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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大周邊租房,真的好便宜啊

北山租房往事

記昨日書

 硬骨見鹿集

伏儀 

00:00/04:09

在湘大北山看到一個「內有租房」的立牌,旁邊門是寂靜而敞開的,我走了進去。一個爺爺正坐在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有人立馬站起來,問我是不是找租房。我說是的。

「你對租房有什麼要求?」

「別的不說,就是要安靜,我睡眠不好。」

「那巧得很,我這裡有一間房特別安靜。」大概每個房東都恰好有合適的房間出租。

我想還是要眼見為實:「那我先看一下。」

於是爺爺帶上老花眼鏡,走到門旁邊的書桌里找鑰匙,像是在找珍藏多年的祖傳寶貝。隨後他挾著一大盤鑰匙對我說:「走,我帶你去看看。」

進門就是一股封存多年的霉濕氣撲面而來。牆壁上褪色的蘇有朋海報懸掛著兩個角,披著一身灰。這讓上一個租客的年代又拉遠了好幾年。房內傢具簡單:一張一米二的小木床,一張不是很穩正的粗劣的書桌帶著一條同樣不穩正的椅子,一個深棕的豎衣櫃,裡面爬滿了霜白的霉(後來也以驚人的速度執著地勤快地發霉)。一塊由學生床單改造的窗帘又臟又舊,象徵性地吊了兩個角在老式的漆窗上。窗外滿眼綠意。靠近的是一棵稍具形態的樟木,纏繞著一些結小果子的藤蔓,遠遠看大概是黃獨藤,此時還嫩,自添一番野趣。一片鳥鳴清脆水靈,從窗口滿溢到房內,襯托得的確安靜清涼極了。

「多少錢一個月?」

「五百一個學期。水電費另算(後來我知道這個房間的水表有問題,我相信爺爺是不知情的)。」湘大周邊的租房有著精準的交易對象,房東都很省事地使用著學校的基本時間單位——學期。而且雙方達成共識:如果下學期還續租,那麼可以免費奉送中間這個暑假或者寒假。

由於我尋求安靜住所的這個目的太突出,以至於腦子很遲鈍地忽略了惱人的霉味、臟舊的家裝。我並不打算利用這明顯的劣勢,和房東爺爺作一番交易前例行公事的討價還價。第二天我就搬進來了。

小屋一角的照片,我實在找不到別的了

後來我每天都揣著一串鑰匙。兩片老式銅鑄的,一大一小:大的開一樓大門,是爺爺奶奶生活起居的出入口;小的開負一樓大門,廳內供奉著祖宗牌位和各路菩薩寶尊。為了逃避房東奶奶凶神惡煞的責罵和陰陽怪氣的笑臉,我通常選擇走一段小坡路下到負一樓。有時候鑰匙是攥了很久的,貯存了一口袋的手溫。我走到大門前,鑰匙插進去,往右轉兩圈,一推。大門發出小小的吱吖聲,門在多年未打掃的大廳地板上劃著日復一日的弧線。然後我迴轉一次鑰匙,用力拔出古董般的鎖眼,門就洪亮地合上了。

然而通常我在晚上是不想走負一樓的。天太黑,我不願意穿過隧道一般的土坡。而最主要是,不希望把不滿房東奶奶的態度表露得太明晃晃。房東爺爺似乎是不錯的,身材中等偏胖,頭髮花白,一副老花眼鏡下永遠是笑眯眯的,行邁遲緩,在我入住後的幾個月後更遲緩了。他曾是個某地小公務員,去過很多地方,認識幾個我院的教授。還會寫幾副差強人意的對聯,他像布置任務一般,要求我去昆明回來以後,把大觀樓那副超長對聯背下來[對聯見文末注]。

爺爺大概是非常愛國的,我每次穿過他的客廳,萬無一失的電視播放的都是抗戰劇。鮮亮的炮彈一閃而過,留著小八字鬍須的日本軍官有時正說著我剛剛記過的日語單詞。我覺得分外親切,卻不敢把這不太「正義」的欣喜寫在臉上,只是說一句「爺爺,我回來啦。」爺爺永遠不厭其煩地笑著回答:「好!」我有時很心疼這樣毫無變化的「好」,懷疑並擔心我這種為了表示好意而多此一舉的「我回來了」是否讓人心底默默疲倦。但是爺爺或許是真心回答「好」的,因為我相信記憶是不會騙人的:他能記住每一年在這裡住過的租客的名字和長相,難以想像他這個年紀是如何做到的。敷衍和厭倦更加不能了。

走過一樓或負一樓的大廳,我會無意識地轉動手中的鑰匙圈,像調頻一樣自動轉換到錫片半新式的十字鑰匙,鑰匙頭有一個不明顯的凸點,在我皮糙肉厚的手裡日漸光滑起來,那些粗劣的黑色銹跡也慢慢消磨殆盡了。

一直往樓下走,門口放了一堆不知如何取捨的雞肋書。多半是家屬的眾合系列司考書,不知明年是否還需要(事實證明,一般不知道還需不需要的東西都是不需要的,後來終於賣給了廢品站),暫時寄存於房間以外的公共區間。上面附庸風雅地遮蓋著一本顏真卿的《多寶塔碑》。其實附庸風雅是沒有必要的,難道把顏體字帖放在門口就足以代表主人家是練過的?這命題當然是不成立的。就算是屋內有一窩的書,也不能說明主人腦子裡有幾滴墨水。唯一能肯定的是,現在顏真卿被這家主人(租客)真真切切拒之門外了。

另外一張在小屋裡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二貨最近不理我

【注】

滇池大觀樓對聯為:「五百里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看東驤神駿,西翥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趁蟹嶼螺洲,梳裹就風鬟霧鬢;更蘋天葦地,點綴些翠羽丹霞。莫辜負四周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誰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雲;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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