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深訪拼多多用戶：收入不高人群的休閑式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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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浪科技 堆堆（編譯）

8月2日上午，《紐約時報》報道，蘋果、Gucci、特斯拉，這是許多中國消費者偏愛的頂級品牌。

但還有一大群人，他們鍾情於40美分一對的耳環、1.5美元的無線智能手機充電器，以及價值4.75美元的50卷衛生紙。

這些都是拼多多的顧客群。這款中國應用程序在過去一年時間裡吸引了3.5億用戶，這甚至於超過了美國人口總數。拼多多近期在納斯達克上市，而距離這家公司成立僅僅才三年時間。

雖然像阿里巴巴這樣的電商巨頭擁有很大受眾面，但是拼多多閃電式的興起表明中國新興互聯網創業公司依舊在迅速湧現。這一現象還說明了在中國顧客群中，有一部分未享受到充分服務的消費者依舊存在。

他們生活在中國繁榮的大都市外，住在城鎮、小村莊里。這裡是10億中國人的家園。他們的年齡都偏大，對於互聯網也並不精通。當然，他們也經不住便宜商品的誘惑，即便他們購買的商品質量並不好。

在南方城市廣東佛山，李添強和妻子開著一輛三輪車，向飢餓的工廠工人出售米粉和其他早點。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45歲的李添強在拼多多上購買了價值近1000美元的商品，這相當於他兩個月的收入。他買的東西包括：一個充氣筏、一個釣魚包，還有一輛櫻桃紅的玩具電動車，這是給他年幼的女兒開著玩的。

李添強知道自己有點上癮了。有沒有後悔不該買一些東西呢？他說倒是有幾樣。

有些是出於好奇才買的。還有一些物品質量太差，他剛拿到手就將其扔掉了。他為女兒購買的一些玩具——包括洋娃娃、一個小提琴和一個電子琴，質量尤其差。

不過，價格都很便宜，所以他說並不介意偶爾的「踩雷」。

「這也不算什麼。」談到自己在這款應用上的開銷時，他這麼說道。

多年來，中國一直是大規模生產劣質商品的代名詞。但這種情況正在發生轉變。人們的薪資在增加，這就迫使製造商在質量上進行競爭。政府領導人希望能培養出一些以創新聞名的全球品牌。像小米和華為這樣的設備製造商正在大力投資產品設計，追求卓越和炫酷。

不過，在拼多多上購物，這就說明許多中國消費者最先在意的還是價格，且低端供應商仍然是中國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拼多多應用的首頁上都是各種雜貨、快速時尚、居家雜物和電子設備——價格全部都便宜得驚人。

一條帶彈力的「花花公子」牌男褲：3美元不到。

11磅的（約合5公斤）大米：4美元。

四件印有狼頭圖案的平底內褲：2美元。

底部印著「LOL」字樣的紫色燒水壺：3美元。

一個可以掛在脖子上的粉色智能手機支架——讓你可以躺著看視頻：1美元。

一個據說有助於快速減脂的電子振動腹帶：6美元。

運費還都全免。

拼多多希望消費者把線上的朋友也拉進來。團購就可以享受折扣。邀請他人註冊的新用戶可以獲得免費購物的機會作為獎勵。從該應用程序的彈出窗口中，你可以看到其他人正在買什麼東西，進而營造一種緊迫感。這就好像是每個人都撿到了便宜，而你卻還沒有行動。

五花八門的產品選擇，近乎白送的價格，一連串優惠券和折扣，再加上輕輕鬆鬆可以下單購買，這就使得在拼多多上的體驗不太像購物，而更像是在玩一個購物視頻遊戲。在提交給監管機構的文件中，公司稱這款應用是「Costco（美國最大的連鎖會員制倉儲量販店）和迪士尼樂園的結合」。

拼多多於2015年開始運營。這款應用是一個讓商家出售產品的平台：商家需要為應用宣傳的商品付費，且每一筆交易都需要支付一些費用。這家位於上海的公司發展迅速，以至於吸引了風投公司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和中國互聯網巨頭騰訊的投資。公司預計在股票發行中籌得14億美元。這樣一來，公司的市值就會超過200億美元。

不過，由於它賣的多是廉價商品，拼多多在銷售總額上仍然是遠遠落後於競爭對手。這家尚未盈利的公司表示，去年消費者在該平台上的花費平均不到90美元。這就意味著，每位消費者會給公司帶來一美元多的營收。

投資諮詢公司弘亞世代（Pacific Epoch）的上海分析師史蒂文·朱（Steven Zhu）表示：「這是所能得到的最低交易質量了。 他接著補充，如果是老年人在推動拼多多的發展，那麼從長遠角度來看，公司的發展前景就不太理想了。

該平台還被批評假冒產品泛濫。上周，公司在美國被起訴侵犯商標。

拼多多拒絕對此置評。但在提交給股票監管機構的文件中，公司表示將立即從平台撤除假冒產品。今年，該公司的創始人——一位名叫黃崢的谷歌前工程師——向中國的商業雜誌《財經》描述了他的價格與質量理念。

他在採訪中表示，自己的母親向他抱怨，在拼多多上花1.5美元購買的9個芒果中，有兩個是壞的。不過他說，即便如此，他的母親還是選擇繼續使用拼多多。「如果1.5美元能買到7個好芒果，那也不虧。」他說。

康霞也對此大體上表示贊同。52歲的她來自西南城市成都，現已退休，她會在拼多多上買鞋、衣服以及各種小玩意——「買得挺多的，」她說，不過商品質量並不是很好。

今年春天，她因為「踩雷」買了兩件商品而感到生氣。第一件是一個5美元的衣櫃，由「實木「框架和彩色的布藝板構成。她一摸就意識到東西和描述的不一樣。然後，她又買了一件帶花卉圖案的雪紡裙，價格不到6美元，還包括一件配套一起穿的黃色T恤，但在收到貨的時候，裙子的側面就已經破了一個口子。

康霞表示自己現在不會單獨在拼多多上買東西了，但是她還是會每天上這款應用看看。

對於中國已有的一些電商巨頭來說，「只要價格合適，許多購物者幾乎會買任何東西」——這可不算什麼好消息。

為了留住顧客並且避免激怒監管機構，去年為5億多買家服務的阿里巴巴一直在其淘寶市場上打擊假貨。擁有約3億買家的零售商京東已經在爭取高端品牌入駐，並且留下了平台可靠的名聲。

「時不時，市場就會出現一些新的參與者，但問題是它們是否能夠維持自己的生存，」阿里巴巴首席執行官張勇最近在舊金山的一次活動上表示。「我們也在努力向前進。」

Terry Yao住在中國東北的小城丹東。他在拼多多上看了一些運動鞋——那些原本售價應該定在100美元以上的運動鞋，在平台上的售價僅為幾分之一。之後，他就對該平台產品的真假有了判斷。

「中國發展到今天，」28歲的Terry Yao說。「如果三四線城市的這些居民只能用拼多多這種東西的話，我覺得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很失敗的結果。我們的發展其實是倒退了。」

但北京研究公司天灝資本的創始人侯曉天表示，拼多多不一定會永遠被困在滿是便宜貨的「垃圾桶」中。既然它已經憑藉低價吸引了這麼多用戶，它可以像阿里巴巴一樣，去為消費者提供優質高價的產品。

「一旦你獲得了這種信任，你就可以走出現有的商業模式，創造新的業務。」侯曉天說。

這可能會讓狂熱的便宜貨愛好者望而卻步。但此舉可以提高拼多多在其他消費者心中的形象。

34歲的張華金是廣州一家科技公司的經理，他這個月在拼多多上買了一部iPhone 7 Plus。或者應該這麼說，他以為自己買了iPhone 7 Plus。送來的是一部智能手機，但不是蘋果製造的。

不過，他還是拿回了自己的錢。他說，如果拼多多加強質量控制並在應用上直接幫助大品牌進行銷售，他可能會再次從那裡購物。

他說，淘寶完成了這種轉型，購物者的期望也相應發生改變。張華金表示在淘寶上，「大家都知道什麼樣的價格應該賣什麼樣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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