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蒼穹漫天紅：抗戰空軍雜牌第3驅逐大隊的傳奇

本文作者為煩惱的愛，主編為薩沙，如果轉載請務必註明

「野百合也有春天」——空軍雜牌部隊第三驅逐大隊的抗日傳奇

空軍在抗日戰爭期間，是國民政府的一支王牌力量，也是蔣介石的掌上明珠，號稱三軍中的嫡系部隊。但在當時的空軍中仍然派系林立，「雜牌部隊」依然不少，空軍第三驅逐大隊便是這樣一支「雜牌色彩」十足的部隊。但你別看它是「雜牌部隊」，戰鬥力可一點都不弱。

1936年10月，國民政府在兩廣空軍北上起義後，正式整合全國空軍部隊，成立了9個大隊，其中包括有3個驅逐大隊，第三大隊便是其中之一。第三大隊號稱「鐵鳥」大隊，成立之初下屬第7、8、17三個中隊，大隊長為王星垣。第三大隊雖然是「雜牌部隊」，但其裝備和人員實力卻一點也不弱，飛行員大多由兩廣航校畢業生、留學德國、日本、英國航校的留學生和歸國華僑組成。第7隊裝備有9架霍克Ⅲ戰鬥轟炸機。

第17隊是原廣東空軍起義的部隊，裝備有9架當時中國最好的專用驅逐機——波音281，由於這批飛機在廣東空軍時全部採用白色塗裝，因此這支部隊在廣東空軍時被譽為「白鷹中隊」。第8隊也是原廣東空軍起義的部隊，裝備有6架義大利制菲亞特CR-32驅逐機，該機性能同樣優越，是當時義大利的主力戰鬥機。雖然這三款戰機均是當時性能優良的戰機，不在日機之下，但一個大隊就有三種不同的飛機，也可謂雜色十足。

全面抗戰爆發後，第三大隊成為了我空軍專門用於拱衛首都南京的部隊。1937年8月15日，20架日軍木更津航空隊的96陸攻進逼南京，第17隊黃泮揚隊長率領5架波音281起飛攔截，同時第8隊5架菲亞特CR-32以及剩下的3架波音281也升空迎敵。

駕駛1703號波音281的黃新瑞首先發現敵機，由於波音281隻有2挺7.7毫米機槍，火力對轟炸機來說較弱，於是他機敏地繞到一架96陸攻的機槍射擊死角處，抵近攻擊，很快便將這架由吉田中尉駕駛的4號機擊落，這也是南京保衛戰中擊落的第一架敵機。

黃新瑞

但由於黃新瑞貼的太近，他的飛機發動機被飛濺的敵機零件擊中停車，不得不迫降機場。

此時，秦家柱率領的3架波音281也擊落一架日機。第8隊5架菲亞特CR-32配合及時趕來的第四大隊和暫編教官大隊17架霍克Ⅲ戰機，接連擊落2架敵機.此戰共擊落4架日機，另有6架日機受重傷，我方僅受傷5架，取得了一場大勝。

此後幾日，第三大隊配合第四、五大隊多次擊退日機的空襲，共擊落日機5架，但秦家柱分隊長不幸殉國。日軍96陸攻的油箱過於脆弱，在多次空戰中被我空軍一擊即燃，全機爆炸，導致日本人誤以為我空軍戰機按裝有大口徑機炮。為了保住珍貴的96陸攻，9月後日軍停止使用96陸攻，改用日海航部隊擔任主攻。

9月19日，日軍出動77架戰機空襲南京，96艦戰首次投入戰鬥。由於我軍對該機性能不了解，導致此戰處處被動，參戰的第5大隊25隊第3分隊竟無一架戰機可以迫降至大校場，只有第17隊的波音281尚能與96艦戰一搏。此戰，黃泮揚隊長擊落敵機1架，但另兩架波音281被日機擊落。

9月底，由於第四大隊戰機消耗殆盡，奉命撤離南京前往蘭州接收蘇援戰機，南京空防僅有第三、五大隊部分中隊負責。此時，兩個大隊的戰機也已不多，只能以兩機編隊的形式進行防空巡邏，敵機來襲時，常常是兩三機起飛，對抗十幾二十架日機。

10月12日，第17隊黃泮揚再次擊落一架日機，代理大隊長蔣其炎受傷跳傘。此後第三大隊17隊與第五大隊25隊互換隊列。到12月南京保衛戰結束時，第三大隊戰機已經幾乎全部損失殆盡。

1937年12月底，為了補充第三大隊，原廣西空軍飛行教導第一隊奉命改編為第三大隊第7、8隊，原廣西空軍教導第一隊隊長吳汝鎏為第三大隊中校大隊長。1938年1月，這兩隊前往蘭州接收新式戰機，每隊按人頭各領到11架伊—152戰機。兩隊奉命回防湖北襄樊後沒幾日功夫，一架日軍輕轟炸機便來偷襲。第7、8兩隊初次參戰，極為興奮，接連起飛了17架戰機進行圍剿，但日機極其狡猾，利用雲層作掩護，屢屢躲過我機的追捕、

經過20多分鐘的捉迷藏後，日機偷偷逃匿。第7隊副隊長朱嘉勛著陸後不肯走下飛機，這位此後擊落6架日機的廣西空軍頭號王牌、1938年度的空軍最佳飛行員竟然坐在座艙里嗚嗚地哭。隊長呂天龍詢問後才明白：原來沒有打下敵機，覺得憋氣。

1938年3月，徐州會戰告急。空軍第5大隊原本負責第5戰區的空中作戰，但李宗仁指揮不動這支由中央航校畢業生和原廣東空軍組成的部隊，於是航委會決定派「雜牌」支援「雜牌」，由第三大隊第7、8隊前往支援他的老上級李宗仁。

3月18日，第三大隊第7、8隊10架伊—152由大隊長吳汝鎏率領，轟炸藤縣一帶日軍。返航時，突遇2架轟炸完徐州後返航的日轟炸機和另一架偵察機。在我軍10架戰機的圍攻下，很快敵機便全部被殲滅。第5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得知消息後，對原系廣西空軍的第7、8隊大加讚揚，說：「就是這幾架敵機，天天來徐州轟炸，每天早、午、晚三趟，太可惡了！」說完又情不自禁地連叫「打得好，打得好！」

3月25日，第三大隊14架伊—152赴臨城、棗莊一帶，支援地面作戰。得知我軍情報的日陸航第16戰隊第2大隊18架中島97單戰和川崎95戰機，提前埋伏在歸德附近，伏擊我回航油盡的戰機。這是新組建的第三大隊參戰以來的首次空中大戰，對面的敵人是日軍著名的加藤戰隊，其裝備的最新中島97單戰，更是首次在中國戰場使用，性能優於我軍戰機。

此戰，雙方參戰飛機高達32架，歸德市方圓幾十里範圍內，漫天飛機翻滾追逐，機聲隆隆，槍聲格格，是抗戰以來罕見的大空戰。我軍擊落6架日機，擊斃日軍戰神加藤建夫的得力助手川原幸助中尉。自身損失6架戰機。第7隊留日航空精英李膺勛擊落一架日機後，不幸中彈犧牲，第8隊隊長何信、分隊長莫林以身殉國。

4月10日，日軍第16戰隊17架中島97單戰再次在歸德設伏我第三大隊9架戰機，第二次歸德空戰爆發。開戰之初，我空軍被動，但是憑藉以前廣西空軍嚴格的日式空戰訓練體系，三大隊的飛行員逐漸扭轉的局面。此戰擊落5架日機，我方損失4架戰機，陣亡2人，其中原廣西航校2期畢業生梁志航因戰機油彈兩竭，毅然駕機撞向日機，以身許國，氣壯山河。此戰後，第三大隊7、8隊全部撤離中原戰場。

1938年4月29日，日軍在「天長節」這天派出45架戰機空襲武漢。剛參加完徐州會戰的第三大隊7、8兩隊僅剩的8名隊員全部起飛迎敵，此戰第三大隊共擊落2架日機。

1938年4月原廣西空軍飛行教導第二隊改編為的獨立暫編第32中隊劃歸第三大隊，原第三大隊25隊歸屬航委會擔任直屬隊。至此第三大隊全部三個中隊成為了以原廣西空軍為班底的部隊，這也是抗戰期間空軍唯一一隻整建制的「雜牌部隊」。

此時的32隊由原第7隊副隊長朱嘉勛接任隊長，該隊剛剛接收了10架新到貨的英制鬥士戰機，該機性能優越，是當時我空軍少數幾種能全面抗衡日軍96艦戰的飛機。該隊7月初奔赴漢口機場，保衛大武漢。8月3日，日機90餘架進襲漢口，32隊出都5架戰機，配合第四、五大隊攔截日機，共擊落敵機2架，擊傷1架。

吳汝鎏

1938年8月29日，32隊隨大隊長吳汝鎏南下南雄。由於漢奸告密，次日，日海航11架三菱96艦戰，會同6架中島95艦戰進襲南雄。傷愈不久的大隊長吳汝鎏親率9架鬥士戰機升空迎敵。

此戰，朱嘉勛大展神威，他充分利用鬥士戰機格鬥性能好的優勢，率先攻擊96艦戰，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擊落了2架96艦戰，威震敵膽。正打的難分難解時，日軍5架96艦爆突然出現在空中。原來日軍是想先把我機的油料消耗完，被迫降落後，再把我機消滅在機場上。

但這次我軍使用的是英制鬥士戰機，其續航能力遠超蘇制戰機。反倒是日軍95、96艦戰的油料消耗過多，不得不率先退出戰鬥。結果剛來的96艦爆失去了空中掩護，瞬間成了活靶子，被我軍又接連擊落2架。雖然此役我軍大勝，但大隊長吳汝鎏不幸中彈身亡，分隊長馬毓鑫迫降時重傷不治殉國，朱嘉勛等兩人重傷。

南雄空戰後，第三大隊此時已經元氣大傷。然而禍不單行，1938年9月，第三大隊第7、8隊在衡陽乘車返回集體宿舍的途中，與一列貨運火車相撞，導致全部20名飛行員中13名受傷，其中2人醫治無效死亡。此時的第三大隊已經慘不忍睹，有的中隊成了「光桿司令」，只有一個中隊長陪伴一個飛行員，有的中隊成了「獨腳將軍」，只有一、兩個飛行員就頂一個中隊，連一個分隊長都沒有。

陳瑞鈿

10月1日，第五大隊28隊緊急調入第三大隊，原28隊隊長，著名的華僑抗戰王牌陳瑞鈿擔任副大隊長，原第三大隊副大隊徐燕謀升任大隊長，朱嘉勛調航委會驅逐組組長，他從此脫離一線作戰部隊。空勤戰鬥人員全部調往蘭州驅逐訓練總隊集訓。

1939年8月，陳瑞鈿率領最後的3架格鬥士戰機和2架伊—152，在華南展開游擊戰，以區區5架戰機抵抗日軍上百架飛機。到1939年12月前，他們先後空戰7次，擊落7架敵機。1939年12月27日，陳瑞鈿率領三大隊最後的3架戰機護航蘇聯志願隊前往崑崙關轟炸日軍，途中遭遇日第14航空隊10餘架戰機攔截，此戰我軍擊落3架日機，但韋一青不幸犧牲，陳新業受傷跳傘，陳瑞鈿跳傘重傷。崑崙關空戰，是以廣西空軍作為獨立建制的第三大隊的最後一戰。自此，第三大隊已戰至支離破碎，殘缺不全。

1940年，航委會調劉志漢任第三大隊大隊長，羅英德為副隊長，中央航校學員大量補充入第三大隊。此後，第三大隊進駐四川，保衛大西南。在1941年3月14日的雙流空戰中，新換裝伊—153的第三大隊28中隊11架戰機配合第5大隊20架伊—153，與來襲的12架零式戰機展開大戰，28中隊隊長周靈虛、袁柄芬力戰殉國。至此空軍開始了長達一年多的避戰生涯。

珍珠港事件爆發後，美國正式參戰，中國空軍終於迎來了轉機。1943年7月，第三大隊分批前往印度受訓。10月，中美混合聯隊成立，第三大隊成為了其中的一員。此時，第三大隊中方大隊長為苑金函少校，美方大隊長為本奈特中校，大隊中美方人員佔1/4，下屬第7、8、28、32，四個中隊。大隊初期裝備有P-40K戰機，後期陸續換裝P-40M、N型，P-51B、C、D、K型，戰機性能全面壓制了日機。第三大隊也成為了中國空軍全面反攻的主力部隊，先後參加了突襲海南島，轟炸黃河大橋，支援豫西會戰，襲擊武漢，轟炸台灣新竹機場等重要戰役。更是湧現出了王光復、徐華江等一批新生代的王牌飛行員，並迎來了最終抗戰的勝利。

第三大隊是抗戰期間空軍部隊中「雜牌色彩」最足的一支部隊，它沒有第四大隊名聲響亮，也不如第五大隊經歷曲折，然而正是這樣一支雜牌部隊憑著百折不撓、視死如歸的精神，多次正面對抗日軍的王牌——加藤戰鬥隊而不落下風，打出了王牌大隊的氣勢，無愧於「鐵鳥」的稱號。

正所謂：「壯志青天耀白日，血染蒼穹漫天紅！」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