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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改變世界,因為沒有神

傑森並不是神,我也不是。但我們都同樣是不被認可的存在。

【一】

房間里的燈一閃一閃的,不規則的黃色在牆上晃來晃去,讓我看著有些煩躁。

我起身將燈關掉,揉了揉太陽穴,再次坐回到硬邦邦而又冰冷的床上,雙手握著隨手撿起的礦泉水瓶。

衛生間的水龍頭還是沒能擰緊,在這空曠安靜的小房間不斷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真煩人。」我皺皺眉。

不僅僅只是對這破舊的小屋心存不滿,更多的是想起了關於傑森的事。這個幾乎可以毀滅一個時代的男人,終於被我找到了。從我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為了守護這個世界的平衡而活著、戰鬥著。

但那場突如其來又已經預謀已久的災難似乎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不堪入目的畫面始終在我的心上來回衝撞,揮之不去。

就是明天了吧。

這五年來,我千方百計潛入各個空間尋找著關於傑森的消息,一年、兩年、三年……無論是三歲孩童,又或者是頭髮花白的老人,我都可以把槍頂在他們的腦袋上,逼問出關於傑森的消息。

是的,我絕不願意放過任何一絲與傑森,與這個黑暗組織有關的線索。

我在這個世界穿梭了五年,終於找到了不讓未來世界出現崩壞的缺口——終於找到了他。

我是改造人,跟許多和我有著相同使命的人造人一樣,沒有名字。然而跟人造人又有所不同的是,我的腦子裡不僅是裝著任務,也裝著屬於我自己的思想。

當代科研團隊經過數次實驗,終於從失敗、失敗、再失敗中,取得了唯一一次成功。

也就是我。勉強承受住時光穿梭時所產生的萬般擠壓驟變,成功搭乘穿梭機器,回到了這裡。

我來自五年後的世界,在我存在於這裡的前一個月,我原本所在的世界發生了一場震驚全球的大爆炸——我所生活的,車水馬龍的第一大發達城市,僅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就被毀滅。

世界的平衡因此被破壞了。人們貪婪地搶奪著這第一大發達城市的名號,然而一直靠這裡所維持的貧困國家也頓時失了依靠,被別的國家肆意侵佔著。甚至還有更無恥的人類們,從各個地方飛到這裡,在血紅一片的殘肢中貪婪地尋找著、搶奪著哪怕只是一丁點遺留下來的財物。

只是一場爆炸,似乎將世界一下子帶回了戰爭時代。總的來說,五年後的人們全都慌成了一鍋悲哀又可笑的蟻。

而我們調查了許久也才得以知道,這場爆炸是因為五年前受世人唾棄,所謂的科學家傑森先生的實驗。他與他的秘密工作室花了將近半生的時間將一個爆炸物製造出來——當然,人們並不知道這是一個爆炸物,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傑森的又一個失敗實驗而已。

然而傑森卻在還沒公開實驗體時便大膽地叫囂著說,這是拯救世界的希望,當巨大而又無法阻擋的痛苦降臨時,這束光芒可以帶領著人們順利躲避掉黑暗,迎來充滿幸運的新人生。

用我的話來總結就是——只要相信著他,那麼在黑暗籠罩著世界時,就能得到神的救贖。

說起來也真是滑稽,世上真的有人所期待著傑森的秘密實驗。更滑稽的是,五年後降臨的,傑森口中的「痛苦」,竟然是傑森本人的死亡而已。

想到這裡,我有些憤怒起來,手肘以下冒出了青筋,在無意間我就將手中的礦泉水瓶捏出了一個詭異的姿態。

明天見到了傑森,我想我很難保證我不會用我腰間的槍將他打成馬蜂窩再親手撕碎他可笑的實驗。

而我從五年後的世界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阻止這個實驗。我要將這個爆炸物,將傑森,提前五年,從這個世界剔除掉。

【二】

天空已經披上了一絲微弱的深藍色,光明即將到來了。

兩個小時以前,我便已站在了傑森實驗室的門前。

這的的確確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離市區很遠,周圍的雜草甚至長得能夠到我的膝蓋。而在這一片暗黃色的視線中,屹立著一座背靠大山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大門看似死死關閉著,但我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時的科技明顯還是不太高明。我掏出腰間的槍,眯著眼將門鎖打碎,再快步衝上前去用腳使勁將實驗室的大門踢開,一口氣飛奔上了四樓。

一個戴著黑色帽子,身材高挑,側面稜角分明,耳垂上有一個顯眼的黑色胎記的年輕人第一個出現在我眼前。根據五年來所搜集到的情報來看——他就是傑森,此時正專心致志地在做著手中的工作。

傑森和我想像中的模樣確實有些出入,我原以為如此可怕的科學家大概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糟老頭,但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的男人。

這一生都待在實驗室,製造出他口中所謂救贖世界的光芒?我忍不住笑了笑,同時也大概數了一下實驗室的對我而言的敵人——只有六個。

「Hey,Jason,世界上最失敗的科學家?」我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雙手握穩了槍,對準他,帶有諷刺意味的打了個招呼,簡單幹脆。

傑森愣了一下,隨後停下手中的活,鎮定地看著我,似乎對我的到來並不意外。但他的「科學夥伴」,反倒有些慌張起來,有一個甚至還不小心碰掉了桌上擺著的試管,碎在地上。

我心裡突然跳出一個傑森稍後就變成地上玻璃渣子的畫面——這個想像讓我全身的血液都興奮起來。

「愚蠢的人類啊,神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不必感到害怕。」傑森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句話,是在對他的同夥說,但又更像是在對我說。

我抿了抿嘴唇。果真如我所料,但凡是心中裝滿了自己想法的人,是永遠聽不進別人的話的。

我對準傑森的手臂,毫不猶豫地摁下了手中的槍。子彈穿透了傑森的肩膀,不過是短短一瞬,鮮血便染紅了他的白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著傷口,整個臉的五官似乎快因為疼痛而扭曲成一塊。但他又瘋狂地笑起來,表情猙獰而可怕,聲音難聽又刺耳。

「真是愚蠢啊……你難道真的以為就憑你能除得了我嗎?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神,我是神啊!我擁有不朽的身體,我擁有無休止的生命!你又何必自討苦吃,放下槍來選擇信奉我難道不好嗎?」傑森將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神?真是個滑稽的字,我會讓你連笑的機會都沒有。」

【三】

是的,傑森並沒有親眼目睹到,五年後各個殘缺不全的肢體破碎在血泊之中的場面有多觸目驚心,活生生的人們無情地踩踏在他們的屍體上用樹枝挑開他們已經腐爛發臭的身體碎片尋覓著財物時又有多讓人心寒。

我把槍對準了他背後巨大的實驗體。如果可以,我幾乎想不用槍,僅僅是用我眼裡的憤怒就將他們全部殺掉。

「Put down yourgun!」傑森將眼珠子瞪得更大,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喊出來。

這大概就是五年後的爆炸體吧,現在大概還只是個開頭,威力恐怕也遠遠不及那場毀滅。

如果我現在發射出這顆子彈,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在這裡結束了。

「Put down yourgun!我再給你三秒鐘!」他的喉結似乎要跳出來,甚至破音了。

哦,擁有不朽的身體,擁有無休止生命的神啊,親愛的傑森,你怎麼慌亂起來了呢?

「最後再說一次!放下你的槍!」他已經激動得顧不上肩膀的疼痛,整個人向我撲過來。

我閃避開,順勢結結實實給了他一腳,讓他撞到桌子的旁側,桌子上面架著的試管、燒杯等一一砸到地上,一個接一個的發出玻璃破碎的美妙聲音。

其餘五人也更加慌張,胡亂拿起別的桌上的燒杯就一同向我砸來,然而,在燒杯就快要觸碰到我的腦袋前,我就快速將它們一個接一個地打碎。子彈穿過燒杯,在燒杯碎掉的下一秒,也不偏不倚地正中他們的額頭。

沒留給他們任何一點反應的時間,我就已經仁慈地將他們的生命結束掉了。

「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是毫無準備就傻乎乎的來送死吧?」我一腳踩在傑森的背上,俯視著他。

傑森終於露出了慌張又害怕的表情,整個身體都在我的腳下顫抖著。

天啊,這可怎麼辦才好,更加興奮了呢。

我把腳移開,用一隻手就將他整個人揪起來,重重地推在牆上。我對著他輕蔑地笑笑,聳了聳肩說:「I can"t put down the gun,你別指望我放下槍。當然……也別指望我放過你。」

傑森的身體突然沒再繼續因為恐懼而顫抖,整個人安靜了下來,迎上我堅韌的目光。

他張了張嘴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四】

廢物。

我看懂了他的唇語。在這個情景之下明明是逞能而又無力的兩個字,但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突然覺得心裡一涼。

「我早就說過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我的身體是不朽的,我的生命是永無休止的,愚蠢的人類啊,你難道現在還不知道嗎?」他再次笑起來,對這個時候的我來說,他的笑聲似乎快能把整個實驗室轟倒。

他笑著,費力地抬起手將他的白色大衣撕開。

我愣住了。

暴露在我眼中的,傑森的身體——全身的皮肉近乎全部腐爛,只有心臟的地方是完好的,而在他腐爛的深黑色皮膚上又有無數的紅色線條,沒有規律地散布在傑森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是的,我看著這些我說不出究竟是什麼的東西,就像是透過傑森的身體直接看到了傑森體內血液的流動。

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此刻我的瞳孔已經隨著我的驚訝放大了好幾倍。

「我早就該死了,」傑森的表情再次扭曲起來,「但是,我為什麼活到現在?因為我有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技術,因為我還沒有完成救贖人類的希望之光,因為……因為我是神啊!我擁有不朽的身體和無休止的生命啊!哈哈哈……」

真是個瘋子。然而我竟然被他的言辭嚇得有些背後發涼。是的,我想,他早就該死了。但他憑藉著他所謂的科學,已經違反了自然規律。

這樣的身體,竟然能維持到了五年後的那場毀滅,說沒有被嚇到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趁著我被震撼得發愣的時候,他用力將我推開,整個人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嘴角始終帶著一彎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就那麼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正確的。」他輕輕地說。

我看著他,一下子竟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

「我現在死了,沒有任何人會因為我而感受到傷痛,沒有任何人會因為這個悲哀的世界失去了一位偉大的科學家而深深的感到可惜。」傑森掙扎著站起來,捂著肩膀上的傷口,咬牙切齒地對我說著,「所以,我還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以後,我要拉上整個國家給我陪葬!」

我重新舉起槍,對準他的額頭。

「你要殺我了嗎?真可笑啊。哦……我差點忘了,你也跟這個國家那些愚蠢的人類一樣,都否認我的科學,都不認可我的存在!」傑森一邊說著,一邊退後。

我竟然感覺到握著槍的手有些顫抖,不如一開始那麼堅定了。

不被認可的……存在?我看著他絕望的表情,想起調查時所聽到的,人們對傑森的記憶與評價。

——「傑森?別給我提起那個可惡的東西!」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迷上了科學,但是他製造出來的,都是沒用的東西,我們是不需要他的科學的。」

——「我記得傑森成年之後,製造出來的科學物品竟然全都是害人的!真是個思想黑暗的傢伙。」

——「傑森嗎?哦,那可真是個瘋子!」

…………

【五】

果真是個瘋子,但也只是瘋子而已。

傑森跌跌撞撞地沖向巨大的實驗體,將自己靠在上面,似乎整個身體都想要深陷進去,與實驗體融合在一起。

再多聽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使我內心動搖而已。我可不能被這個可惡的傢伙給騙了。

我這樣想著,便對準實驗體,穩穩地給了一槍。

「咚——」子彈將實驗體打穿了一個洞,發出巨大的回聲。

有無數噁心粘稠的液體從洞口湧出來。

我扭過頭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有一股濃濃的汽油味道在短短几秒鐘就瀰漫了整個實驗室,我愣了愣,猛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要衝出窗外。

腳已經搭在窗口上了,只要跳出去了,我就能活下去。

但我還是遲疑了。

改造人,終究是有「情感」這個致命缺點的。

我轉回身,大步跑過去,將傑森扛在肩上,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撞碎了離我們最近的窗戶跳了出去。

「轟…………」

在我下墜的過程中,又一次看見了爆炸的情景。

熊熊火焰從四邊的窗戶爆發出來,像是裝滿水的氣球終於被扎碎,獲得了解放。被撞碎的其中一片玻璃渣子沾上了烈炎,與我同一軌跡掉落下來,劃穿了我的臉。

如果我將傑森留在裡面,那麼他一定會被炸成碎片的。他的癲狂思想和五年後的慘不忍睹,也都就這樣結束在這場大火里了。而這大火,僅僅只是五年後的千萬分之一而已。

待我們跌落到地面上,逃出來之後,傑森徹底瘋了。

是的,我想,他一定是瘋了。

傑森的帽子已經被風颳得很遠,他蹲在地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到他的膝蓋,就連他的額頭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傑森絕望地用雙手死死抱住頭,張大了嘴巴咿咿呀呀的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後又用力地抓著他的頭皮,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是獨自呢喃著,又無意間發出悲哀至極的笑聲。

神,真可憐。

在他快要把他的頭皮抓破之前,我抓住他的手腕,停止了他滑稽而又悲哀至極的動作,嘆了口氣,決定將他帶入我的時空——

那裡是未來與過去的隧道縫隙,我們將會在如同浩瀚宇宙般的沉靜空氣里失去意識,逐漸縮小,直至全然消失不見……

我並不屬於五年前的這個世界,但也並不屬於五年後的世界。客觀角度來說,我也是不應該出現,不應該存在的。就如同傑森一樣,會破壞到自然的平衡。

將我改造出來、以及發明了那些人造人的所謂科學家,嘴上說著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維持這個世界的安定,但誰知道未來會是在哪一天,在什麼時候,我們這些被人類操縱著的機器就將要賭上全部,殘忍地相互殺戳。然而這也僅僅只是為了實現他們無窮無盡的野心罷了。

傑森並不是神,我也不是。但我們都同樣是不被認可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麼我不如就將他囚禁在那個允許我們存在的時空,也只有那個小小的角落,能夠容得下我們。而五年之後,他自然會徹底被埋沒,而我,大概也會永遠沉睡。

在我和傑森徹底消失在這個屬於人類的時空時,我看到,這裡的世界,天已經完全亮了。

你有什麼故事講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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