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離異孩子的人生悲劇：小時候被丟外婆家改變一生

1

莫小然是在一個煙雨朦朧的日子回到外公外婆家的。

下了飛機，又轉了火車 ，最後又是好幾個小時的汽車，她走下車的時候，外公正在車站打著傘等著她。

「然然終於回來了，」外公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外婆在家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好吃的，我們快回家吧。」說罷就想要幫助莫小然拉行李。

「外公，我自己來就好了，您年紀大了千萬別再傷了腰。」莫小然毫不介意繼續背著沉重的行李，跟著外公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此時的小村莊雖然籠罩在氤氳的水汽之中，卻不妨礙孩子們在路邊打鬧玩耍。他們好奇地圍過來看著莫小然及膝的長風衣和棕紅色的皮靴，似乎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一身打扮。

在一段不長不短的路之後，莫小然看著眼前的小屋，輕輕推開了門。外婆聽到聲音連忙迎了出來，看到外孫女似乎一下子年輕了不少，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飯桌上，莫小然一邊吃著菜，高高興興地和外公外婆說著自己這些年在大城市闖蕩遇到的人和事，還幫外婆收拾了碗筷和屋子。

「外婆，正好天也晴了，我去散散步。」莫小然說著，就要往屋外走。

「那你可小心點，別往後山那邊去，知道嗎？」外婆追出門，卻發現莫小然像是瞬間被釘在了原地一樣。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剛想再開口，莫小然卻回過頭一笑。

「沒事，正好，我去看看他。」

她要去看看，那隻獨屬於她的神獸，那個乾淨溫柔的少年。

2

莫小然從小就在大城市長大，只是後來父母突然離異，母親忙於為工作奔走，實在抽不開身，才把她送來了外婆家。

莫小然至今還記得她第一天來到村子裡的時候，村裡的孩子們看她的眼神和剛才如出一轍，那是對外來者的防備和好奇。

坎坷不平的泥土路，唯一的馬路上居然有各種各樣動物的糞便還在冒著熱氣。當看到外婆家那棟小小的土坯房，房子里已經掉漆的牆壁裸露出土塊和稻草，她瞠目結舌，根本不相信世界上還會有條件這麼簡陋的房子。

更甚的是，她見到這裡的廁所，一聞到刺鼻的氣味，又看到了扭動的蛆蟲，直接嚇得哭出了聲。

只是莫小然沒想到，這僅僅是開始。

晚上，外公外婆家忽然來了好多人，家裡大擺筵席，看著這些陌生人，還有身上髒兮兮但總是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著她的小孩子，莫小然根本不敢上前跟他們打招呼，她只是瑟縮在角落裡。

「你就是孫奶奶的外孫女吧，怎麼不吃東西啊？」莫小然一抬頭，乾乾淨淨的少年就闖入了她的視線。他的衣服很整潔，甚至湊近了能聞到好問的肥皂的味道，而且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讓莫小然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親切感。

「我不餓。」剛說完這句話，莫小然的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沒關係哦，」白澤笑了笑，莫小然覺得笑容好看極了，他找來一副碗筷，領著莫小然走到飯桌旁，「想吃什麼？我夾給你。」

莫小然不說話。

「放心，我剛才專門去要了一副洗過的，知道你從城裡來，愛乾淨。」白澤依舊笑眯眯的，「現在想吃什麼可以告訴我了吧？」

飯桌上香氣撲鼻的菜肴讓莫小然再也忍不住，指了好幾個菜盤，白澤耐心地把菜夾給她，莫小然餓得狠了，顧不得什麼吃相，吃得狼吞虎咽。

等到吃完了飯，白澤端起碗筷帶著莫小然走回廚房，把碗遞給正在收拾的外婆，「孫奶奶，謝謝您。」

外婆看到莫小然這麼快就和村裡的孩子玩到了一起，笑得合不攏嘴，「客氣什麼，這孩子從城裡來，嬌生慣養的，阿澤你多照顧著她點。」

「好。」白澤點點頭，拉著莫小然離開了廚房，不給外婆添亂。

來到小院子里，莫小然看著鑲嵌在星空之中的明月，這是她在城市裡不曾見過的天空，就生出了別樣的感覺，她晃了晃被白澤牽著的那隻手，「我叫莫小然，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澤意識到這樣牽著她不合適，連忙放開了手，「我叫白澤。」

3

可是莫小然因為認識了白澤的好心情，卻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煙消雲散。

她睜開眼，卻發現母親不在自己身邊。昨天晚上母親還是跟她在一起睡的，可是現在，剩下半邊床鋪空蕩蕩的，乾淨得彷彿不曾有人來過。

莫小然一下子慌了，搖搖晃晃爬起來去找外公，「外公，我媽媽呢？」

外公的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但是莫小然卻什麼都明白了。

「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剛問出來，聲音就已經帶了哭腔。

外公也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哄她，還是外婆來勸了她好久，莫小然才止住了哭。

可是莫小然對於母親不辭而別這件事依舊鬱鬱寡歡，整個暑假只是坐在外公家門口發獃。這樣的舉動和要幫父母干農活閑暇時打鬧的鄉村孩子們格格不入，於是莫小然在這裡上學的第一天，她就被排擠了。

中午吃午飯，莫小然從外公家回到學校，推開教室門的一剎那，一桶水直直潑了下來，讓她的新裙子瞬間變得濕淋淋的。她站在教室門口，有些不知所措，聽著班裡的哄堂大笑，她努力捏緊拳頭，不讓淚水流下來。

忽然，她聽到桌椅與地面摩擦的聲音，看到在笑得無法自己的人之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站了起來。白澤穿過人群，拉住莫小然的手就往外走，在走出教室之前，他深深看了班裡一眼，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卻讓所有人噤若寒蟬。

不顧老師驚訝的面孔，白澤直接拉著莫小然出了學校，要把她送回她外公家裡時，莫小然忽然不願意走了。

「不能讓外公外婆看到我這樣……」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白澤只好把她拉回了自己家裡。

看到白澤家的時候，莫小然吃了一驚。他的家和外婆家是截然不同的，甚至有兩層樓還帶著一個小陽台，白澤把莫小然拉進屋裡跑進衛生間遞給她一條毛巾，「擦擦吧。」

緊接著又跑回房間，拿了一件新的衣服來，「你先穿我的衣服吧，下午放學我陪你去找孫奶奶解釋。」

莫小然有些茫然地看著幾乎和這個村子完全是兩個極端的房間，有些發矇。

「我爸媽去城裡上班了，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房子，只是他們不怎麼回來，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白澤看出她的疑惑，耐心地解釋道。

只一瞬，莫小然抬起頭，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你的爸爸媽媽也不要你了嗎？」

白澤被她問得猝不及防，想要解釋，卻發現一點也不好解釋，乾脆沉默了。

可這在莫小然眼裡儼然成了被戳到痛處的默認，她乾脆直接抱住了白澤，「沒關係，我的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從此以後，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了，我也可以保護你，誰也不能再欺負我們！」

白澤明顯愣住了，小女孩的身體軟軟乎乎，他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等到莫小然終於鬆開他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嗯，我們是好朋友。」

4

從那以後，白澤和莫小然形影不離。為了幫助莫小然儘快適應小村子裡的環境，同時避免她受欺負，白澤就向老師申請和莫小然做了同桌。

果然，在和白澤同桌以後，莫小然受到的欺負少了很多，她以為是那些孩子給了白澤一份面子。直到她親眼見到那些孩子們把毛毛蟲放進她的筆盒裡，白澤不聲不響抓出了毛毛蟲，又幫她洗乾淨文具的全過程時，她才知道，是白澤不動聲色地幫她擋下了無數惡作劇。

莫小然自然是心懷感激的，但又不可避免地委屈，「明明我什麼都沒做錯……」

白澤遞給她一顆糖果，「這不是你的錯，排外是人類的天性，他們只是不了解城裡的孩子罷了。」

「那阿澤為什麼願意保護我呢？」有了糖果的莫小然把剛才的委屈全拋到了腦後，把糖扔進嘴裡開開心心地趴在了桌子上看著白澤。

她分明看見了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几絲異樣的情緒，還發現了他的嘴角有些微微揚起，但最終，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說，「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啊。」

莫小然撇了撇嘴，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只當沒看見剛才白澤其他的反應。

她不知道的是，剛才她那一問，白澤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她猛衝過來抱住自己的樣子，心軟得一塌糊塗。

有了白澤的陪伴，似乎在小村莊的生活也不是那麼難熬了，不知不覺已經又到了梅雨季節。

這天，白澤一大早就來找莫小然，說要帶她去個地方。

七拐八彎，白澤帶著莫小然來到了村子旁邊的一座小山上，山頂上有一棵有些年份的榕樹，樹下的草地上還有星星點點的野花。

「怎麼樣，這個地方不錯吧？」白澤有些得意，「來這裡慶祝生日，你喜歡嗎？」

莫小然滿眼的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白澤撓撓頭，「我只要想知道，自然有辦法。」

說罷，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和一支筆遞給莫小然，「許個願吧，把願望寫下來，掛到榕樹上，聽說可以實現哦。」

周圍沒有任何支撐點，白澤背過身去，示意莫小然可以墊著他的背寫，莫小然也不再推辭，大大方方地接過紙筆寫了起來，然後小心地把紙條折好遞給白澤。

「你寫的什麼啊？」白澤雖然好奇，但還是沒有偷看那張紙條。

「不能說哦，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莫小然笑了笑，白澤也不再糾結，把紙條放進口袋裡，就開始爬樹。

莫小然第一次見到白澤爬樹，他爬得很快，才幾分鐘就已經爬到了榕樹上比較粗壯的樹枝上，一點點爬過去，把那張紙條綁在了樹枝上。

「阿澤，你怎麼這麼厲害啊？」莫小然忽然覺得，白澤不僅在學校里保護她，老師們也都很喜歡他，他和那些孩子一樣認識各式各樣的昆蟲和動物，就連爬樹跑步也絲毫不差。

「小然，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白澤忽然問道。

「我當然知道啊，《山海經》里的神獸嘛。」莫小然啞然，白澤也真是的，她怎麼可能連他的名字來歷都不知道呢？

這麼想著，白澤已經從榕樹上跳了下來，蹲在她面前，示意她趴在自己背上。

莫小然感覺到心臟跳得有些快，但她沒有拒絕，乖乖趴了上去。

白澤重新往剛才掛著願望的那根樹枝爬去。因為背上背著莫小然，他的動作比剛才遲緩了很多，也有些重心不穩，幾次搖搖欲墜，差點掉下樹去。

「要不你放下我吧，我不用非要到樹上去的。」莫小然有些擔心，拍了拍白澤。

「沒關係，你一點都不重。」白澤這麼說著，卻依然有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滴落，但是好在，他最終成功背著莫小然爬上了樹。

白澤扶著莫小然，語氣里是藏不住的驕傲，「白澤會帶來福運，無所不能。其實呢，我就是神獸本尊化成了人形，挑中了你要守護你的，所以有我在，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莫小然笑得很開心，自從來到這裡，她就很少笑了，為數不多的幾次笑容都是白澤逗笑了她，更被他這個「神獸化身論」逗得笑彎了腰，「是是是，神獸大人最厲害了。」

白澤又扶著莫小然坐下來，正好看到了村子的全貌。莫小然輕輕晃著腿，看到遠處有一點亮閃閃的，用眼神詢問著白澤。

「村那頭有個池塘，」白澤看出莫小然對那裡感興趣，「找機會帶你去看。」

莫小然笑著點頭，「那就拜託你啦，我的神獸。」

她看到白澤忽然紅了臉，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乾脆轉換了話題。

「阿澤，你的夢想是什麼？」莫小然無比認真地看著白澤的眼睛問道。

白澤回答得很乾脆，「我想要走出這裡，去外面闖蕩，然後再來把這裡建設得越來越好。」

「好巧啊，我也想去外面看看。」莫小然笑得很開心，「不如以後，我們一起去闖蕩天下，一直在一起，好不好？」說完，她伸出了小指。

白澤也一臉鄭重地伸出一根小指，拉勾以後緊緊扣著莫小然的手，「好，我還會一直保護你，神獸可是無所不能的。」

腳底被絆了一下，把莫小然從回憶里扯了出來，她抬起頭，一陣恍惚，自己居然走到了和白澤當年約定的那棵榕樹下。她走過去，輕撫著榕樹有些粗糙的樹榦。

十多年過去了，榕樹長得更高更粗壯了，當時寫著願望的紙條早就經不住風吹雨打的腐蝕灰飛煙滅，但是無數已經被淡忘的記憶忽然喧囂著碾入腦海，那個約好了一起勇闖天下的盛夏，那個坐在榕樹上告訴自己他是「神獸現世」的少年的面龐，盡數清晰地浮現在了眼前。

其實怎麼會忘了呢？那個小小的自己，和稚嫩的少年，這些年來，無數次浮現在自己輾轉安眠之際的腦海里啊。

5

莫小然換了一個方向，繼續走著。不知過了多久，她走到了當年自己看到的那個池塘邊。池塘已經乾涸陳舊，但是池塘邊的幾棵芭蕉樹依然正在綻放著花朵。

莫小然就這麼跌在了地上，草叢中的石子硌得她膝蓋生疼，但她卻不為所動。

「阿澤，我來看你了。」

莫小然永遠不會忘記，就是這片已經乾涸的舊池塘，當著她的面奪走了白澤。

莫小然現在常常想，自己怎麼就這麼天真，真的信了白澤那個「自己是神獸化身無所不能」連小孩子都知道那是騙人的話，要是當時她沒有和白澤做那樣的約定，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呢？

梅雨季即將進入尾聲，烏雲和雨水似乎很不甘心被驅逐，一連幾天都是陰雨連綿。

白澤聽見敲門聲，打開門就看到了渾身濕漉漉的莫小然，一如他第一次把她帶回家來。可她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好幾次抬頭，卻都欲言又止。

白澤心下瞭然。

「是要回去了嗎？」

過了很久，莫小然才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我媽媽已經回來了，她讓我準備一下，明天就走……」

白澤也沉默了，但他動作沒停，給莫小然拿來了毛巾。

莫小然接過毛巾，隨意地擦了擦頭髮，聲音都帶了顫抖，「阿澤，我捨不得你。」

白澤忽然上前，一把擁住了她。莫小然感覺到他的肩也在微微顫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回抱著他，良久，白澤抬起頭，「那我帶你最後去個地方。」

天不知何時已經放晴，一路暢通無阻，白澤帶著她來到了前幾天在樹上看到的小潭。池塘的水很清，就像是書本中的「小石潭」，池塘邊的芭蕉樹也開花了，還有一條小溪從這裡發源，泉水叮咚聲和花香讓莫小然本來低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白澤在一旁輕笑不語，心底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一抬眼就看到莫小然想要把腳伸進水裡，趕緊攔住了她，「小心，剛下過雨，水位可能會漲。」

莫小然一聽這話，後怕地縮回腳，但還是嘴上逞強，「堂堂神獸，怎麼能怕下雨和一個小池塘？」

白澤有些無奈，沒想到剛剛放晴沒多久的天，又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下得極大，來時平坦的小路變得泥濘，就連剛才清澈的小溪，也變得渾濁，水位極速升高，嘶吼起來。

白澤的瞳孔驟然一縮，這是山洪暴發的前兆。莫小然哪怕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她有些不安，想問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何問起。白澤握著她的手力道又大了幾分，稍稍緩解了她的緊張。

地上越發泥濘，莫小然一個不注意就被絆了一跤，直接摔進了旁邊水位暴漲的河裡。

墜入河中的一剎那，眼睛根本睜不開，耳朵里鼻子里嘴裡全是水，肺部撕裂般的疼痛，莫小然覺得，自己這回得和世界告別了。

忽然，她聽見撲通一聲，忍著痛睜開眼睛，卻看到了逆光而來的白澤，手腕被攥住，白澤的懷抱讓她覺得這一刻，白澤真的是那個可以帶來福運無所不能的神獸。

可是白澤終究不是真的神獸。

在洶湧的水流之中，白澤帶著莫小然一次次即將接近岸邊卻又被卷回了河中央。白澤把莫小然托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往岸邊游去。

「阿澤，你放開我好不好，別管我了……」莫小然知道現在她和白澤很可能只能留下一個，她不想白澤被自己連累。

但是白澤絲毫沒有鬆開她的意思，更加拚命地往岸邊游去。

「神獸只是為了守護你，所以我不會放開。」這是白澤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他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

白澤最終耗儘力氣把她送上了岸邊，自己卻因為體力不支，被一個襲來的浪花捲入了河中。

莫小然覺得空氣都凝固了，她發不出聲，無法動作，緊接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回到城裡的醫院了，父母和外公外婆全都圍繞在她身邊，她動了動嘴唇，第一句話就是，「阿澤呢？他怎麼樣？」

面對外公還是支支吾吾的話語和躲閃的眼神，莫小然閉上眼睛，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你們出去吧，我想靜靜。」

從那以後，莫小然再也沒有回過小村。她不敢踏上那片土地，她怕只要一回去，失去白澤的錐心的痛感就會湧上來，她真的怕自己會去那條小溪一躍而下。

可是她不能。她這條命是白澤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她有什麼資格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只能活下去，幫白澤完成他的夢想。

她做到了，年紀輕輕就是成功的創業者，明天村裡的第一個項目就要開工了，作為資助人，莫小然說什麼也是要回來看看的。

但她只要一回到這個地方，她的心就被刺得生疼，就像是揭開了疤痕，鮮血淋漓。

而她失去了和白澤父母的聯繫，連他的墓在哪裡都不曾知曉，只能來到自己失去他的地方悼念他。

「阿澤，你當時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呢？我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神獸啊……」無數回憶湧上心頭，莫小然瞬間崩潰，泣不成聲。

本來晴朗的天，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只是莫小然依然麻木地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因為她知道，已經乾涸的池塘和小溪不會威脅到她的生命，也不會再有那個自稱神獸的少年來救她，這場雨沖刷走了一切。

沖刷走了緩緩流淌，不可挽回的似水流年，也沖走了那個曾經說要一直守護她，卻再也回不來的少年。（原題：《似水流年》，作者：舒窈漪瀾。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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