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而不愴 寡尤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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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如果一個非常現實的東西,現實到極點,會不會出現某種表現主義和抽象的東西,但我一直沒能做到,看到是枝的影片,他做到了。
——賈樟柯
郁而不愴 寡尤真味
是枝裕和
文學出身,紀錄片試手的是枝裕和,在電影領域延續了文學思維的細膩詩意和紀錄片式的冷峻克制。他用影片去瓦解紀錄片和電影之間的界限,描摹世態與微瀾。
「現實主義」正是當作品結束後,思考才剛剛開始。
凡事「人」為先
「有人在那裡,故事才能轉動起來」。
——是枝裕和
是枝裕和在電影中用沉靜、疏離的鏡頭語言,窺探人情與人性的縫隙與幽微。他以敏銳的視角,溫婉的語調,凝望社會的角角落落,觀瞻生命的起起伏伏。
郁而不愴,波瀾不驚。
北野武和是枝裕和代表日本文化的兩面,北野武探討的是人生隱藏的殘酷,是枝裕和則呈現生命共通的善與暖。
《如父如子》中的疏離與因緣,《比還更深》中的善意與錯位,《步履不停》中的剋制與隱痛,《無人知曉》中的無情與團結。
善是善,惡是惡。善與惡的界限卻並非總是像我們想像中的「快意恩仇」一樣涇渭分明。
昆汀慣常讓無法預知的偶然去打破人們習慣的想當然,黑色幽默源自某種深刻的命運嘲諷感。
麥克唐納把人物放在一個個看似平凡無奇卻實則暗流涌動的環境當中,到最後他的難題已經從芝麻滾成了西瓜。
在是枝裕和的電影中,沒有罪與罰的悚仄或凜冽,常常是斯人已逝,生者堅強的「微斕」。他用溫暖深情的家庭戲探味善與惡、生與死的殘酷與晦澀,「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
生即是死,死生亦大。
1988年,是枝裕和為籌拍紀錄片,在小學進行了長期採訪。學校從牧場借了一頭母牛飼養,學生們從三年級一直照料它到五年級,母牛誕下的小牛死了,學生們哭著為它舉行了葬禮。小牛死後,孩子們依然每天給母牛擠奶。一個孩子在作文里這樣寫道:「嘩啦啦,發出悅耳的聲音,今天也來擠牛奶。雖然悲傷,還是要擠牛奶。」
「雖然悲傷,還是要擠牛奶」,在是枝裕和看來,正是死亡帶給生者的成長。
作品是與世界的對話
「您為什麼這麼了解我的母親?」
是枝裕和的電影常常除了細瑣的日常別無他物,這種對瞬間和細微的熱忱,來自於古典文化,來自於民族性情。
一壺清酒、一個微笑、一次重聚、一陣客套。這些去社會性,重家庭化的電影,卻讓世界各個角落的觀眾看得真切又親近。
一如《步履不停》在西班牙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上放映結束後,一位巴斯克男子走向是枝裕和,說:「您為什麼這麼了解我的母親?」
人類文明紛繁雜博,卻在是枝裕和的電影中見得命運的共同質。
拋開技而論道與哲思辯偽,好的電影,讓你愛上劇中人,讓你有強烈的願望,想要在其中生活。
小津接班人?
將是枝裕和稱為「小津接班人」未必明智。小津安二郎和是枝裕和是日式滋味的一體兩面。
「小津的電影講婚喪嫁娶、生老病死,直指家庭的解體,人生的況味,是舟行輿動的世態,是對物哀的體悟。」
是枝裕和講「喪」間禪意,他想讓家人「和解」,儘管脆弱而短暫。
前者去容納,後者去捕捉;前者講永恆,後者講瞬間。
寡淡中見真味,平靜處動真情。
細節即生活
「我建構每一個場景,都只依賴細節」。
——是枝裕和
賈樟柯的電影里,時代是真正的主角,也是最大的反派,充斥著欲言又止的道德判斷。
對侯孝賢來說,他的電影里沒有反派。他不會怪罪於任何人,他在任何時候看到的都是一種恆常,那些悲喜是自然規律,這既是冷漠也是達觀。他看到了終局,所以平靜;他看到了這是每個人包括他自己無法逃脫的命運,所以悲憫。
對於是枝裕和而言,台灣是父輩的青春與「故鄉」。侯孝賢「絮絮叨叨」的碎語和「長久靜默」的匠心深深觸動著是枝裕和。它如此遙遠,又如此親近。
在是枝裕和的電影中,「家庭成員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淡淡的哀傷情緒、對生死的日式凝思,弱道哲學的敘事節奏、平淡的日常對話、瑣碎的家庭場……」娓娓講述,徐徐道來。
在一部部作品中,我們看到是枝裕和對日常的迷戀與虔誠。他堅信,「細枝末節累加起來即是生活,這正是戲劇性之所在,我建構每一個場景,都只依賴細節」。
不渲染悲傷,也不做道德批判,細節從電影畫面中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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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不停》中沁涼的麥茶、通透的西瓜、焦香的玉米天婦羅;《如父如子》中的玩具和蟬卵;《比海更深》中的咖喱烏冬面和真悟臍帶;《海街日記》中的梅子酒和櫻花樹。像極了我們日復一日的生活。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總有那麼一點來不及。」
人生無常又無奈,生而為人,身不由己。一半是逃避,一半是追尋。一半是對殘局的於心不甘,一半是對初心的賊心不死。
人生很單純的,平凡的生活也能過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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