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失落的文明

就彷彿人類兒時的老照片，一切都顯得遙遠而真實。

——《失落的文明》

在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內，有一座太陽神巨輪。一圈圈繁複又精美的花紋，圍繞著瑪雅太陽神。那些深陷的神秘符號，把我帶到了古老的拉丁美洲，那個崇拜太陽神的時代。

拉丁美洲，曾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在前哥倫布時期，這裡默默孕育著與其他大洲一樣古老的文明。不可思議的墨西哥文化、神秘輝煌的瑪雅文化、盛極一時的安第斯文化......那些谷地、密林以及山巒里創造出來的偉大文明，那些來自遠古又最終歸於塵土的藝術品，幾千年來一直熠熠生輝。

前古典時期的墨西哥文化，由於同樣的羽蛇神崇拜以及相似的文字，而被看作是瑪雅文化的前身。在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內，我們看到了墨西哥文化中著名的奧爾梅克文化的代表——奧爾梅克玄武岩巨石頭像。在幽暗的燈光下，這個重達三十噸、厚嘴唇、扁鼻子、帶著怪異頭盔的頭像顯得栩栩如生，當我與那雙半睜開的杏眼四目相對，彷彿看到了他的前世今生。

奧爾梅克人祭拜美洲豹或人豹，那是當時人們的眼中最可怕的叢林猛獸。它兇猛異常，象徵著勇氣與武力。這種圖騰崇拜漸漸演變為對於超自然力量的崇拜。眾所周知，奧爾梅克人視玉石為最珍貴的物質（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此後的瑪雅）。而在前古典時期的文物里，有大量玉石雕刻的豹符等精美物件，那下垂的嘴角酷似嬰兒啼哭時的表情，又彷彿美洲豹正在嘶吼。足以看出奧爾梅克人對於美洲豹的尊崇。

金字塔，一向被視為埃及的象徵。然而，金字塔並不是埃及所獨有。瑪雅的金字塔，外形與美索不達米亞的塔廟非常相似，較之埃及金字塔顯得更為宏大。從哈佛大學自然歷史博物館內的瑪雅金字塔模型可以看出，瑪雅金字塔底面正方，用巨石堆成，灰白的顏色透露出歲月的滄桑。四面建有的高高的台階，台階通向金字塔的頂端——一個四方形的祭壇，代表著瑪雅人對諸神最虔誠的崇拜。金字塔入口處的羽蛇神雕像，彷彿帶有一種神秘的、來自遠古的巨大力量。

哈佛自然歷史博物館的瑪雅晚期太陽神柱，大多高大垂直，由紅褐色的泥土做成，上面雕刻有太陽神、雨神的形象，四周裝飾著巨蛇紋裝飾。還有許多繁複的花紋，像極了中國商周時期的饕餮紋。太陽神柱多分布於神廟或金字塔附近，擺出一圈特殊的形狀，用於祭祀、祈福等宗教儀式。圍成一圈的石柱，宛如一輪圓日，與天上的太陽遙相呼應。瑪雅人被視為「新大陸上的希臘人」，有充滿民族特色的神話與宗教信仰。他們崇拜太陽神，認為太陽神基尼阿奧是最高的神靈。瑪雅人相信，世間萬物都離不開太陽的滋養。

這是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中的石柱

大都會博物館內的太陽神鵰塑造型大多披著羽翅，有螺旋形的雙目。螺旋雙目被視作太陽的旋轉，這與中國史前時期一些螺旋形眼睛的太陽神或雨神像不謀而合。在農耕文明剛剛開始時，陽光的照耀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農作物收成，因此在很久以前，世界上許多地方都有太陽神崇拜。只不過在歐亞非等地，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自然對於人類不再如遠古時凶恐怖神秘莫測，圖騰崇拜漸漸消失。不過在前哥倫布時期的拉丁美洲，它終究還是保留了下來。

公元1200年，墨西哥文化已進入後古典時期。一支名叫阿茲特克的游牧民族遷入墨西哥地區，創造了墨西哥文化最後的輝煌。相較於同地區其他文明，阿茲特克文明顯得更加兇猛甚至恐怖。相比於瑪雅後期的人祭，阿茲特克的祭祀方式更為血腥，名為「血祭」，以剛挖出的人類的心臟祭獻給神靈。這種祭祀方式，為日漸強大的阿茲特克帝國周邊蒙上了一層陰影。鄰國的將士，漸漸都變成了阿茲特克神廟上的祭品。

阿茲特克人信仰地母神科亞特利庫埃，他們認為地母能夠吞噬一切生命，使其歸還大地。因此，這裡的藝術品多表現死亡與生命的關係以及矛盾的統一。他們相信人的逝去會帶來神的長生。所以阿茲特克人好戰，每征服一處土地，必將用戰俘來祭祀神祗。

除此之外，阿茲特克人一方面相信科學，一方面又極度信仰古老的宗教，對一切神靈和超自然的東西有著絕對的順從。只不過，他們對諸神的絕對崇拜，並沒有換來心中念想的風調雨順、世代昌隆。1519年，來自大西洋東岸的殖民者入侵墨西哥，盛極一時的帝國慘遭覆滅。只留下了巨大的太陽神歷石和諸神的雕塑，記錄著阿茲特克帝國曾經的輝煌。

阿孜特克太陽曆石 資料圖片

在南美連綿不絕的安第斯山脈上，孕育出了更加豐富多元的文化——安第斯文化。誕生於祕魯高原的印加帝國，在人們眼中一直神秘莫測。似乎想像中的印加，就是在空氣稀薄的安地斯山脈上，順著斷斷續續的骨笛聲，來到神廟的洞口前，緩緩轉動太陽神的巨輪......

印加帝國14個國王中的的一個 資料圖片

記得小時候看過《丁丁歷險記》，其中有一集《太陽神的囚徒》，講的就是丁丁去秘魯探索傳說中印加後裔居住的神廟。而書中的印加後裔，還保持著祖先的生活方式，穿著傳統的服飾，戴著羽毛，對太陽神無比崇拜。同時，他們擁有豐富的黃金、香料和寶石資源。這樣的場景現在恐怕已不復存在，真正的印加後裔應該也早已習慣了現代生活。但這奇妙的一切，反而讓我更加嚮往那片陌生又未知的土地。

印加人被稱為「新大陸上的羅馬人」，創造了南美洲最燦爛的文化。他們開闢了貫通領土南北的驛道，建立了無數城堡、神廟、要塞。相比於瑪雅帝國開闊、濕潤的土地，位於高原和山地的印加，建築似乎更「險」，構思也更加巧妙。印加人有非同尋常的創作天賦，他們信奉創造之神維拉克查。印加帝國首都庫斯科是位於秘魯南部的山城，支撐起這座城市的，是無數重達數十噸的岩石。每一棟建築，甚至建築里的每一座雕塑，都讓人不禁感嘆印加人的鬼斧神工。

印加歷石 資料圖片

除此之外，印加人還被稱為「天生的紡織家」。在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內有大量印加人的傳統服飾、紡織作品。那時人們就已經編織出了類似現代帆布袋的收納包。大膽又充滿現代藝術感的配色，讓人無比驚嘆。而印加傳統服飾，多為由黑、白、磚紅、鈷藍、橘黃色條紋構成的款袍大袖。每一件都驚艷，每一件都不俗。

在拉丁美洲這片離我們最遙遠的土地，孕育出了與世隔絕、獨樹一幟的文明。如今，走進博物館，細看每一根石柱、每一座雕像，依然可以感受到非比尋常的魅力。或許，當下一次太陽神巨輪又開始緩緩轉動、羽蛇神又開始狂舞時，這些偉大帝國的輝煌文明或許又會重現眼前......

印加帝國今昔 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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