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短情長安徽英雄童長榮的一封家書

文史 07-31

原標題：紙短情長安徽英雄童長榮的一封家書

【編者按】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日本悍然發動侵華戰爭，不到半年時間，東北三省100萬平方公里大好河山和3000萬同胞，陷於日寇的鐵蹄蹂躪之下。山河破碎、身世浮沉的年代，一個24歲的安徽青年，被黨中央派到抗日鬥爭異常殘酷的「東滿」地區，點燃了那裡的抗戰烽火。紙短情長，讓我們翻閱革命志士生前留下的書信，去感受他們的家國情懷。

在哈爾濱東北烈士紀念館，保存著一份家書。

母親大人：

好久沒寫信回家了，勞你老人們挂念，心實不能安，老人們或者以為我忘了家罷，其實我決不，我無日不想回去看看鄉里的滄桑，家庭的狀況，你老母的平安！

鄉里的兵匪之亂，怕還未平靜吧，——這是不能平靜的呵。在社會未變革，上下未顛倒以前。——這不獨是中國，全世界都走到五叔所常說的「大劫」的關頭，但也是黑暗和光明的天曉……

這是1925年夏天，剛到日本留學的童長榮寫給母親的家信。

童長榮，字燦華，又名張長榮、張樹華等。1907年11月出生在安徽省樅陽縣一個貧寒的書香之家。童長榮出生前2個多月，父親因病去世，母親靠給大戶人家漿洗裁縫，維持孤兒寡母艱難度日。童長榮剛滿6歲，母親就將他送進私塾讀書。他聰明好學，發奮讀書，1921年初，考入安徽省立第一師範學校，離開家鄉到省城安慶讀書。

時值「五四」愛國運動深入發展，宣傳馬列主義書刊在安慶傳播，童長榮如饑似渴地閱讀，思想覺悟得到很大提高，他同思想先進的學生走向社會，宣傳馬列主義，積极參加反帝反封建的愛國學生運動，被推舉為安徽省學生聯合會負責人之一。1921年4月，童長榮參加安慶社會主義青年團成立會議。從此，他踏上革命道路。

——樅陽縣史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汪學華

一次又一次的學運鬥爭，童長榮經受著鍛煉和考驗。他參與和組織安慶學生和社會各界推翻省議會和驅逐省長李兆珍的鬥爭，反對直系軍閥「曹錕賄選」鬥爭，組織學生罷課示威、聲援五卅反帝愛國鬥爭，成為安徽青年運動先驅者之一。

1925年夏天，童長榮、王步文等一批學運先驅，遵照黨組織指示，東渡日本，考入東京帝國大學預科第一高等學校，後轉入東京帝國大學。留日期間，他參與組織「社會科學研究會」等革命群眾組織，進行馬列主義和中國革命形勢的宣傳教育工作，積極開展反帝愛國運動。9月，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6年春，成為中共東京特支負責人之一。

1928年5月，日本侵略軍在濟南製造了震驚中外的「濟南慘案」。童長榮領導愛國志士組織「中國留日各界反日出兵大同盟」，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反日鬥爭。日本反動當局將他逮捕，施以嚴刑，但毫無所獲，兩個月後，只得以「宣傳共產主義」的「罪名」將他驅逐出境。

1928 年秋，童長榮回到上海，先後擔任中共滬中區委宣傳委員、常委、書記。童長榮不僅是一位堅定的革命行動者，也是文化戰線上的尖兵。大革命失敗後，他參加了國內左翼文化團體太陽社，用筆名撰寫散文、詩歌和短篇小說，宣傳新文化新思想，積极參与中國左翼作家聯盟的發起和籌備工作。

左聯籌備時，他領導著被稱為「文化支部」的中共閘北區第三支部工作，根據黨的指示，他積極奔走於各高校、各文學團體之間，負責協調方方面面的關係，起草制定綱領，確定發起人名單。

——樅陽縣史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汪學華

遺憾的是，他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左翼文化的貢獻，因其當時黨內身份保密的需要，鮮為人知。中國著名文學家、原文化部副部長夏衍在《左翼十年》中，回憶左聯成立時，深切懷念這位過早離去的老友，稱其為「中國左翼文藝運動先行者」。

1929年4月，「左聯」成立之前，童長榮受黨委派，離開上海到河南，以中央巡視員的身份，恢復和整理被破壞的黨團組織，開展工農運動，營救被捕的黨員幹部，重建了中共河南省委。

1930年2月，擔任中共河南省委書記兼宣傳部長。他深入農村，廣泛發動群眾，迅速建立起河南農村革命根據地，為推進河南地區的革命鬥爭做出了重要貢獻。當時正值「左傾」冒險主義路線在黨內執行時期，童長榮領導的「河南暴動」失敗，在鄭州被捕入獄。在愛國將領鄧寶珊將軍幫助下，黨組織將其營救出來。

此時，無情的病魔正悄悄侵蝕著他年輕的身軀。

十四歲離家求學，童長榮一直沒有回到家鄉，他來到了人生的三岔路口：回樅陽看望寡母，與訂婚8年的未婚妻完婚，養好身體繼續革命，這是無可厚非的選擇；或者回到上海，工作駕輕就熟，加上上海醫療條件相對較好，對治病有利。但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第三條。

——樅陽縣史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汪學華

1930年11月，童長榮受組織派遣，秘密到達天津，12月接任天津市委書記。

1931年3月，童長榮赴東北，擔任中共大連市委書記。同年7月，根據中共中央指示，中共大連市委改為中共大連特別支部，童長榮任特支書記。

大連，這座港口城市，當年是日本帝國主義者侵略中國的一個重要據點，統治森嚴。童長榮拖著病軀，化名張樹華，深入工商學界，融入群眾當中，積極發展黨組織，從事地下活動，領導大連地區的人民進行反帝愛國鬥爭。

「九一八」事變爆發，日本軍國主義的鐵蹄瘋狂踐踏中國東北大地。中國共產黨抽調大批骨幹力量緊急趕往東北各地，童長榮與楊靖宇、趙尚志等同志，第一批接受任務。

革命如滔滔大江，波瀾跌宕，沒有人能預言未來，唯有不畏險阻逆流而上。

1931年11月，童長榮到抗日鬥爭更尖銳、環境更艱苦的東滿地區，現在的吉林省延邊地區，擔任中共東滿特委書記。童長榮主持召開東滿各縣黨團負責人會議，貫徹黨中央「用民族革命戰爭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指示，作出了加強黨對農民運動的領導、發動群眾創建游擊隊、建立各種反日群眾組織、奪取武器等多項決議，開展了規模浩大的「春荒鬥爭」。延吉、和龍、汪清、琿春等東滿各縣成立了10餘支紅色抗日游擊隊，同時整編了民間抗日力量和武裝組織。1933 年1 月，創建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二軍東滿游擊隊。

從1932年到1933年間，東滿地區抗日的鼎盛時期，共產黨員數量達1200人，占整個東北地區接近一半，建立了20多個抗日根據地，抗日游擊隊總人數已達到700餘人。童長榮和東滿特委其他負責人領導根據地廣大軍民，與日偽軍周旋於深山密林之中。在與日寇的鬥爭中，黨領導下的東滿抗日游擊隊日益壯大，由從前被追著打，到敢於同日軍正面交戰。1933年10月，按照中共滿州省委的指示，童長榮著手籌建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二軍獨立師。

童長榮是帶著久病之軀，受命於危難之際。到東滿後，長途跋涉、惡戰連連、天寒地凍、野外露宿，缺衣絕糧。長期超負荷的工作，使他肺病複發，又得不到醫治和休養，身體日漸衰弱。

1933年11月開始，日本侵略者制定「第二期治安肅正計劃」，超過3000人的日本討伐隊，再次對東滿特委所在地小汪清根據地展開瘋狂掃蕩，短短的50多天，數百名游擊隊員和1200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被殺害，鮮血染紅大地。為保存革命有生力量，保護特委機關帶領剩下的400名群眾安全轉移，身患重病的童長榮率領小股部隊斷後阻擊敵人。

1934年3月21日，童長榮和部隊轉移到汪清縣東光鎮廟溝一帶，被敵人包圍了，童長榮命令戰友突圍，他手持短槍，頑強地戰鬥著，敵人的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