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國產動畫電影的非典型嘗試：《肆式青春》幕後專訪
隨著國產動畫的不斷發展，我們更加需要的是不同領域的探索與創新，而《肆式青春》或許就是一次非典型嘗試。
文/居北
8月4日，備受期待的《肆式青春》終於在中日同步上映，這部充滿文藝氣息的動畫電影由CoMix Wave Films製作，由繪夢動畫創始人李豪凌、導演易小星、竹內良貴三人執導。
電影上線至今，觀眾們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覺得平淡無奇，有人卻能從中找到共鳴。
不過今天，小趴並不是來評論這部作品是好是壞，而是換一個角度，帶大家了解一下這部與「青春」有關的文藝動畫背後的故事。
一
導演李豪凌告訴學術趴，最開始產生做一部動畫電影的打算是在2016年。當時的繪夢在動畫番劇方面已小有成就，「因為我還是想嘗試用一些不一樣的方式去表達動畫的含意。」李豪凌導演說，「所以，在導演選擇上，我希望都是年輕導演，有年輕的視角。三個導演來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城市也代表文化教育的不同。這樣我們想要表達的青春或者過去的一些事物的角度就能多樣化，也能豐富影片給大家的感受。」
《肆式青春》以北京、廣州和上海3個中國城市為舞台，講述了3個獨立的故事，每個故事的切入點都非常小，從生活中最稀鬆平常的「衣食住行」入手，在「平淡」中窺探人生的全貌。三位導演把自己的經歷融入到動畫中，使得這部作品有了一個最為突出的特點——真實。
《一碗鄉愁》是易小星首次執導的動畫電影，故事的腳本源於多年前他寫下的一篇散文《三鮮米粉》。在這個寄託了他濃濃鄉愁的篇章中，一碗不斷變遷的「三鮮米粉」映襯著主人公小明的成長與荏苒時光中時代的變遷。
《霓裳浮光》由竹內良貴執導。竹內良貴與新海誠從《秒速五厘米》開始一直合作至今，是新海誠御用CG大師。在這個以現代化都市廣州為背景的故事裡，竹內把年少時自己對服裝設計的嚮往展現在了動畫中，刻畫了一對相依為命的姐妹，當繁華落盡，洗凈鉛華，才明白自己想要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纖雨初晴》則由繪夢導演李豪凌親自操刀，以一盤磁帶為線索，圍繞一對生活在上海的青梅竹馬，講述了一段青澀與遺憾交織的青春愛戀。
李豪凌導演說：「我希望通過這部作品來感召更多的人關心身邊的細枝末節。因為現在很多人會因為生活的瑣事、忙碌的工作等等而忽視身邊的人和事，其中我覺得親人是最容易被大家忽視的。我希望在這部作品裡展現盡量多的生活細節，讓觀眾重新關注到它們，能多跟家人、朋友聯繫聯繫，感受一下家庭、朋友之間的溫暖。」
二
作為第一部用二維畫面去表達中國實景實情的動畫電影，《肆式青春》在很多方面進行了新的嘗試。
早在電影製作消息公布時，負責動畫製作的 CoMix Wave Films的名號就已經讓很多人對這部作品充滿期待。
CoMix Wave Films（以下簡稱CWF）是新海誠所屬的公司，從《秒速五厘米》到《言葉之庭》再到《你的名字。》，這家有「畫質狂魔」之稱的工作室一直在用幀幀可以做壁紙的畫面震撼著我們。
說起與CWF合作的契機，李豪凌告訴學術趴，繪夢與CWF的初識還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這個就是緣分。我印象很深，當時是CCG，也是新海誠第一次在中國辦簽售。我們公司幫他們做代理，辦了一場點映，出售一些《言葉之庭》的相關周邊。工作結束後，我們一起吃了飯，要了簽名，還給他看了我們製作的《幸福小鎮》，在一起聊了很多。」李豪凌導演笑道，「反正那時的大家都很窮，就這麼建立了革命友誼，後面一直保持聯繫，還說有朝一日一起合作。其實當時都覺得這只是茶餘飯後的寒喧，沒想到還真的實現了。」
2016年，CWF剛剛結束了《你的名字。》，距離下一個項目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的空白檔期，因著多年前建立的「革命友誼」， 「寒暄」成了現實，於是便有了這次獨特的中日合作。
而且，《肆式青春》在畫面上也的確沒有讓我們失望。
質感十足的三鮮米粉，吱吱呀呀的自行車，古樸的小弄堂，大腦袋電視機，老鐵皮餅乾桶……這些年代感十足的老物件配上「新海誠式」的畫風，還真有種超越現實的美。
三
此次與「畫質狂魔」CWF的合作，讓《肆式青春》在汲取了畫面上的優勢之外，帶有明顯「日系感」的畫風也為講好「中國故事」帶來了很大挑戰。
中國和日本無論是在生活方式還是表達習慣上都存在很大差異，在官方公布的製作特輯中，作畫監督西村表示，「雖然同是亞洲，但生活方式還是完全不同的，我自己本身並不是很了解中國，怎麼說呢，就是稍微不注意就會畫成日本了。」
《肆式青春》場景設定圖
為了能在動畫中還原出最「原汁原味」的中國，日本團隊多次來到中國取景，大到空間的布局、建築的畫法，小到植物的長勢，力圖每個細節都做到完美。導演李豪凌曾在採訪中提到，「他們為了表現出米粉的真正美味，一天要吃三四十碗。」
《肆式青春》分鏡圖
此外，《肆式青春》在「去日本化」上也做了很多努力，李豪凌導演告訴學術趴：「我們其實在早期設計的時候，已經盡量在避免日系風格。也許現在看起來還是多少有點日系的影子，但是《肆式青春》不管是人物、造型、服裝，包括原案都是我們中國這邊自己做的，再由日方去翻成動畫人物。」
在敘事方面，《肆式青春》也選擇了一種很大膽的方式——三位導演分別執導不同的篇章，每個篇章講述一個獨立的故事。
導演李豪凌說：「我覺得既然都已經做了藝術類影片的嘗試了，那就一定要做出差異化，如果說這三個故事，大家看完感覺很像，那就失去意義了。現在三個故事是完全不一樣的，從各個角度來說都很有自己特色吧。」
三個獨立的故事，三個視角下的青春。為了不讓電影整體產生割裂感，《肆式青春》儘力通過內容保證影片的統一調性。李豪凌導演表示：「我們通過一個象徵性的東西去寄託我們的主題，『衣食住』包括『旅行』，這樣的一個方式來串聯影片。而「行」從影片開頭串到末尾彩蛋，大家都在路上。用這樣的方式去串聯整個故事的核心價值觀。」
而且，動畫製作的過程中，三位導演之間的溝通協調也至關重要，「衝突肯定會有，最主要的還是想要表達的東西是不是符合主題。那我們也是經過了篩選，在劇本階段，就費掉了我好幾個劇本。」李豪凌告訴學術趴，「但是兩位導演都很配合，願意遵照影片統一的調性，去完成這部作品。每個人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角度，竹內導演喜歡服裝主題，那麼小星導演講吃的。這個我覺得是大家能夠和睦合作的一個基礎。」
四
跟其他動畫電影不同，《肆式青春》選擇了排片量並不多的藝聯專線上映，一方面是出於中日雙方市場的考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肆式青春》這部片子自身的特殊性。
「《肆式青春》並傳統意義上的大電影，所以我們一直稱呼其為長篇動畫。」繪夢COO董志凌說，「作品在企劃的時候，我們對其的定位並不是一部商業作品，希望能夠通過動畫之美來傳遞中國文化。」
CWF的作品一直以「清新」、「唯美」為基調，社長川口曾在採訪中表示，他們立志於用優秀的作品打動人心，而不是盲目的追求商業價值。這也與《肆式青春》項目的出發點不謀而合。
李豪凌導演說，「現在有太多刺激性的東西充斥於我們的社會和動畫作品。那我覺得做這樣的一部作品，其實還是希望能夠讓動畫人也好、觀眾也好，感受到動畫本質是可以去表達一些別的東西，表達一些真摯的情感，表達一些人文關懷的東西，而不是只追求刺激和商業化。」
在李豪凌導演看來，二維的魅力在於它是永不褪色的，它的美術表達可以把生活中易逝的東西，用美術的方式永遠保留下來。
比如第三個故事《纖雨初晴》發生在上海的石庫門，這個老式民居曾是李豪凌導演居住的地方。看著曾經的回憶如今變得面目全非，於是他產生了把對石庫門的懷念以動畫的形式永遠保存下來的想法。
《纖雨初晴》的故事發生在1990年的上海，影片一開始，你就可以從很多細節上感受到濃濃的老上海氣息。
電視畫面中的2002年國足世界盃、喜迎千禧年的禮花、老上海晾衣桿、大腦袋電視機、年代感十足的鐵皮桶餅乾、甚至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家中的布局都與那個年代極為吻合。
同時，故事還採用了穿插回憶的方式講述，現實與過去的轉換鏡頭頗具衝擊力，把跨越時空的變遷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覺得在未來，人們點開這部作品，就能夠感受到這樣一個時代的魅力和那個時代的美。」
《肆式青春》場景設定圖
繪夢COO董志凌告訴學術趴：「繪夢之後還會嘗試很多類型的動畫電影，不會局限在某一種類型。但是，它肯定會有幾個特點：第一是正能量，我們希望所有的作品都是能傳達正能量的；第二是面向於青少年；第三我們希望它在品質上，不管內容還是畫面都是有一定水準的；第四，我們會去努力挑戰那些成功概率比較小、比較困難題材的電影。」
作為繪夢的首部動畫電影，《肆式青春》把三個獨立的故事融合在了短短75分鐘里，很多情節尚未來得及展開，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影片在節奏上的失衡。但是國產動畫的發展，還是需要這樣多元化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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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肆式青春》在藝聯專線上映，排片量不多，但小趴還是希望大家能去多多支持國產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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