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是包治百病的良藥,二寶是解開心結的仙丹!
一直以來,我都堅信如果決定生養兩個孩子,年齡差距稍大一點,是件相對討巧的事。
比如我家哥哥和二胖,相差六歲多,朋友們家裡那些兩個孩子年齡差三歲以內,每天相愛相殺,無時不在的世紀大戰,在我家從來也沒出現過。
偶爾有調和不了的矛盾,一定會是哥哥一臉委屈地跑來告狀說,媽媽,妹妹打我,太疼了。那邊是二胖一臉倔強,毫無悔意地叉著腰大喊:不給,這是我的,哼!
兩個孩子並不爭寵,他們各有各的訴求,滿足方式也不同。因而除了在二胖犯渾時候教育她不能欺負哥哥外,餘下的時光,只要投各自所好這件事做到位,看上去都是歲月靜好。
然而,事情不會總是一帆風順,最近他倆之間的矛盾似乎越來越多了。
有時出門路上哥哥要聽故事,二胖卻非要聽歌,而且還是關鍵詞點歌制,哥哥得隨時配合。有時同一首歌又要聽上很多遍,把哥哥煩得不得了。可只要哥哥稍有不從,便假哭到早晚得逞為止。為此哥哥感嘆說,唉,自從妹妹開始喜歡聽歌后,我就再也沒好好聽過一首歌。
我和韓先生有點心酸,但又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畢竟開車一路聽著二胖的假哭聲,是件更讓人心煩意亂的事情。
有時二胖眼巴巴地看著哥哥拼複雜的樂高,中間偷偷去摸小人兒或者拿走幾個零件,哥哥是不肯的。二胖於是蹦著高地跑來,滿臉委屈地跟我和韓先生告狀:瀨瀨想要那個,哥哥不給,不給瀨瀨,嗚嗚嗚。。。
有時出門一天回來人有些倦怠,哥哥磨蹭著不想寫作業被吼,二胖卻在沙發上仰成一個「大」字,吃薯片看動畫片玩遊戲,爽歪歪的日子讓哥哥吐血。厚道如他,說不出過分地話,只好問:我都等了妹妹兩年了,為什麼老是我一個人寫作業!妹妹幾歲上學?
終於到小兄妹倆都有閑了,無論是看書還是看kindle,都是各人看自己的,原本再合理不過。但二胖每次都非要哥哥手裡的不可。不給便大哭,給了瞬間笑靨如花。待哥哥的東西握在自己手中了,如果看到哥哥手裡拿著她的作為交換,會立刻大叫:哥哥不動,給我,都是瀨瀨的!!!
我對韓先生說,雖然不打架,但小摩擦常有,不是委屈兒子,就是二胖不開心,看形勢,這矛盾越來越不可調和了啊!
但我終歸還是小看了孩子們。
昨天接哥哥夏令營,出門超市哥哥買了包爆米花,二胖立刻跟上也抓了同樣的一袋。我埋怨了兒子兩句,嫌他不好好吃飯老吃零食,還弄得二胖也有樣學樣。
兒子並沒反駁,二胖卻不幹了。她從旁邊貨架上舉起一個麵包就朝我砸過來,大叫著,不說哥哥,媽媽不說哥哥!!我逗她說,是壞哥哥嗎?她急得都快咬舌頭了,卻還要堅持跟我鬥嘴:不細壞哥哥,不細壞瀨瀨,不細壞爸爸。
言畢,留下的話題就是,壞人只有媽媽。
回家路上他倆嘻嘻哈哈,開心地吃著同一包爆米花,另一包並不拆開地抱在二胖懷裡。
到家二胖睡著了,挪到床上沒一會兒忽然哼唧著醒來,一反常態地沒有要求繼續吃兩口奶接著睡,嘴裡蠕動幾下,吐出幾小顆玉米粒,然後開始大哭著找爸爸,說不出話來。
我立刻意識到有可能是被爆米花嗆到或者卡住,於是趕緊和韓先生一起「海姆立克法」,想試試能否讓她吐出來。
折騰了半天,只吐出一小塊,然後就趴在爸爸背上,不哭不鬧,也不肯下來。
那時兒子正在他房間寫作業,聽到二胖的哭聲問我怎麼了,我讓他專心寫完再說。
等作業一完成,扔下筆兒子就奔去卧室,問,瀨瀨怎麼了?韓先生說,妹妹吃爆米花可能嗆到了,剛吐完。
話音剛落,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兒子眼淚唰就下來了。他哭著說,瀨瀨難受了,哥哥抱抱,以後哥哥再不給你吃爆米花了,算了哥哥也不吃了。。。
連我都不讓碰的二胖,趕緊鬆開爸爸的脖子,使勁摟住哥哥小聲說,不擔心,瀨瀨來幫你(這是二胖安慰人的口頭語)。。。
那一刻我和韓先生都無比感動,也許相處中,兩個孩子都會有自己的委屈與不得,但我相信,於彼此的情感上,他們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
原本蔫得像麵條一樣的二胖,跟哥哥擁抱完彷彿被充電寶快速充滿了電地蹦下床,胃口大開地吃了一大碗粥外加三個白煮蛋,看得我和韓先生目瞪口呆。
兒子在一旁幫妹妹往嘴裡遞,還不忘回頭跟我說:媽媽,以後我再也不跟妹妹比了,她太可憐了,吃個爆米花都能卡住,當個小寶寶真不容易!
你瞧,哥哥是包治百病的良藥,妹妹是解開心結的仙丹啊!
這次暑假剛到美國第二天,就接到鄰居老太太的親妹妹M打來的電話。她喊我去鄰居家一趟,然後興緻勃勃地跟我講,她正在為姐姐籌備一個盛大的歡迎歸來party,想邀請我們一家也去。
我以為鄰居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豐功偉績要王者歸來呢,結果被告知,她去海邊度假二月余,party是為了慶祝她即將回家。
接下來的幾天,就見M一會兒安排園丁來修剪花園,一會兒喊了鐘點工來打掃室內,甚至有一天中午,我看到她用帽子圍巾和長衣長褲把自己武裝得嚴實到像個恐怖分子一樣,在驕陽似火的午後,頂著烈日舉著水管子給姐姐洗車。
她甚至細緻到囑咐每個上門工作的人,記得把車停得離姐姐家很遠,然後步行過去,從後門進家裡,唯恐姐姐從手機監控上看到家門口有人走動,而損失了驚喜。
我問她,難道美國有這種習俗,度個假回來都得welcome back嗎?M很認真地說,這不是習俗,只是姐姐從來沒離家這麼久,能出去安心度假,弟弟妹妹都為她高興,所以早就籌備著給她慶祝了。
我知道鄰居老太太是個有潔癖的人,所以不等見到她, 我就知道歸來時見到家裡錚明瓦亮,屋外草木茂盛,得給她帶來多大的愉悅。
我問M,你小時跟姐姐打架嗎?M大笑說,怎麼不打,打到上大學呢,急了頭髮都快揪掉了也不肯鬆手。但長大後就不同,最早看姐姐長皺紋時候,這裡會疼。
說罷,她指指胸口。
。。。
平素里我極少羨慕別人,但那一刻,我真的特別羨慕鄰居,就如同羨慕我們的一雙兒女一般。有身體里流淌著同樣血脈的手足,他們不算計,也不圖什麼,吵也好鬧也罷,還是沒辦法抑制自己地想要寵著你,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未來很遠,無法預知。但只要想到連結兒女們的不是別的,而是愛,便有無限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