「殯葬革命」，方式非常暴力：執法隊進村把老人準備的棺材收走，成堆放在一起用挖掘機毀掉，砸成木頭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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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老人十分憤怒，有的默默流淚，有的失聲痛哭，還有的跳進棺材不出來，要跟棺材一起「走」。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又來自文化比較傳統中原地區，非常能理解這些老人的心情。在那些垂暮的農村老人眼裡，一副壽材就是他們在人世間最後的歸宿，也是他們死後的居所。很多老人甚至提前幾十年就做好了棺材，刷上一層層黑漆，鄭重地停在院子最顯眼的位置，甚至自家的堂屋裡。

在老家強推火化搞得最凶的時候，我和村裡的老人聊天，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流露過「恨不早點死」的想法，都說「很羨慕那些人死後不用燒」。

這些老人已經被時代忽略遺忘很久了，家長的權威沒了，子女不在身邊，能打一副好棺材，死後入土為安，是他們最後一點念想。棺材和墓地，就是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的家，在他們觀念里，重要性絲毫不亞於為之奮鬥一輩子的房子、兒子。

當然，可以說這是「迷信」「老腦筋」，但卻不能不正視它的存在，不能奢望短時間內改變這種「慣性」。

和自己的棺材同歸於盡，也不是誇張之詞。之前安徽安慶強推殯葬改革，也發生過收回棺木強行拆解的事。據新京報當時報道，甚至有不下10名老人為趕在「改革」政策實施之前入土為安而自殺！

這件事當時引起很大震動，和臭名昭著的河南周口的平墳運動一樣，被列為惡劣行政的典型。當時新華社發表評論稱，沒有一種改革，要以逼死人為代價，直斥這種改革違反人道，是假改革真惡政。

死生事大，中國人歷來對葬禮十分講究。由土葬改火葬，不僅是殯葬方式的改變，更是對習俗和文化的扭轉，不能不慎重。

讓人費解的是，發生毀棺、平墳事件的地方，還是河南、安徽、江西這樣文化厚重，傳統堅韌的地方。雖然當下的農村都難脫鄉村凋敝的困境，但畢竟文脈未斷，傳統的影響還在。很多農村老人哪怕是文盲，但受環境影響，仍固守一些傳統和習俗。這並不是簡單的「文明」或「落後」的問題，而涉及複雜的文化和情感。

哪怕推行殯葬改革的初衷是好的，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不顧民眾的感受，甚至非法侵入他人家裡，搶奪毀壞私人財物？這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如果棄土葬改火葬真是為了移風易俗，那麼當地領導帶頭了嗎？公墓建設、祭掃服務準備好了嗎？殯葬改革只改百姓不動官員，只毀私墓不管公墓，怎能讓人信服？

江西是革命老區，當年老俵們為革命獻了財物獻兒女，兩萬五千里長征路上，每一米都有江西子弟的屍骨。現在又要毀棺平墳，毀掉老人們最後的一絲念想。執法者多數也是本地人，不怕激起民憤嗎？

這兩天網上流傳鄧公南尋講話的原文，其中對時任江西領導說的話很有意味，我離開江西20年整了，好像這裡變化並不太大呦。你的南邊就是廣東，你看廣東熱氣騰騰，你這裡我看是有點冷冷清清。

現在又過去20多年了，江西還在搞搶棺材的所謂「改革」，真是不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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