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記憶：煙火塘

最新 08-11

走過很多村子，新老都有。

老的屋宇錯落，古樹森森，配上幾條通幽曲徑，頗有都市難覓的韻味；新的則村道乾淨整潔，房子裝飾一新，既舒適，又敞亮。

撇開新農村建設的項目不說，那些由來已久的自然村塆，大都呈現出依水而建的布局特點，或是環形，或是條形，其源可溯至古人「逐水而居、傍水而聚」的生活習性。奶奶所在的地處武漢某郊區的一座村子亦然。

記事以來，村裡的房子逐漸地、幾乎盡數實現了從土磚青瓦到兩層、三層小洋樓的「進階」和蛻變，其布局卻數十年如一，即以池塘為中心的環形布局。小時候不明所以，但見池塘承載著這座村莊的洗洗涮涮，有裹滿泥巴的農具，也有勞作一天的耕牛。遇上農忙，村民們還會從空中搭下兩根電線至轟隆隆的抽水機上，作取水灌溉之用。

圖片來自網路

再具象的功能就是養魚了。早幾年，池塘被村裡一家農戶承包。逢年底撒網捕魚，大人們拎著籃子提著桶，小孩子笑鬧其後，一撥一撥地來到指定地點論斤分魚。因為是「年魚」，人們多圖年年有餘之意，故其大小也好、輕重也罷，在年貨充裕的春節期間，都能被淳樸的村民們大方「笑納」。

但在早前，這座池塘邊上只有些雜亂生長的枝丫，別無遮擋，雨後的水位常與岸邊齊平。大人們常常唬道，「池塘里有水鬼」云云。因而，那座池塘成了孩子們覺得神秘，又心生畏懼之地。後來，村裡鋪上了水泥路，池塘周圍也順帶壘起了半米多高的水泥牆，並隔出半米多寬的綠化帶，種上棕樹、桂花等，與塘中蕩漾的水波相得映彰，自成景觀。

圖片來自網路

如果不是一場火，我對這座池塘的記憶和認識或許就止於這些了。直到有一年春節，村裡的一間民房起火，波瀾不驚的池塘一改平日無奇，大顯滅火神威。

起火的是座紅磚建成的一層平房，長期空置，偌大的窗戶上訂著幾根廢棄木料，裡頭堆滿了柴草。因為農村地區不禁鞭，「甩炮」「衝天炮」等是孩子們過年期間最開心的玩物。也不知是誰家孩子手裡飛出的鞭炮鑽入平房的柴草堆里，一霎間引得大火衝天。聽說誰誰家屋子燒了，村裡即刻躁動起來。打牌的散了場，路過的跳下了車，鄉鄰們紛紛拿著自家的桶、盆上陣，賣力地往來於起火平房和池塘之間。因為急切，水從桶、盆里盪出，和著鄉鄰們密集的腳印踩成了泥巴路。火勢仍不見小，但除了這些「原始」的滅火方法，村民們再無他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