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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山赤水——山崖小屋

夏日,這火熱的夏日,我該去哪裡呢?我要穿起這粉色的裙子,去到綠色的深山裡。山林,什麼樣才算是山林?不是那矯揉造作的幾棵樹木幾處景緻,而是那博大的偉岸的,讓人生畏的難以逾越的懷抱。

我早早地起來,打點好心情,夏日的我並無行裝,只需一把陽傘遮擋半片陽光。我轉了兩輛車子,終於來到了南站,抬頭望去只見站牌上標示的都是開往山區的公交車。站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我焦急地等待著開往四明山的大巴車到來,那開往大嵐山的車子卻已經早早等著,現在是快出發了。我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還是去大嵐能保證趕在下午回到家。於是,我慢悠悠地走上了這輛車子,汽車一開動,我的方向便是大嵐。

車子穿過城市,駛向山林,從滿眼的青灰色轉入了滿眼的翠綠色,我正要進入另一個世界。大巴車進入了幽深的山林,開始向上爬行。盤山公路是嶄新而平穩的,但我的心情依然如這過山車般上下忐忑。一個人第一次來到深山裡,會不會遇到什麼意外,我是不是想得太少了?我將眼睛轉向一側,那就是浩蕩蔥鬱的深谷,令人望而生畏。原來,真正的過山車就是這樣的,盤山而行,眼前是絕壁,身後是深谷,真是處處都刺激驚險。我不得不佩服這造路者的魄力和勇氣,更佩服這山裡人不怕險阻將路通往外界的毅力,最佩服的是他們與山外世界保持距離的超拔與淡然。

車子很快就在大嵐鎮上停下來了,從南站來這裡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覺得還不夠過癮。抬眼望去,那是北溪漂流與丹山赤水的導遊圖,我是不是要接著往那更深的深山裡去呢?我正在猶豫中,看見身邊的公交車正是開往丹山赤水的。我走到公交車旁邊,車上有個扎馬尾辮的女孩子,只見她是一身學生打扮,穿著米黃色t恤和牛仔褲,拖著旅行箱,不知要往哪裡去。

我站在車下,跟那女孩子打招呼:「能不能問一下,這個車子是開往丹山赤水的嗎?」她看到我微微一笑:「是的,再過半個小時就開車了。」我很高興,坐上車去等,她卻離開了車子。我望著這陌生人的陌生眼睛,為何卻覺得如此親切,她的話語更是親切異常,如山泉般清澈悅耳。她的打扮這樣淳樸,想來應該是山裡人,可是既然她是山裡人,她又為何提著旅行箱趕路?我的猜想圍繞這個女孩展開,可我又不敢問她是哪裡人,要去往哪裡。也許,很多的人就是我們人生中匆匆遇見的陌生人,卻在他們身上留著我們永遠也猜想不盡的故事。

很快司機就來了,我們的公交車駛向了更深的深山。這山到底有多高,這谷到底有多深,這山裡的一切到底有多安靜?我真的真的太想知道了。我們走的這條道幾乎就在山巔之上,路狹窄得只能允許一輛車子通過。又是一種更為刺激的過山車,我幾乎不敢望向窗外,不過這滿目的翠綠遮蓋了些許驚險,讓我的心平穩了些。車上又多了個老奶奶,她問我要去哪裡,我說要去丹山赤水,她就熱情地告訴我應該在丹山赤水旁邊的路口下車,不要到終點站了才下車,這樣可以少走許多路。她還告訴我,要記得讓司機在半道上停車,我忽然感到山裡人的熱情遠超過城市裡的人。雖然這輛車上只載了三個人,可是我們之間是能夠互相交流的。不像在那城市的大巴上,滿滿一車的人,卻誰也不理睬誰,誰跟誰都沒有關係。我忽然感到這真是一種奇妙的對比。

老奶奶在半道上下車了,走向她的家,那是山崖上的幾間屋子,我忘了細看,車就開過去了。她家的周圍還有鄰居嘛?就算有鄰居,也是一兩戶,他們住在這裡方便嗎?他們住在這裡不感到寂寞嗎?那麼,他們住在這裡感到快樂安靜嗎?其實,我還真想和他們一起住在這裡,結伴而居。

車子又開了一段路,那女孩微笑著提起她的旅行箱下車去,走向路邊的一處小屋。山崖邊上,一座小小的磚石屋子就這樣安靜地等待在那裡,等待著她的到來。我忽然想開口喊她,喊住那曾與我淡淡交匯眼神的人,我多麼期盼她能答應,邀請我進入她的小屋。我望著小屋,望著她下車的背影,望著擦身而過的美好的「馬尾辮」,怎會有這樣的一種難捨和羨慕?她是要在山崖上度過這個夏天嘛?她是來與她的奶奶一同度過夏天?她是來這裡畫畫的?曾記得我的一個同學說過,來這四明山中畫畫的有許多中國美院的學生,那她是不是其中的一個?不像,她的模樣如此清澈淳樸,也許只是大嵐鎮上的居民來到這更高的高山上避暑而已。

我的思緒就這樣飛去,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否願意邀我一起度過夏天?如果她願意留我在此,我是否能為她畫一幅「山崖小屋」?我是否能和她一起站在迎風的山崗上,一起望著浩蕩無底的深谷?那夏天的傍晚,風吹著長發,夕陽撒在肩上,有她的奶奶和她一起做晚飯吃,那該是多麼多麼的溫馨和美好啊?人生中最安靜的深谷,最偉岸的高山都在這裡。我羨慕她,我確實羨慕她!那麼她有沒有羨慕過我的生活,有沒有羨慕過我們的都市?我不知道。她對我如此熱情,是不是此刻也在猜想著我這個城裡人的心思?是不是也在羨慕著我旅行者的身份?我都不得而知了。我們交匯的眼神匆匆而過,我們的相同和不同又在哪裡?我對這個陌生人怎會生出如此的眷戀?一切都裝在我的眼睛裡,帶我去看更深更深的山谷。

車子到站了,但司機忘了在前面的丹山赤水停下。我已決定自己往山上走,熱情的司機說他不小心忘記停車了,說要載我上去,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在城市裡你坐車到終點站了,然後司機忘了在半路放下你,他怎麼可能再從站里把你載回去呢?哎,才發現世界上的一切都一樣,物和人都一樣,以稀為貴。大概是山裡的人少吧,乘客也少,司機才這樣服務周到,真希望城市裡的人也這樣少啊,但這只是想想而已,呵呵。

我來到了丹山赤水前的柿林村,慢慢沿著石階走下去,前面的小村落就把我包圍了。小磚石瓦房,小旅店,小酒館,也就那麼三四家。其他都是住家的房子,村子裡好安靜,要是到了晚上一定更安靜了,一個人走路真有點感到害怕。好容易我才見到幾個遊客,我的心才安靜下來。對,我要找的是丹山赤水,在哪裡,在哪裡?其實我挺笨的,好多人告訴我從「那裡」下去就是丹山赤水,可是「那裡」又是哪裡?是哪裡?我爬下山去不是沒路了就是走進了菜畦,踩了一腳的泥,走到無路可走了才覺得這丹山赤水景區的路不應該這麼難走,莫非真要我連滾帶爬地下到深潭去?應該不會。我又重新爬回來,再找那真正的「路」。鄉下人進城會找不到路,坐公交車會坐錯站,城裡人豈非不是一樣的?人在囧途,實在太囧,哈哈。我這時候真想念剛才的老奶奶和女孩子,他們在的話就能告訴我路的方向了。我走累了,走到一位老奶奶的家門口,我問:「奶奶,丹山赤水景區怎麼走啊?」說了好幾遍,她都沒能聽懂我說的話,而且我說的可是餘姚話。但是她緩慢地拄著拐杖走上前來,讓我進屋坐下來休息喝水,我笑著說我要去丹山赤水玩兒,就沒有進去坐。為什麼所有的奶奶都那麼好呢?和我的奶奶一樣好,真是讓人感動。

離開那老奶奶的屋子,我又往回走,本想買瓶礦泉水,換點零錢等一下可以坐車下山,結果找來找去找不著小店,才發現柿林這地方連瓶礦泉水都很難買到。我來到一家飯店,進去問有沒有礦泉水賣,那熱情的老闆娘說沒有礦泉水,但是他們有熱水,讓我灌些去就是了。但我買礦泉水是為了換零錢,並不是真要喝水,只好笑著出來了。雖然我沒問到路也沒換到零錢,但我卻一路感受著山裡人獨特的熱情。

我繼續找著路,這一下總算被我摸對了路,找到了下到深潭的路。石階一直通往深谷,我就抓住身邊的鐵護欄,踩著石階下到深潭去。啊,頭頂上都是參天的大樹,剛才的炎熱一掃一去,整個人都在清新的綠樹林里。可是天還是熱,身上還是出著大汗,來旅遊的人真是不多,從我身旁還走過一兩個,但像我這樣隻身而來的人真是少啊。

我終於來到了這丹山赤水底部的幽潭,潭是碧綠色的,清澈見底,一側的小瀑布和山間溪水都在往潭裡注入。在這裡其他的聲音都沒有了,只聽見淙淙的流水聲。我看著潭旁邊的石桌和石凳,真想坐下來休息一小會兒。但我又抬頭望見潭上的石橋,忍不住又爬上橋去向譚下望。望著深潭,我想著月夜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這空谷里,聽著山泉的聲響,望著頭上的明月,這又會是怎樣的感受?是不是真的可以成為避世隱居的人,只坐在這月夜下與空谷山泉對話?如果有人陪我一起在這塵世間最安靜的地方,一起遙望明月,一起聆聽山泉,又會是怎樣的情景?這柿林村的村民可在此賞過月?應該會有的,那我該多羨慕他們啊?如果他們曾在夜晚來此賞月聽泉,也難怪他們的心會如此安靜,如此安靜了。

我在石橋上坐了一會兒,又往更高的山崖上走去,見導遊圖上有那山洞的標示,我就很想去見見山洞長什麼樣子。走上前去,我又遇到了一位在這裡清掃的女工,她拿著簸箕和掃把正走下山來,我上去問山洞在哪裡,她見我一人來這深山也感到十分的驚訝。她指著前方告訴我洞就在不遠處,我走向高處果然見到了傳說中的山洞。

山洞沒什麼特別的,我也將這山這水都看了,我是該回家了。不過,我還得從深潭處往山上爬,這下可累壞我了。雖有滿山的樹木相伴,我卻已經感到體力不支了。好不容易走兩步休息一陣兒地回到了柿林村,我的力氣也幾乎用盡了,只能坐在石階上望著旁邊吃草的山羊。心想,一路上真是安靜,一條狗都沒遇到,真是慶幸啊。

回到丹山赤水的檢票處,才發現回大嵐的車剛剛開走了,而下一輛車是今天最後的一班車,來的時候就是下午四點多了,那我還能有時間再從大嵐鎮上坐車回餘姚嗎?我十分擔心。如果要在這山中過夜,我又該怎麼辦,我又該住到哪裡去?我正擔心著,就有一輛旅遊車駛入了丹山赤水景區的大門。我想著一路遇到的山裡人都這麼好,就大著膽子上去跟司機大伯說:「您的車回大嵐鎮上嗎?能不能帶上我?」司機看了看我,沒有回答,但來到景區的接待室里,我又問了一遍,他打趣說:「去的,等一下走的時候我叫你。」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沒真想帶上我,我就坐在大廳里觀看有關柿林的宣傳片,美景美畫,這宣傳片拍攝得真不錯。過了一會兒我死心了,大伯不來,我打算等那下午四點的車子走。但又過了一小會兒,那開旅遊車的大伯就快步來到大廳,喊我:「去大嵐的,跟我走。」我一聽,心裡那個高興啊,那個感激啊。我跟著大伯上了車,我們開車走上了回大嵐的路。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尋覓著那女孩下車的山崖小屋,可是那小屋並沒有再次進入我的視線。是不是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只能深藏在記憶的深處,為什麼我回來的時候沒能見到那山崖上小路旁的石屋?它去哪裡了,去哪裡了?

車子在大嵐鎮上停下,大伯沒收我的車錢,他說:「餘姚到大嵐的公交車才兩塊錢,剛才那點路,我不收你的錢了。」怎麼說得盡我這一路的感激呢?這一路遇見的人,這一路陪伴我旅遊的人,他們是如此的熱情而淳樸,如此的厚道,就像這大山一樣。

山崖小屋,它如一個幻影一般留在了我的心裡。如有機會,我還要再去尋覓它的蹤跡,尋覓它的主人,尋覓它的故事,尋覓它的秘密,尋覓有關於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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