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蚱、蜻蜓和我

昆蟲有時比人有靈性

斷了一條腿的螞蚱

能用另一條腿蹦

逃走了，據說斷腿處

還能長出一條腿來

沒見過螞蚱，拄著拐棍前行

今夜突然想起一隻蜻蜓

童年，一隻被我捉住的精靈

我想用細線拴住它的尾巴

它掙脫，留斷尾在我手中

即便它還能飛上天空

尾巴會不會長出，好如初生

我曾赤腳，恨沒有鞋穿

卻看見一個人沒有腳，要鞋何用

從來退一步海闊天空

世上沒什麼不能平衡

好多朋友不聲不響地走了

尚存者，不知何時敲響喪鐘

人活在世如螞蚱蜻蜓

百歲老人楊絳曾經聲明

我什麼都不要，我和誰都不爭

也為錢鍾書信札拍賣而訴訟

她也走了，月歸月，星歸星

身歸大地，魂歸天空

在大自然的眼睛裡

我們也是螞蚱，也是蜻蜓

常常逆來順受，像水草在溪流中

也左右搖擺，也仰面後傾

水嘩嘩流過，像時間之形

一轉眼一輩子，漂失春夏秋冬

人活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錢，多少錢才算夠用

為了情，人死了情化虛空

為了人民，人民重現迷濛

就算是草木間的螞蚱蜻蜓吧

我該分就飛，能蹦就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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