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歌：談談小程序行業的深度和廣度
如今小程序很火爆，有數據顯示，目前已上線小程序超過100萬個，小程序開發公司超過50萬家，也引發了許多針對小程序的投資。投資人中對小程序的發展前景有不同的觀點，很多人認為這是一個風口，但我認為這並不太準確。我認為，小程序更多是以工具的形式出現，還不足以大到風口的量級。而且對於專註於小程序的公司而言，由於其業務需要依賴於某個大平台，不能形成內生性閉環價值，目前的政策不太支持其獨立上市，因此其後續的發展還存在一些不確定性。所以，我對小程序目前持觀望態度。
流量界的黑洞
現在微信的用戶已經突破了10億，它最大的優勢在於流量大。流量是互聯網行業的產物，這個行業的一個玩法就是導流，從電子商務到線上支付，從社區到各種各樣的應用，從視頻到遊戲，都是需要導流的。導流使線上的活躍用戶之間產生了大量的流轉過程，讓用戶的活躍範圍增大，這就是互聯網流量模式的精髓。小程序最適合極端形式的導流過程，因為它是最簡單的導流橋樑，能夠把所有的流量需求都劃轉到裡面。
過去二十年里，互聯網行業一直在討論如何導流，微信如今變成了流量界的航空母艦。和十年前不一樣，現在沒有一個商家敢去搶這些流量，而是以合作的方式呈現，在你的平台上做應用，所有的流量聚集在微信平台上，流量的入口都是微信。然後就出現了一個現象，就是所有流量性質的、導流性質的應用都在微信下進行劃轉，這個過程其實都是比較簡單並且能效益最大化的。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微信支付，其實支付寶是先於微信支付推出的，最初使用量也非常大，但是微信支付的頻次和佔比在近三年持續提升並且超過了支付寶。現在大家購物支付的首選是通過微信，說明流量界的黑洞有著非常大的流量轉化能力，會使很多人改變習慣。
去年有篇文章分析了為什麼大家會使用微信支付，因為對用戶來講，如果要用其他的支付方法，要先跳出微信，然後打開其他的App，然後再進行支付掃描，甚至這個過程里還有登錄操作，就相對比較複雜。而在微信中，直接跳轉就可以，甚至直接在聊天的過程中掃碼就支付了。這個事情說明步驟的增加對使用率有很大影響，所有用戶在日常生活中都傾向於用最簡單的方法來完成自己對支付流量的劃轉。
流量驅動型 VS 功能驅動型
騰訊在傳統互聯網發展的過程中在社交領域佔據領先地位，然後流量又集中到微信上，再到微信支付使用率領先於其他支付方式，這個過程證明了流量的力量。如今流量最開放和最靈活的入口是哪個？答案無疑是小程序。
微信最重要的點就是流量與人，小程序是流量跳轉劃轉的綜合體現。能讓人互動起來的產品功能更適合開發小程序，所以社區、社交、支付、電商、金融、理財、遊戲等流量驅動型應用都非常適合去做小程序。例如，大眾點評需要流量，所有用戶如果在微信外面切一個應用，不如在微信裡面開發一個小程序，所有用戶進行簡單操作後就可以跳轉大眾點評界面。
小程序的功能也是有局限性的，並不是所有類型的程序都適用。例如Photoshop、美圖、尺子、指南針等工具型應用，切入到小程序的意義並不大，因為工具型、科技型、計算型、編程型的應用不需要流量，它們需要由程序使用者自己產生意識和想法去完成，或者由使用者在自己的應用場景中去完成。
很多複雜的程序也沒有辦法用小程序來實現。小程序，顧名思義就是簡單的程序，程序編寫、數據結構以及框架都比開發一個App簡單得多，功能齊全又複雜的綜合性應用程序是很難通過小程序來實現的。比如手機想要實現車載雷達功能，小程序就實現不了，小程序沒有API介面，需要硬體配備甚至給手機外接一個硬體才能實現。
泡沫幾何？
現在許多以小程序應用為主要業務的公司都獲得了投資，甚至一些功能性小程序也完成了金額不小的融資。我認為，大多數投資是看中了它的風口效應。我們也在關注小程序，但不會投資單一做小程序應用的公司，因為我始終認為小程序的工具屬性更強。
只要有風口，就會存在泡沫，但此時我們依然可以挖掘其中巨大的價值，我們需要做的是判斷每個浪潮中到底有多少真實價值。一個事物從出現到發酵，再從爆發到狂熱，當市場中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價值遠遠跟不上自己的預期時，泡沫才會崩裂。
小程序中的功能驅動型應用和流量驅動型應用是完全不一樣的，功能驅動型要求的是高性能、高技術、低流量、低社群的價值；流量驅動型要求的是高流動性、高社區化、低性能、標準化的價值，通過簡單技術就能完成。前一種應用在熱潮後一定會逐漸冷卻，這個過程需要多長時間不好判斷，但我認為不會超過半年，甚至可能更短。近兩年，一些風口降溫的速度越來越快，之前共享概念降溫差不多用了一年時間。
小程序的現象級升溫不是偶然的，但也並非不可顛覆。攻破流量一家獨大的現狀的確有些挑戰，但抖音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典型案例。帶有社交、音樂、分享、視頻屬性的抖音完全脫離了騰訊系的流量入口，現在承載著許多熱點話題。它的熱度能持續多久？第一要看有多少人關注，目前它的用戶量還是很難和微信相比；第二要看持久性，看用戶發送短視頻和音樂的行為是否能得到持續關注度。如果能持續十年，或許抖音就可以形成另一個流量入口。其實前兩年的短視頻和直播也是流量入口，但是沒有持續太久。
作為工具型的小程序，未來的發展方向肯定會向著精簡化、標準化方向走。與大的應用不同，小程序可以在跳轉的過程中為很多商家進行導流，一定會趨於非常簡單化的應用，增強靈活性，甚至不用編程，有一個拓展的窗口，把相關的LOGO、文字、應用需求、邏輯框架放進去之後可以直接形成小程序。做開發工具的人應當認識到，這是小程序的一個必然發展方向。
文 | 楊歌（星翰資本創始合伙人）
載於《投資圈》雜誌2018年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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