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做菜其實和做版畫差不多
懂不懂藝術都能看懂的象外
安沂南 ,《Mio Dolce Sogno(我的美夢)》 ,50x70cm ,綜合版 ,2018
作品圖片由藝術家本人提供。
安沂南畢業了。
他還沒工作,自己一個人住,經常有朋友來家裡,「他們把這兒當咖啡館了」。
畢業的這兩個月,安沂南的日子更像是過暑假,畫畫、讀書、買菜做飯、約朋友玩。
有時也焦慮,看到找到工作的同學們,他會想想,自己能做什麼呢?媽媽也會說,「你可怎麼辦哦」?卻也沒有更多的干涉。「爸爸倒是託人幫忙找了份工作,都挺好的,就是和畫畫沒什麼關係,我想想,算了吧還是」。
《遠方的記憶之五》,21X20cm ,綜合版 ,2017
義大利北部城市拉齊奧的白露里治奧古城,被認為是日本動漫大師宮崎駿筆下《天空之城》的原型。
手稿
安沂南還是喜歡畫畫。
就讀於南京藝術學院,學版畫,剛剛碩士畢業,1993年出生於南京的安沂南,除了去杭州學畫的那兩年,幾乎沒離開過南京,直到2016年。
2016年,安沂南去佛羅倫薩美術學院交流,不到一年時間畫了兩本手稿,他的畫有少年感,直白而充滿好奇。
在歐洲,看到什麼有趣的就畫下來,「最爽的是你在外面隨便畫,大家不會湊過來看,我有幾次去中山陵那邊去畫畫,我的天吶,我就跟賣藝的一樣,圍一圈人,畫兩筆,走了走了,不畫了」。
安沂南的手稿本子上還貼著車票、門票、吃飯的賬單、喝咖啡的賬單……「像日記,我還挺想寫點什麼東西的,但是寫不出來,就畫畫。我一直覺得畫畫跟音樂比,畫畫差一點,音樂跟寫東西比,音樂差一點」。
貼著門票、車票的手稿,安沂南畫得非常直接,而正是這種直接,在藝術中十分珍貴。
對安沂南來說,畫畫像生活,不需要特定的時間、地點、場合,它一直在發生。
他身上的少年氣卻來自他並不少年的生活。
出國交流前,安沂南上過一個廚藝班,「從飯店出來的師傅,現在做工作室教大家做菜,學員大多是退休阿姨、家庭主婦,她們問,你一個小夥子怎麼來學這個?我說,怎麼,小夥子也能學嘛。」
他還把遊戲魔獸里的食物真的做了出來。「高中的時候玩魔獸世界,別人都在打仗,我每天在遊戲里燒飯」,前兩年,安沂南發現有一本英文書講魔獸中的食物,他趕緊買了來,照著做,「真的挺好吃的」!
「有一道特別簡單的菜:白蘑菇去根,肉絲、豆腐、蛋清,加鹽加糖,拌成餡,放在盤子里蒸出蘑菇的汁,加一點點生抽、香油,結束。這麼做出來的蘑菇超級鮮。」
在佛羅倫薩美術學院期間,「住的地方樓下是一家咖啡館,兄弟倆開的,年紀挺大了,我總在那裡吃早飯,到晚上,店鋪要關門了,老闆給我半根香腸,說,你燒燒吃吧」。
安沂南喜歡老南京的煙火氣,「來南京要從吃麵條開始,老滷麵、皮肚面、干挑面……配上南京的鴨子,我們從小就這麼吃,跟你說啊,好吃的店都是不起眼的街邊小館子」。
《Mio Dolce Sogno (我的美夢)IV 》,43.5x64cm ,綜合版, 2018
這是安沂南的畢業創作,在同一張版畫中,彩色的部分使用了木板水印技法,而鳥則是用銅版技法。
唔,說了這麼多,我們說點和畫畫相關的事情吧。
「初中學畫畫,其實不大喜歡,當時,我覺得自己是搞音樂的,雖然是自己吵著要學的,但練吉他實在枯燥無聊,又不好意思半途而廢,咬著牙練,怕被爸媽發現就說要畫畫,就開始畫畫了。」
交流期間,安沂南看《局部》,陳丹青講到聖馬可教堂,「總覺得怎麼這麼眼熟,結果,美院出門右轉二十米就是」,去看了,「從那時起,就想畫精神性的、本質的東西」。
畫了這麼多年,他覺得自己才開始會畫點畫,「我媽一直覺得我做的東西越來越丑,我說,你覺得丑那就對了,我現在已經不會畫畫了,你說得沒錯」。
《Mio Dolce Sogno (我的美夢)III 》,60X38cm ,綜合版, 2018
安沂南說自己笨,「上學的時候學新技法,第一遍總是做的很差的」,不過,做多了慢慢就好了。電腦也不靈光,「有一次看到《看理想》節目組招人,我挺喜歡他們的,點開招聘信息,每個職位都要求熟練掌握PS,唔,我不行啊,我真的電腦白痴」。
同時使用木板和銅版作畫,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笨」,「版畫是一個很間接的作畫方式,稿子有時候畫的很細,可能我這個人手也比較笨,版畫我就是做不出來。我說我放棄了,重頭開始,我就想,找一種都能用的方式去呈現,畫畫我也改一改,做版畫我再學好一點。」
「我畫這些,先是水彩,簡單地畫一畫,然後再上線條,這讓我覺得版畫不也可以這麼做么?用木板做有顏色的部分,拿銅版去壓偏線條的、更細緻的東西,回國後試了一下覺得還不錯,就繼續做。」
《遠方的記憶之三》, 24.5X20cm ,綜合版, 2017
《遠方的記憶之三》手稿
《遠方的記憶之一》,18X18cm ,綜合版, 2017
《遠方的記憶之二》, 30X15cm ,綜合版, 2017
《遠方的記憶之二》手稿
《遠方的記憶之六》, 20X18cm ,綜合版, 2017
現在,做版畫前,安沂南會在筆記本上畫好分版施工圖,「其實,也是笨,不畫我怕做著做著就忘記了」。他的本子上也畫著做版畫時的對版圖,「也是笨辦法,我相信如果聰明人來肯定能幫我改良,我自己做不到」。他的笨,或許可以理解為陳丹青在《局部》中說梵高的憨。
從歐洲回來,安沂南做了《遠方的記憶》系列版畫,「手稿有手稿的好,版畫也有不同的東西,哪個好?我也很糾結。不過,現在不糾結了,就這麼做吧」。他最近在讀翁貝托·埃科,已經讀完了《玫瑰的名字》,他非常喜歡,計劃著做一批版畫。
《Il nome della rosa (玫瑰的名字) 幕啟 I》, 17X44cm, 綜合版 ,2018
《托斯卡納艷陽下(三)》, 50X50cm, 綜合版, 2017
《托斯卡納艷陽下》,63X47cm, 綜合版, 2017
手稿
手稿
後面有什麼打算?我問。
「現在想不了別的東西,先把畫做完再說吧,讀讀書、做做畫,要是有機會就繼續念。」
《heritage——『pietro』》,油畫,80x100cm,2017
《heritage——museo-Marino-Marini》,油畫 ,80x60cm, 2017
唯一一次,和藝術家的聊天以做飯結束:
「蔬菜很容易炒黃、炒老,炒綠葉菜,先燒一鍋開水,倒一點點油,蔬菜放進去,燙一下,拎出來,鐵鍋干燒,很燙了放油,燙過的蔬菜放進去炒兩下,出鍋,加點鹽,會比直接炒出來的蔬菜好吃很多倍。」
「還有干鍋秘制醬料的調法,不放鹽,調的醬當鹽用,豆瓣醬、料酒、生抽、醋、鹽、糖、花椒,加干辣椒,炒的時候按順序放,順序我下次再告訴你,因為做不同的干鍋有不同的順序,做出來就跟外面飯店裡面的一模一樣。」
「我覺得做菜其實和做版畫差不多。」
安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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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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