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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瑞:我的黃金圍城

我媽老說一句話,對的時間碰見對的人,才是有結果的愛情。我覺得,我和我的小說,就是一對八字相剋的冤家,磕碰得頭破血流,還要堅持著手拉手走到最後。我的文學夢,是我在不對的時間碰見的最對的人。只是那不對,不由我和我的文學夢決定,而是由高考。

作家吳文莉與女兒李曼瑞

這本小說的命運算是很坎坷了。除了遭遇過我媽的強烈反對和被各種考試推搡到角落之外,光是我寫作就換過無數地方。我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寫過,在教室里把本子壓在課本下寫過,在我家蘋果電腦上名正言順地寫過,在太平峪的農家樂里寫過,在海南的沙灘上坐在穿著比基尼的俄羅斯美女旁邊寫過,在南山寺打佛七的間隙里,趴在大雄寶殿里的小桌上,在釋迦牟尼佛的注視下寫過。

可我越寫卻越覺得痛苦,我是青春年華的親歷者,也是見證者,更是記錄者。寫著小說里所有人的命運和成長,我當然也在不斷思考。小說完結的那一天,我對高考已經看得很透了,中國的高考讓十二年的學習與我們的愛好無關,大學畢業後的就業與我們的理想無關,這一切只和分數有關,批量生產的我們大多沒有個性和志向,只是考試機器罷了。可我卻得把自己當成個什麼也沒意識到的學生,必須在高考的鬼門關前走一遭。所以我的痛苦是在精神上的扭不過彎來。

我媽一直是我最親密的「同夥兒」,她說她支持我的一切決定,不想考大學就不考了。

可我卻處在了最尷尬的時間點上,已經上了十一年學,最後一年放棄,太不划算了,實在對不起我十一年的辛苦。可傻傻學下去,又對不起我的思考。我不想讓夢想和高考魚死網破,我只能儘力保全,畢竟,我想接受最好的教育。

現在讓我告訴你,這儘力保全之後真實的我的處境:

此時此刻,我在寫我期待了四年的小說後記。我的電腦桌旁堆滿了畫架、素描靜物書和速寫板,板子上的四分之三側的男青年頭像還沒有拆下來,開著蓋的顏料盒和盛著髒水的涮筆筒堆在角落裡,一厚摞練習畫塞在抽屜里。而坐在電腦前的我,衣褲上有著色彩顏料的痕迹,小拇指上還帶著剛畫過素描的鉛筆黑印兒。

而比這些更叫我心煩的是,僅有不到五十天的時間,就要全省聯考了,通不過它就沒有當藝術生的資格。聯考要考四門:素描靜物、素描頭像、色彩、速寫。 我卻剛剛開始學了六七天。

之後是各大美院的單招藝考。

再然後是高考。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六個月的時間裡了,而我昨天才參加完陝西美術聯考的模擬考試,雖然只是模擬,從早上五點起床到晚上十一點入睡之間的所有時間,我都在拚命地畫。

我一直堅定著想要當一個畫畫的作家,所以學美術並不是我的心血來潮,我也計劃和提醒自己無數次,真的該去培訓班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通不過藝術考試,畫家的夢想可就破滅了。

可不斷有高手們指出我小說的問題。

我的責編姚蓓蕾姐姐最早讀了一遍書稿,她畫了n多個紅圈,看到那些長線短線和大圈小圈,我只感覺萬箭穿心。幸好我們後來溝通以我原來的語感為主只少量改動了小說;然後編輯邢老師看了一遍,她沒畫圈,但是她寫了看稿意見,雖然她非常肯定我的作品,但需要改進的條目卻佔了大半頁紙;我的初中語文老師鞏老師居然白天給學生上著課,夜裡給我看稿子,郵件發回來,我悲喜交加,我敬愛的老師居然也在稿子里圈圈點點了一遍。後來我的「忘年交」單占生老師給我看了兩遍稿子,我和我媽我爸為了聽他的修改意見專門去了趟鄭州,單老師可是鄭州大學教中文的教授呀。他救了我。他說八千出世就好看了,他也沒畫圈,可他給了我更精彩的生路。

我知道我該感恩,有這麼多人指導我寫作是太幸運的事。可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糾結,大格局到底動不動?標點符號的小問題,是讓編輯姐姐幫我看著改,還是我自己改?

最後,我回答,我改!

這是太悲壯的兩個字。它意味著,我既不能坐在我的名校準備高考,也不能去藝考班畫我的水果蔬菜。這當然會讓我的小說更加精美了,卻讓我的藝術聯考準備時間從六個月變成了兩個多月。於是,我了解一切藝考信息,卻把自己逼上了這樣的境地。很多畫了一兩年的復讀生,還在擔心能不能通過,而我在不到五十天就要考試的時候,才平生第一次拿著炭筆畫速寫。

我的夢想很璀璨,可現實卻逼仄得讓我快要窒息了。

本文為李曼瑞《十七歲的圍城》後記摘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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