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象級「對著拍」需意義和溫度兼顧

「中外攝影對著拍」的特約攝影師已按照主辦方的策劃針對不同的國外攝影家作品進入「命題作文」式的對照拍攝環節，如何出新出奇出佳作是這項同場競技的全新挑戰，而互動交流與獨家秘笈的交織，也會強化大家的暗中比拼。更值得期待的是，未面向具體畫面承當「對著拍」任務的廣大攝影人，可以憑藉想像和創造、解構與重現等多元方式參與「對著拍」。

隨著全國上下有關改革開放40周年的慶祝和紀念活動氣氛越來越濃烈，影像呈現時代巨變的主流方式也就更為明晰化。幾乎所有的地方和行業都會首先想到通過畫面來呈現新舊對比，通過影像來展示日新月異，在同主題同地點甚至同一人物的對照對映中來講述時代變遷中的中國故事，來呈現我們所處的這個偉大時代創造了怎樣的奇蹟。由這種共性出發，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的大背景下，「對著拍」已成為一種現象級的攝影方式，而且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生髮出不同樣式的影像產品，為成就作注，為時光寫真。

大家幾乎都在用「對著拍」方式來呈現影像中的時代巨變，在幾十年間不斷翻新的時光凝結中找尋屬於中國人的共同記憶，如何讓自己的「對著拍」行動和產品被人們記得住、在影像的洪流中留得下、在一定時期和範圍內傳得開，取得至少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相信是每個參與其中者都在不斷思考的命題。我們不否認在多媒體融合時代渠道和傳播技巧有助力作用，但要真正憑著攝影的功力和獨特的思考在千千萬萬「對著拍」的畫面中脫穎而出，形成自己的「對著拍」樣式和風格，還是要強調內容為王，還是要靠圖像本身說話。

在強調「對著」的比較中，拍攝便極容易成為以圖像取證的行動，甚至成為圖解畫面主題內容的簡單化處理：比如單純找尋畫面中人物擺布同樣POSE的實景再現，比如教條地匹配相關圖像樣式或內容線索，甚至通過擺布再現的方式完成主題對應。在人人都能想得到的「對著拍」樣式之外，最終呈現的一一對應於國外攝影名家佳作或者幾十年前歷史老照片的新作品，一定是在情理之中又略略出乎意料之外的。這樣的必然效果，是在同場比較中被評委專家甚至更多公眾感同身受的時代變遷的最佳影像外化，也是讓對照中的真實感形成共鳴的最大公約數。

面對這樣的需求和挑戰，「對著拍」的參與者應該既注意主題意義的深化處理，又把握瞬間呈現的溫度感和情感因素。兩者的恰當結合和相融相生，自然會增加以之來對應國外攝影師所拍畫面的深度和價值，讓我們在這場多人參與的「對著拍」行動中留下可在未來數年甚至數十年還能再次被人們拿出來「對著拍」的新樣本。

意義的深化不是對主題的淺層次讀解，而應該通過對國外攝影家作品中呈現出的各種元素進行綜合研判分析，比如人們的服飾、周邊的環境、故事情節中呈現的人物狀態和畫面中人物與人物、人物與環境之間的關係，甚至是一些帶有鮮明時代印跡的符號化細節等。在對這些內容進行綜合解讀和研判的基礎上，再行考慮從哪個角度出發來強化新拍照片的主題價值。變化要通過外在符號顯現，但意義需要通過畫面信息的對照呈現來被體會，而不是通過外因來征服和博眼球。「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是「對著拍」和任何宏大主題攝影都要追求的境界。在筆者看來，目前已「配對成功」的4幅作品仍有意義深化的空間，能與其他36幅「虛位以待」的國外攝影家拍攝的樣本照片匹配成功的作品，一定多數會有別於已配對成功的畫面主題呈現方式，一定會呈現出更加有價值的思考和表達。

「有溫度」是近年來被人文情懷深化的業界人士和更為挑剔的觀眾強調的一種評判攝影作品價值的重要因素。照片中的溫度其實就是情感因素，就是那些讓我們動容的細微之處，就是那些讓我們感慨的時光記憶，就是那些在反差中勾起溫馨回憶的符碼。可以說，老照片之所以今天依然能喚起我們記憶深處的那些美好，讓我們感慨感懷，除了攝影家無論旁觀還是體悟的記錄之功外，更多的還是因為時空差異造就的先天優勢——即使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年輕人，依然會從年代感的差異中獲得視覺新鮮感，產生深究願望。新時代能夠「對得起」歷史瞬間的畫面難度增加，是因為我們視覺經驗的足夠豐富，同類事物的不同圖像已充斥眼球，很難產生獨家發現，但在人人皆可見中發現不止所見的東西，就得靠我們的歷史責任感和對主題的深度理解，靠我們對家國的信念、對生活的投入、有距離的陌生化觀察來切入，只有在妙手偶得或不經意間凝結的細節中，才能讓影像的溫度氤氳開來，通過歷史與現實的對照，通過每個人凝視中的思考來呈現出讓人動容且潤物無聲的意義來。

好照片一定是有觀點有寓意的，這寓意既來自於對主題本身的恰如其分表達，又來自於拍攝者的深度思考和精準探索，更重要的還是要有足夠豐富的畫面內容來支撐。畫面主題信息中情感因素的適當放大，無疑會為「對著拍」成果加分，會讓我們在不同狀態的對照中感受時光流轉、感受創造與進步的成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意義與溫度是互為佐證、相輔相成的，在意義中呈現溫度，在溫度中強化意義，會讓「對著拍」更有魅力，更值得期待。

文章刊發於《中國攝影報》·2018年·第59期·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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