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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幅驚天之作,究竟誰是誰的模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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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繪畫歷史上存在一些不解之謎。其中金代的全景式圖卷《明妃出塞圖》和《文姬歸漢圖》因為構圖和人物的高度相似,且都因為筆墨精良,被贊為絕世珍品,同時也是一個解不開的謎。《文姬歸漢圖》現為吉林省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遺憾的是,《明妃出塞圖》現存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

宮素然《明妃出塞圖》,全畫計14人12騎1馬駒1獵犬1海東青,分成4組而又遙相呼應,連貫始終

張□《文姬歸漢圖》全畫計12人,構圖布局高度相似

流落在日本的《明妃出塞圖》,紙本,縱30.2厘米,橫160.2厘米。圖捲款署「鎮陽宮素然畫」,款上鈐朱文大印「招撫使印」。由款識可知,《明妃出塞圖》為宮素然所畫。「招撫使」是宋代戰時臨時設置的官名,專門招募人才抗金,戰後即廢。「招撫使印」說明畫卷的創作時間應為宋代。

吉林省博物院收藏的《文姬歸漢圖》,絹本,縱29厘米,橫129厘米。卷尾有小字款「祗應司張□畫」。由於年代久遠,畫卷的絹絲經緯已有些錯雜,加之落款字跡小且漫漶,所以張字下一字已難辨認。郭沫若說「祗應司」為金章宗泰和元年(1201年)設置,系內府機構。宋朝無此機構,由此斷定該畫應為金人畫家所作。在其後的深入研究中,有專家考證,宋南渡後,畫院有待詔、祗侯。甲庫修內司有祗應官。於是,推斷《文姬歸漢圖》的上限可到北宋末或南宋,下限至少到元。而作者姓張,名字已佚。

這不令人抓狂嗎?兩幅高度相似的絕世精品和作者未有任何記載,宮素然和張□生卒不詳,誰先誰後,籍貫不詳,性別不詳,經歷不詳,到底是金人還是宋人,可以說眾說紛紜。

金朝從囚禁北宋宋徽宗和宋欽宗到與南宋小朝廷的長期對峙,已有眾多宋朝宮廷藏畫和畫工流散到北方。金世宗大定(1161~1189)年間迄金章宗泰(1190~1208)年間,金朝繪畫非常活躍。

金世宗是一位文藝范兒,曾經詔畫28名功臣人像,並廣泛收藏北宋宮廷以及內府的書畫名跡。而金章宗更文藝,詩文書畫樣樣精通,玩起模仿秀是一把好手,模仿開辦宮廷畫院的宋徽宗趙佶開辦內府書畫局,又效宋徽宗書體在名作上題籤鈐印,結果模仿得太投入,大金國的江山從他後期開始也逐步斷送了。

歷史上,金代藝術作品數量和質量以及書畫家的數量等方面,與南宋一度呈現出南北交輝的局面。那麼,先不管宮素然和張□是為宋王朝還是大金朝的畫家,一起來研究以下兩人之間誰在模仿誰。

我們先了解一下歷史背景:女真原為遼朝臣屬,天慶四年(1114年),金太祖完顏旻統一女真諸部後反遼,於翌年在上京會寧府(今黑龍江哈爾濱)建都立國,國號大金,並於1125年滅遼朝,兩年後再滅北宋。貞元元年(1153年),海陵王完顏亮遷都中都大興府(今北京)。金世宗、金章宗統治時期,金國政治文化達到巔峰,金章宗在位後期由盛轉衰。1234年,金國在南宋和蒙古南北夾擊下覆亡。

金滅北宋後,南宋小王朝和金之間打打合合一路下來受盡凌辱。宮素然的《明妃出塞圖》,講述的是漢元帝時,王昭君為宮女。竟寧元年(前33年),匈奴單于的呼韓邪第三次朝漢自請為婿,王昭君奉命嫁與其為妻,號為寧胡閼氏。呼韓邪單于去世後, 昭君復嫁呼韓邪單于長子復株累單于,兩人共同生活十一年直到死去,史稱「明妃」。

而張□的《文姬歸漢圖》,講訴的是東漢大文學家蔡邕的女兒蔡文姬,被擄嫁匈奴十二年。曹操掃平北方群雄,把漢獻帝迎到到洛陽後,曹丞相得知當年的小師妹被擄到了南匈奴,立即派使者攜黃金千兩,白壁一雙,把她贖回來。

顯然,宮素然和張□所畫圖卷,一個是「明妃出塞」,一個是「文姬歸漢」,都有各自的政治立場。

儘管宮素然和張□的兩幅的構圖和人物組合畫高度相似,但細心者發現,張□的《文姬歸漢圖卷》原本無題目,最早是王士禎(1634~1711年)為該卷題有「文姬歸漢圖」詩,後乾隆延續王士禎的說法將畫卷題名。

拿放大鏡看,宮素然和張□的作品之間,有不少細微的差異,宮素然的畫卷有昭君出塞的琵琶,為身旁侍女所持。而張□畫卷中未有琵琶出現。也就是說,即使兩幅畫一樣,有琶的自然就是《明妃出塞圖》,無琵琶的為《文姬歸漢圖》,古人的拿來主義創作,到了極致。

宮素然《明妃出塞圖》中,隊伍領頭中一組,多了一人一騎

張□《文姬歸漢圖》中,小馬駒體型神態動作寫實到位

有觀點認為,是宮素然的《明妃出塞》模仿了模仿張□《文姬歸漢圖》。因為張卷中的人物、馬匹「依類賦線」,無一弱筆、敗筆,賦色千變萬化卻保持和諧。而宮卷相比,筆力不足,衣紋組合有交代不清之處,從這一點,加上「鎮陽宮素然」的款,有人認為畫家宮素然是一位女道姑。

宮素然《明妃出塞圖》局部。唐、宋以來,文學、戲曲皆把王昭君與琵琶相聯繫。宮素然畫卷中在女主人身後繪有一懷抱琵琶的侍女,這正喻示該畫中女主人就是王昭君

張□的《文姬歸漢圖》中,女主人公面部清癯,儼然一位飽經風霜的中年女性。而宮卷中的女主人公,臉形胖圓,較年輕且表情索然

學者猜測:宮卷的線條質感不夠,且造型較《文姬歸漢圖》卷差。幾乎所有人物的皮衣、皮帽、箭服上裝飾的獸尾,都作豹狸斑紋,顯得雷同,不少馬腿畫得僵直。這一切都表明宮素然對北方少數民族民俗風情知曉甚少。

宮卷模仿了張卷除了琵琶和服飾,還有許多微妙處進行了變異處理。如:張卷中的女主人公面部清癯,儼然一位飽經風霜的中年女性。而宮卷中的女主人公,臉形胖圓,較年輕且表情索然。宮卷中兩位無冠匈奴侍從的髮式不同於張卷女真人的髡頂髮式,而是蒙古族的「婆焦頭」;宮卷還減弱了張捲圖中女真人的面貌特徵。這些變異顯露出作者不只是簡單地為了搞一個摹本去充古畫,其意圖很可能是出於繪畫主題的需要,甚至潛藏著與當時重大政治事件有關的暗喻。

宮素然為啥要模仿張□的《文姬歸漢圖》,加上琵琶畫《明妃出塞圖》呢?估計是和這段歷史有關:貞二年(1214年),金宣宗以和親的方式試圖緩解蒙古鐵騎圍都之難。宮素然的生活年代晚於張□,有可能是這個歷史事件的見證人,他借古喻今,以張□的《文姬歸漢圖》為模仿底本繪製了這卷《明妃出塞圖》。

宮素然《明妃出塞圖》中,兩位無冠匈奴侍從的髮式不同於張卷女真人的髡頂髮式,而是蒙古族的「婆焦頭」

張□的《文姬歸漢圖》中,金代的人物鞍馬畫,也具有女真族的特色

當然,也有觀點說,此兩卷應有一個共同的稿本。但……共同的底本在哪呢?

金代繪畫深受北宋畫風的影響,多作全景式的構圖,畫風大多繼承李成、郭熙的傳統而加以發展,不像南宋畫院山水畫「馬一角」、「夏半邊」那樣突出邊角的關係,整體感受雖不如南宋的沉厚秀雅,但表現出了北方雄壯強勁、粗放蒼莽的藝術特色。即使文人寫意,也多受文同、蘇軾、米芾等影響,但具有北方民族氣息。而金代的人物鞍馬畫,也具有女真族的特色,所以元代的湯垕在《畫鑒》說:「金人畫馬,極有可觀。」

遺憾的是,金代繪畫作品存世甚少,傳世的「軟片」(絹、紙為質地的作品),更是寥寥無幾。楊仁愷在1991年出版的《國寶沉浮錄》一書中說:「可明確認定為金人作品者不及十件,有幾件已流往國外。」曾有專家指出的:「這是因為古代鑒定家有一個陋習,大凡見到畫北方少數民族遊獵騎射形象時,大多定為胡瓌父子或李贊華之筆,如繪有金代女真人的《卓歇圖》就是一例。今天,隨著對金代歷史和金代繪畫研究的深入,能基本上認定為金代繪畫的作品,已增加到二十餘件。

宮卷的狗狗和下面張□的《文姬歸漢圖》的動作也一模一樣

兩卷皆為神品,是都營造了寒風凜冽,艱難前進的傳神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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