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坤：小記——紅葉谷之行
張羅了半個秋日，一家人的蛟河紅葉之旅終於成行。
說起看紅葉，所有的人幾乎都會不約而同的想起香山，想起那滿山遍野的如火殷紅。十幾年前去香山的時候，楓葉還是黃綠相間著的，偶爾幾點斑駁的紅色，很難過足我們的「眼癮」，而時間關係我們又不能在那裡等到紅葉滿山，於是多少年來一提起看紅葉心裡就充滿遺憾。
這次是去吉林，事先在網上查了又查，打電話和那邊的朋友再三敲定時間，生怕來的早了或遲了，錯過最佳的觀賞時機。
兩輛車子相繼駛上高速公路，一家人有說有笑，七十歲的母親一路快活地做起詩來：高粱紅，玉米黃，楊樹柳樹路兩旁，路上車來又車往，老太太心裡多歡暢。一片叫好聲中，有人馬上把老太太的詩用電話又報告給後面車上的人，引來另一個車上兒孫們熱烈的掌聲。
車子到吉林蛟河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這裡是紅葉谷所在的縣城，距離紅葉谷大約 幾十公里。城區不是很大，沒有標誌性建築，廣場倒是多了一些，路邊到處是酒店和小招待所的店招，大概這就是旅遊市場需求派生出來的產業吧。
賓館是提前預訂的，我們和母親住一個大的套房，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過度勞頓，母親一個晚上沒有睡好，可是這絲毫沒有沖淡他老人家的玩興，第二天一大早的就張羅著和我們上路了。
我眼中的母親是個魅力十足的老人，周身散發著愛和仁慈的光芒。當年爸爸走的時候，母親才四十幾歲，美麗善良的媽媽為了兒女們一次次放棄重新獲得幸福的機會，含辛茹苦地拉扯大我們姊妹，無論日子多麼艱難她都是默默地一個人扛著，從來不把悲苦掛在臉上。如今老了，她依然是每天樂呵呵地守著兒女，臉上洋溢著富足的笑容，逢人就誇兒女孝順，我們私下說，是母親更懂得家庭教育的真諦，她用她的寬厚她的慈愛教會了我們做人。
母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緊緊地盯著路兩側，不停地把她看到的景緻指給我們看，她的歡愉令我們倍受鼓舞。兒孫們不住地附和著她，說笑中車子就很快駛進了狹長的山谷。
紅葉谷的美幾乎是用文字無法形容！或者是因為早晨，太陽還沒有照過來，淡淡霧氣繚繞在群山碧水間，紅的黃的綠的參天樹木交織著形成氣勢磅礴的巨大畫面側立在道路兩旁，間或呈現一小片一小片的寧靜的鄉村農舍，整齊的稻田，清澈的小溪，如夢似幻，一時間如入人間仙境。
在我們誇張的驚呼聲中，車子不時地在某一個山腳停下來。遊人很多，每一個地方都是陸續下車觀景拍照的人，我不知道遊人們都做何感想，我自己則是面對著一襲華章一樣的山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大自然神奇得簡直不可理喻，竟然會造就出這樣生動妙曼的奼紫嫣紅的群山！你知道她的色彩是多麼的濃郁豐滿么？你知道她的容顏是多麼的柔美嬌艷么？你知道她的身姿是多麼的婉約肥腴么？紅葉一簇簇，一團團，如山野間斷斷續續舉起的火炬，繚繞著升騰著，燒紅了半邊天！俯首拾一枚嫣紅的葉子捧在手上，彷彿看見那殷紅順著筋絡如血般緩緩涌動，看到生命終結之前的壯美，如一首離歌唱響整個山谷！風霜無情，楓葉用最美的顏色笑對死亡，血濺青山，令天地斂容，山河失色！
徘徊于楓樹下，心情是複雜的！舉頭，看一片紅葉飄落，又一片紅葉飄落，優雅，安靜，無言……，不覺間，紅葉飄飄如雨，我的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在山上逗留了一小天，母親大概是累了，老人家坐在車上，不再說話，氣氛也沒有來的時候熱烈，小外甥一直偎在我身邊翻看他的照相機里的照片，不時地把他認為滿意的照片拿給我看，我突然發現，這孩子拍的照片中，多數都是群山和水面，我隨便地問他為什麼，他說他更喜歡綠色，因為那是生命的顏色。他認真地說。
生命的顏色？說得真好。我嘴上沒說，卻在心裡給這個孩子的表達能力打了滿分。但是，那些火紅火紅或者橘黃橘黃用如血的決絕塗抹出來的顏色卻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融入到我的血液里，我確信，那是母親的顏色，是愛的顏色。
回家之後一直很忙，照片也沒來得及整理，不過，我還是忙裡偷閒地再一次用電腦搜索起有關蛟河紅葉的文字來，我希望看到關於蛟河，看到關於紅葉谷、關於生與死、關於愛和生命的很多很多東西。
蛟河——紅葉谷——紅葉……我原本是希望我能寫下一篇完美的文字來記述她，可是坐在電腦前的此刻我卻感覺沒有主題，以至於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好該用什麼題目來引出我的文字，那一段短短的行程，那一次深刻的感動，還有那兩天和母親的朝夕相守，卻清晰地蹦到了鍵盤上，喁喁地，緩緩地，說給你，說給他，也說給自己聽。
姜淑坤 曾經的機關公務員，現國家級健康管理師。處女座，完美主義者。真誠善良，勇敢堅強的佛系女子。
十四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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