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

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余華

生活屬於每個人的感受，不屬於任何別人的看法。——余華

1．讀你：是偶然，似乎也是必然

讀余華先生的《活著》，是一個十分偶然的機會。細想起來，這個偶然也隱約著必然。

我是一個思想傳統的讀者，喜歡翻書，聞墨，眉批，筆記。好友好心捎來一本亞馬遜閱讀器，然一直被打入「冷宮」。

平時喜歡看理論性強的書，對小說、散文類的較少涉獵，尤其是近期熱衷哲系書，致深夜上床前大腦還時常處於亢奮狀態，遂想著換一種體裁的讀物調劑一下。

為不影響愛人休息，只好翻出電子閱讀器，借著微弱的屏光。

《活著》赫然屏顯。

或許是我的童年時光所聞所見與小說年代的景況相對臨近了些，於是，讀起來便有了更多的認同感和親切感。

或許是這本書定稿於1992年，而當時的我已憂國憂民地穿上了軍裝，然至今才來捧讀作者和作品萌生羞愧。

或許是余華先生的著筆質樸和細膩耦合了我的讀感，便有了接連的三個通宵，毫無倦意地迎接黎明的到來。

2．親人：白髮人去了，黑髮人也先去了

富貴，出生在一個地主家庭，衣食無憂，小時候不愛讀書；年輕時沒日沒夜地泡在城裡吃喝嫖賭，在一次賭博中被設局。他一家人的命運從此改變。

他的父親，在他敗光了所有的家產後，一氣之下，終於不小心掉進了他常年習慣拉屎的糞缸里死去。

他的母親，對他溺愛有加，執著地相信他長大後能光耀祖宗。但在他後來被國民黨軍隊抓去當壯丁期間，鬱郁地老死。

他的妻子家珍，對他忠貞不一，至死相伴。但後來得了軟骨病，在兒子、女兒相繼先一步死去後，乾乾淨淨地死去。

他的兒子友慶，與他小時候一樣不愛學習，但來回上學練就了長跑的優長，給他長了臉。但在一次學校組織的獻血時，因醫生抽血過多，夭折。

他的女兒鳳霞，因一次高燒變成了聾啞人。結緣歪頭二喜，後因生產時大出血而死。

他的女婿二喜，對他很孝順。但在鳳霞死後不久後，做工時被水泥板壓死。

最後，連他唯一的親人，外孫子苦根因吃豆子過多，被撐死。

3．路人：是非恩怨，沒個確確的準頭

富貴一生中接觸的第一個主要路人，應是他家的僱工長根了。這個被富貴家剝削了大半輩子的人卻不忘「恩情」，流離失所後，路拾一根扎頭髮的紅綢，洗凈後送來給鳳霞。貧困潦倒的富貴一再挽留，但食不果腹的長根卻決然離去。

第二個人，便是龍二了。這個設局讓富貴輸得精光的人，後來霸佔了他家的所有家產。然好景不長，土改期間，龍二被人民政府扣上了惡霸地主的帽子，不僅沒收了全部家產，還吃了五顆槍子。與龍二相比，富貴雖然遭遇欺詐，但是幸運地活著。

第三個人，便是春生了。這個當年一起被國民黨軍隊抓去當壯丁的患難兄弟，冒著性命危險到坑道外去給他找吃的，但從此失蹤。再見面，已當上了縣長。然其愛人生病需獻血時，醫生卻將富貴的兒子友慶抽血過多至死。縣長愧於此事，但後來招致迫害，上吊自殺。友慶的死好似與春生有關，卻又好像無關。家珍在他死後才得以釋懷。

第四個人，便是村長了。他對富貴公社幹活時偷懶回家照顧生病的家珍，報以同情和默許。但在王四強搶鳳霞刨到的地瓜事上，他主持公道地佔有了三分之一；在得知家珍回城向她父親要了一袋米回來後，他硬是要了一把米。這讓家珍心痛地哭了。

4．富貴：失敗的一生，成功地活著

富貴，在他父親眼裡，是個敗家子；在私塾先生眼裡，長大了準是個二流子；在他母親眼裡，他會光耀祖宗的。

父母寄希望他能大富大貴，但他小時不愛讀書，年輕時吃喝嫖賭，終於敗光了所有的家產。對規勸他的父親惡語咒罵，甚至一掌推倒在地。對規勸他回家，不要在城裡如此浪蕩的妻子同樣是拳打腳踢。

被國民黨軍隊抓去當壯丁，也恰恰是無能的人遇上無能的軍隊，苟且地成天藏匿於坑道內等死，等救援。

被解放軍俘虜後，原可以走上救國救民的康庄大道，然胸無大志，哭喊著要回家，還順走了解放軍的盤纏。

他父親說：「到了我手裡，徐家的牛變成了羊，羊又變成了鵝。傳到你手裡，鵝變成了雞，現在連雞也沒啦。」

他記得這句話！最後，跑到城裡買了一頭正要被宰殺的老牛，給它取名叫「富貴」，算是復原了徐氏祖宗的家業。

5．我思：箭中了目標，離了弦。

富貴的經歷以及圍繞他展開的故事，是一個時代的縮影，一個高度濃縮的藝術影像。

人們常說，濃縮的是精華。因為精華總是那樣璀璨，讓人賞心悅目，呵捧有加。

富貴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了，他的生死，他的生活，對於他生活的時代根本不值一提。從剛開始對他猥瑣的厭惡到最後對他的憐憫，也糾結了人們的道德觀。

他的人生沒有像樣的追求，但他是一個活脫脫的、真真切切地存在。他所有的經歷，喜也好，悲也好，苦也好，甜也好，都是他個人特有的，很豐盈，很強大，少有人能比。

「一大把年紀全活到狗身上去了。」這是後輩罵他們的話。

「皇帝招我做女婿，路遠迢迢我不去。」這是他自信吟唱的。

「人只要活得高興，窮也不怕。」這是富貴娘說的。

余華說：「富貴的一生窄如手掌，可是我不知道是否也寬如大地？」

我想，窄也好，寬也罷。富貴有自說，旁人有他議。畢竟，富貴曾經活過一回，他的生活給我們留下了這幕優秀的作品。

謝絕轉載

圖片來自網路

2018年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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