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者》最後壓軸,張藝謀排隊將其作品搬上熒幕,他才是文學史上最「冷酷」的一個!
他寫盡了當時社會的痛:
那個冰冷的年代,
人心渙亂,食不果腹。
中國當代文學的先行者
有人說,
諾貝爾文學獎如果沒有頒給莫言,
那麼就只可能是余華了。
畢竟,中國的當代作家中,
對於人性的拷問、
對慘象的揭露、
沒有比余華更冷酷了。
《活著》、《許三觀賣血記》、
《在細雨中吶喊》,
這些中國人或熟悉,或有印象的書名,
每一部,都是當代文學的高峰。
在他的作品裡,
生命、人性、愛恨、孤獨、時代......
每一個詞語摳出來,
都飽含著血和淚。
我想,這也許就是《朗讀者》,
將余華作為最後壓軸嘉賓的原因。
和許多中國小說作家一樣,
余華的寫作也走過了曲折的道路。
他沒有上過什麼正式的大學,
只是以小縣城的牙醫身份開始寫作:
「我其實特別不喜歡
每天看著別人張開的嘴巴,
那是世界上最沒有風景的地方。」
「我拔了整整五年,
絕對有一萬顆牙齒。」
行醫的單調,
和他追求的生活狀態大相徑庭,
在小城裡,他喜歡工作自由的文化館,
「寫小說,小說發表後就可以去文化館。」
這就是他最早棄醫從文的原因。
可成為作家,
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首先,他沒正兒八經的上過學。
中學就經歷了十年文革的余華,
被後來的評論家讚揚語言簡潔,
他坦白道:
「那是因為我認識的字少,
知道嗎?」
剛開始,余華四處投稿卻四處碰壁,
「我父親一聽到啪嗒一聲,
就說退稿來了。」
可他仍堅持往別處繼續投,
終於在一年後得以發表作品。
「一個人關於成名的感覺,
一生只有一次。」
在他陸續發表了幾篇有影響力的小說後,
陸續接到十幾家出版商給他的約稿信。
他把這些拿給他的父親看,
他父親說:「你拿這個讓我看幹什麼?」
余華說:「我出名了,
這個就是證明啊!」
但從那以後,關於出名這件事,
就逐漸變淡了,很淡很淡,
即使有不斷的聲譽向他紛至沓來。
在《朗讀者》節目中,
他與董卿對談,
講到了自己的一段童年軼事:
「不知為何我經常在午飯前讓父親生氣,
當我看到他舉起拳頭時,
立刻奪門而逃,
跑到了我的麥田。
躺在麥子之上,
忍受著飢餓,
去想像那些美味無比的包子和餃子。」
包子,餃子,
這是一個經歷過貧窮的人,
最難忘的味道。
對余華來說,
現實生活里所獲得的名聲,
沒有讓他忘記,
自己過去那種小人物的平凡狀態,
正是因為這種平凡的狀態,
才使得他成了一個成功的作家。
作為中國主流的文學作家,
比較受外國人歡迎的,
大概就是這幾種:
一種是比較洋派的,
比如嚴歌苓,王小波,
骨子裡是西方的自由精神。
還有一種是表面土,實際洋的,
比如莫言,他寫的是中國鄉村,
用的卻是馬爾克斯們的筆法。
還有一種,叫余華,
他一個人就是一個文學派別。
余華的書里,
從不曾對故事作評價,
他所做的只是為你講述故事。
在他的故事裡,
沒人心懷夢想,
沒人可以悠閑地躺在草地上享受陽光。
在小說《許三觀賣血記》里,
主人公許三觀每一次賣血都是為了生活:
第一次為了自己用錢,
第二次為了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一樂,
第三次是為了摔斷了腿的情人,
第四次是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里,
「讓家人吃上一頓好飯菜」。
第五次和第六次賣血,
是為了招待二樂所插隊的生產隊長,
目的是為了讓二樂少吃點苦,
第七到第十次賣血,
是為了給一樂,
給那個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兒子,
籌集巨額的醫療費。
最後一樂得了急性肝炎,
馬上就要死了,
必須去上海治療。
許三觀緊隨其後一路賣血到上海,
十天里,許三觀賣了四次血,
中途休克,
差點連命都丟了。
許三觀就是這樣的一個農民,
一個男人,肩上背滿沉重的責任,
為了打敗尖銳的生活,
他被迫一次又一次地賣血。
最後,小說的結尾,
雖然是一個較為圓滿的結局,
可余華卻是這樣描寫的:
「許玉蘭,我老了,
我以後不能再賣血了,
我的血沒人要了,
以後家裡遇上災禍怎麼辦……」
許玉蘭說:「許三觀,
我們現在不用賣血了,
現在家裡不缺錢,
以後家裡也不會缺錢的,
你賣什麼血?
你今天為什麼要去賣血?」
許三觀說:
「我想吃一盤炒豬肝,
我想喝二兩黃酒,
我想賣了血以後就去
吃炒豬肝,就去喝黃酒……」
(在過去的十幾次賣血後,為了補血
都要喝黃酒,吃炒豬肝)
看到這裡,
讀者往往會感覺到不寒而慄,
可感覺得到的冷,
並不是作者筆尖的冷,
而是那個時代的冰冷。
在小說《活著》里,
富家少爺福貴嗜賭成性,
最後賭光了家產。
貧困之中,因為母親生病,
在福貴為母親求醫的路上,
被國民黨抓去當壯丁,
後來被解放軍俘虜,
放他回了家。
結果回到家中,
母親已因病逝,
妻子家珍獨自將一雙兒女拉扯大,
兒子有慶得到長跑第一名,
女兒鳳霞嫁了人懷了孩子,
一切有了簡陋的歡樂。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噩夢不再縈繞的時候,
余華絲毫沒有猶疑,
他鐵青著臉讓自己的角色們:
女兒,妻子,女婿,外孫,
迅速以各種方式死去,
毫無徵兆,近乎殘忍。
故事的最後,
福貴只剩下自己,
和一頭也叫做福貴的老牛。
一般人所理解的活著,
或是為了夢想,或是為了財富,
亦或是為了享受陽光與快樂。
但是余華告訴你:
活著,並不是為了什麼,
活著,只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
他就是這樣孤單「活著」的人,
即便聲名鵲起,
站在了舞台上,
余華也沒忘記過自己的「一無是處」:
「我像一個進城的農民,
對於北京,我只是一個逗留很久
還沒有離去的遊客。」
很多作家都有精神寄寓,
比如莫言有他的高密鄉,
孫犁有他的白洋淀,
徐志摩有他的康橋,
余華,什麼都沒有。
很多作家喜歡使用家鄉的方言,
魯迅會寫「吳媽,我想和你睏覺」,
老舍會寫「冒而咕咚地」,
汪曾祺遇到好吃的會寫「白嘴吃也可以」,
余華:「我用漢語普通話寫作」,
他,還是什麼也沒有。
正是因為什麼都沒有,
所以余華的作品更接近文學的本質。
《許三觀賣血記》的故事發生在中國小城,
但它同樣可以發生在美國的某個貧民窟,
可以發生在阿富汗的拾荒者家庭,
也可以發生在韓國。
事實上,韓國人已經把
《許三觀賣血記》拍成了電影,
你去看,絲毫沒有違和感,
彷彿這個故事,
本來就是在韓國發生的一樣。
沒有精神的原鄉,
沒有方言,沒有歷史,
沒有鄉土,沒有傷痕,
那個自帶民工氣質的余華,
一無所有。
但沒有不等於虛無,
放棄了這些,
余華獲得的是超越性的視野,
還有對這片熱土,
更終極的人文關懷。
作者:木蹊
圖片來源於網路
素材來源於《朗讀者》
※你走過的街角,風中殘存著木蘭花的味道
※《霸王別姬》頂級手稿流出,我們看過的大片,都是這個老爺子撐起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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