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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生祥瑞——試析一件北魏太和時代佛道融合物質文化遺物

興安北族—找樂有關古物的胡言亂語

年代:北魏平城時代晚期,很可能為太和年間(477-489年)

名稱:復瓣六瓣蓮花紋雙頭人面瑞獸棺飾

具體功用:棺門簪或棺釘

材質:銅鎏金

規格:直徑6厘米,高2.7厘米,凸起圓乳釘直徑3厘米

器物正面當心為凸起圓乳釘狀,上陰刻雙頭人面獸,環繞乳釘蓮瓣六朵為一周,重層復瓣,葉端為尖狀微微翹起,蓮瓣肥碩寬大,隆起挺拔,瓣根平直略收,蓮瓣根間並無縫隙,正面通體鎏金,實心鑄造,背正中有鐵芯痕迹,應為鐵釘折斷後殘留。

此類紋樣多見於北魏時期不少物質文化遺存,現分述如下:

瓦當

蓮花紋瓦當開始盛行於北魏,其蓮花圖案大致分為復瓣和單瓣兩種類型,學界根據對早晚不同時期建築遺址出土瓦當的歸類分析,多認為北魏蓮花紋瓦當分期演進變化特徵是: 蓮花花瓣數量由少逐漸變多; 花瓣由復瓣向單瓣、寬瓣向窄瓣變化,當心則由小連珠紋環繞的凸起圓乳釘狀向蓮蓬狀轉變,即整個蓮花圖案由較寬的復瓣寶裝蓮花向越來越窄的單瓣蓮花演變,其蓮花形象則由較為形象逐漸向抽象化發展。(1)本文器物之蓮花紋屬於早期蓮花紋無疑,流行於北魏平城時代後段及北魏洛陽時代初期,約在北魏天安元年(466年)至景明二年(501年)前後。(2)

北魏重層復瓣寶裝蓮花紋瓦當

石窟邊飾

蓮花紋在雲岡石窟可謂無處不在,或為邊飾,或為團蓮等等,與本文論及器物相近之蓮花紋邊飾,如第七窟和第十窟,而第七窟之團蓮蓮瓣雖為七瓣,中心凸起也並未如本文論及器物之高聳,但兩者整體風格較為相似。第七窟開鑿於北魏太和初年,第十窟為寵閹鉗耳慶時(王遇)於太和八年(484年)建、十三年(489年)畢主持營造。(3)

雲岡石窟第七窟蓮花紋邊飾

雲岡石窟第七窟之團蓮

雲岡石窟第十窟蓮花紋邊飾

門簪

宋紹祖墓出土石槨、雲岡石窟第十窟前室北壁中部之門楣上各有五朵蓮花紋門簪,雲岡石窟第十窟後室南壁中部門楣上有五朵蓮花化生門簪。兩處蓮花紋門簪無論其蓮瓣紋飾還是中心高聳凸起的圓乳釘狀飾,均與本文論及器物極為相似,蓮花化生門簪的「蓮花生+佛「、本文論及器物的「蓮花生+雙頭人面獸」均為「蓮花生+佛或祥瑞」之藝術表現形式,二者年代應相當。宋紹祖葬於太和元年(477年),身份為「幽州刺史,敦煌公」。(4)雲岡石窟第十窟建造年代上文以表不再贅述。

宋紹祖墓石槨蓮花紋門簪

雲岡石窟第十窟前室北壁中部之門簪

雲岡石窟第十窟後室南壁中部蓮花化生門簪及特寫

棺飾

寧夏固原北魏漆棺墓、大同湖東北魏一號墓均出土蓮花紋棺(釘)飾,前者出土九件 ,銅質, 邊緣一周為蓮瓣形 ,中間凸起呈半球狀,上雕一小龍,直徑4.2厘米,(5)從圖上觀為六瓣復瓣蓮花紋,因鏽蝕較重上雕龍紋已漫漶不清,亦不知龍紋為鑄出還是刻雕;後者為蓮花化生造型,青銅鎏銀,直徑5.7厘米,中部為半浮雕蓮花化生形象 , 十瓣復瓣蓮花紋 , 周緣開兩孔 , 孔內殘存鐵釘及蝕痕 。(6)二者均為「蓮花生+佛或祥瑞」之藝術表現形式,年代應與本文論及器物相近。固原北魏漆棺墓墓主為葬於太和十三年(489年)的「使持節、鎮西將軍、高平鎮都大將馮始公」,(7)大同湖東北魏一號墓下葬時間最晚當在北魏太和年間,墓主「當屬平城地區的豪門顯貴」。(8)值得注意的是,據發掘資料介紹及圖片觀之,二者均為模鑄造非實心銅質。

寧夏固原北魏漆棺墓出土之棺飾

大同湖東北魏一號墓出土之棺飾實物與線描圖

綜上可知,在蓮花紋流行於北魏5世紀後半段之大背景下,本文論述器物年代很可能在北魏太和年間之(477-489年)前後,根據器物自身特徵,可命名其為「復瓣六瓣蓮花紋雙頭人面瑞獸棺飾」,功用可能為棺釘帽飾或棺門簪。

多頭人面獸形象最早見於東漢之畫像石(在本公總號文章:好你個天皇!一文中已有論及),而與本文較為相近之兩頭人面獸形象,則以徐州畫像石博物館所藏一例最為相似,其無疑與天皇一樣,最初為漢代讖緯祥瑞,其後成為道教神袛母題,北朝時期又融入佛教神話。其很可能被賦予了佛教新的內涵,鑒於本文所論器物為葬具的功用,其很可能為引導墓主往生佛國之護法神獸。

值得注意的是,器物上的雙頭人面獸之人面發(冠)式,在北魏末期敦煌壁畫中多有出現,如248窟飛天壁畫之發(冠)式,這也為該器物的年代提供了又一佐證。

另外,如上文已知墓葬出土此類器物之墓主均為北魏高官顯貴,或為鎮都大將或為刺史,但馮始公墓出土棺飾直徑僅為4.2厘米,大同湖東北魏一號墓雖與本文論及器物直徑接近,直徑5.7厘米略小,但遠不及該器厚重,且鎏銀而非鎏金,本文所論之器之等級可見一斑。

北魏平城時代(398-494年)近一百年的時間,平城時代早期,北魏統治者仍忙於十六國後期北方群雄割據局面下之安身立命,僅道武帝登國年間就發動大小部落戰事22起;平城時代中期,嘗試以「太子監國」之制解決部落時代「兄終弟及」傳統,並於太武帝太延年間(435-440年)最終完成了統一北方之戰事,為此後北魏繁盛局面奠定了安定基礎。平城時代後期,雖常氏弄權,馮氏干政,但北魏社會經濟經改革而逐漸繁榮、文化日趨融合,佛教更是空前發展,尤以馮太后太和年間臨朝聽政時期最為鼎盛(9),只有在如此社會土壤之下,才會孕育出如上諸多風格統一、渾厚精美之物質文化遺產。

滕縣黃安嶺畫像石之人皇 度娘供圖

藤縣西戶口延光元年(122年)畫像石之人皇度娘供圖

敦煌西魏249窟東披之和修吉(人皇)度娘供圖

徐州畫像石博物館之兩頭人面獸形象

約北魏末期的敦煌248窟飛天壁畫之頭飾風格

參考引用:

(1)(2):《北魏洛陽城的瓦當及其他瓦件研究》;《漢魏洛陽城出土瓦當的分期與研究》;

(2:)(9):《北魏平城時代》

(3):《大金西京武州山重修大石窟寺碑》的發現與研究——與日本長廣敏雄教授討論有關雲岡石窟的某些問題

(4):《大同市北魏宋紹祖墓發掘簡報》

(5):《固原北魏墓漆棺的發現》

(6)、(8):《大同湖東北魏一號墓》

(7):《光宅中原:拓跋至北魏的墓葬文化與社會演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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