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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苗往事:小兒麻痹症致殘者的兩段人生






故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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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414




番禺志願者輪椅舞蹈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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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腿舞者,用舞蹈在這世間行走。








▌ 全文總計3024字,閱讀時長5分鐘。




悶熱的8月,在番禺的一家燒雞店裡,一群平均年齡50多歲的男女正在這裡用餐。




忽然,靠窗的十來個人齊聲唱起歌來,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拍桌附和,另一桌的人轉身笑看著他們,包間里笑聲響成一片。


 


「這裡還有一盤燒雞,都給你們。」


隊長楊楊端起桌上的燒雞,轉過身遞給靠窗的那桌人,一個大廳里用餐的顧客剛好經過包間,突然停了下來。大家這才注意到,楊楊坐著一個輪椅,而勉強撐起身接過燒雞的人,下肢已然萎縮。


 


原來,包間里的15個人,全部都是坐輪椅的殘疾人,除了個別人是特殊原因導致截癱以外,大部分人都是因為小兒麻痹症導致的下肢癱瘓。


 


他們,全部都是

番禺區志願者輪椅舞蹈隊

的成員。






  爬過七十年代,親歷一場人生的悲劇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

小兒麻痹症

肆虐成風,小兒麻痹症,即脊髓灰質炎,主要侵犯中樞神經系統的運動神經細胞,這種病在60年代初期,每年約報告20000-43000例,在70年代和80年代也有很多孩子因為脊灰而雙腿癱瘓,所幸80年代開始,我國開始了免疫和後來的強化免疫工作,到了2000年,世界衛生組織才終於證實了我國實現了無脊灰目標。




這得歸功於口服脊灰減毒疫區(OPV)的推廣施行。






而輪椅舞蹈隊的大多數人,都是在這場全球消滅脊灰的戰役中,未能倖免的人。今年的疫苗事件甚囂塵上,也許看到輪椅舞蹈隊這群人,會讓人更深切地感受到疫苗之重。在電影《七十七天》里,藍天有一句話說得極為悲愴:「我的人生,分為輪椅前和輪椅後。」而在輪椅舞蹈隊,隊員們的人生,都被輪椅貫穿始終,自他們得了小兒麻痹症開始,就註定了命運的走向。


 




陳炳華

現在已經56歲了,他依然記得他的童年,那是一路爬過來的揚著塵土味的童年。


時間一格格後退,回到陳炳華兩歲的那一年,突然的發燒來勢兇猛,連醫生也束手無策,高燒持續不退,最終把他的雙腿燒成了殘疾。


 


農村家庭,經濟拮据,連一根像樣的拐杖都成奢望,陳炳華只能在地上爬著走,上學的時候,把書包緊緊綁在肩上,利用雙臂的力量一點點挪動,最怕的是遇到下雨,沒辦法打傘,穿雨衣也不起作用,也不能像別的小孩一樣快速跑到可以避雨的地方,陳炳華只能泡在泥水裡,在雨中慢慢爬行。好在他學習一直不錯,在那樣的年代一路念到了高中,在當時也算是一個「高學歷」的人了,正因為此,剛一畢業他就獲得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在村裡做會計,當計分員,生活總算是好一點了。但很快,田地私有化,陳炳華失業了,93年時,他搞起了個體戶,開了一個小小的百貨店,賣一些醬油,米面,再後來,陳炳華開始賣煤氣了,而且煤氣還是他自己送,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愣是一手架拐杖,一手扛煤氣,爬上幾樓,把煤氣送到顧客家門口,每一個顧客在打開門的瞬間,都是又驚訝又感動。


 




49歲的

胡偉星

說到自己的雙腿,總是把它歸為時代的悲劇,他說那個年代的人,很多都有小兒麻痹症。


 


胡偉星總說自己沒有文化,因為只讀到了初中就出來做事了,家裡經濟條件那會兒不太好,直到他進入了制衣廠,成為了一名維修工,才給家裡帶來一些改善,後來做了幾年,又離開了制衣廠,去了一個公益機構做事,因為老婆和兒子都出來做事了,家裡條件好了一些,胡偉星不用再那麼拼了。


 




李少均

和別人稍有不同,今年53歲的她說到自己殘疾的雙腿時,言語間總透出一些慶幸,她說自己的雙腿狀況比大多數人都要好一點點,因為自己做了手術後,可以短暫地站立,並能短暫行走,雖然走起來一腐一拐,但是她已經很滿足了。李少均很興奮地向身邊相同病情的人講述自己的經歷,還真的有幾個人學著她也去做了手術,但是有的因為干預時間太晚,或是其它原因,恢復情況並不理想,但李少均依舊樂此不疲,她不停地勸別人:「你一定要像我一樣多站立,多走動,多鍛煉,就能越來越好!」在她心裡,哪怕因為自己的話,能讓別人的病情再好哪怕一點點,那就是天大的幸運,但是很多的人根本無法站立,更遑論行走。


 


在工作的時候李少均也經常摔倒,她此前在一家廠里做了26年,每天都要拿很多貨,腳站立的時間長了就會摔倒,後來政府收購廠子做淘商城,兒子也長大了,讀書需要天天接送,為了兒子,李少均就出來跟著私人做起了服裝,做了十來年,一路拖著兩條病腿,一走,就是大半生。


 




小兒麻痹症給那個年代的人帶來的創痛,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散,當最後一批小兒麻痹症患者也年逾三十,一支疫苗串起了兩個時代的悲喜,讓一個輪椅托起的艱辛人生,變得模糊不清。輪椅舞蹈隊的每一個人,都超乎想像的活躍,超乎想像的開朗,我們無法獲知,也不忍揣度,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是否也有不為人道的隱痛。






  15個人的街頭,在命運的漩渦里起舞  






楊楊

是這個輪椅舞蹈隊的隊長,他是因為脊髓疾病導致的下肢截癱,跳舞的時候,為了避免輪椅在轉動或者後翹的時候,無力的雙腿會飛起來,他總是用一根布條將雙腿死死綁在輪椅上。


 


他說:「像我們這種致殘的大多比較自閉,總是把自己關在家裡不想出來見人,成立這個舞蹈隊,就是希望大家能經常聚在一起,展示自己,能變得更開朗更自信。」


 




對於這群殘疾人而言,起舞才算重生,沉寂則意味死亡。




然而殘疾人練習舞蹈哪有那麼容易,一個簡單的表演他們通常需要練習兩個月,有的人年紀大了,總是記不住動作,有的身體原因,老是達不到動作要求。但是最難的是控制輪椅,雖然當年成立了舞蹈隊後,助殘部把隊員笨重的輪椅都換成了輕便的生活便利輪椅,但是用來跳舞還是有很多不方便,專門的運動輪椅一台需要幾萬塊錢,大家又買不起,只能自己努力去克服。


 




受傷是常事,有的隊員剛剛開始練習時常常摔跤,有的手指推輪椅轉動時一不小心就插到縫裡,傷了手指,前輪翹起,翹起定位,翹起來轉圈……各種輪椅的高難度動作就算健全人也很難完成,但是隊員們總是一直不停地重複再重複,手磨起了泡,累得滿頭大汗,也還在堅持著,加之大家訓練的場地大多都是在露天的公園,球場,而且有的人住的地方離訓練的地方比較遠,來回需要三個小時左右,所以每一次練習對大家都是一場考驗。


 




也許大家拼的不是舞台上有多厲害,拼的不是賽場上的輸贏,也許舞蹈,只是大家與社會,與所謂的有生命力的人生,有希望的未來之間,唯一的牽縛。沒有了這個,每一個人內心,又將歸於灰暗。


 


輪椅舞蹈隊偶爾也會收到一些捐款,早在2014年左右,一個節目組來輪椅隊錄製節目,當時節目組以周立波的名義捐了一筆錢,並且要求這筆費用必須用來買輪椅,除此也有一些慈善人士會有一些捐款,但基本都是匿名捐出。


 




舞蹈隊經常受邀去各個地方表演,這是大家最津津樂道的事情,因為這樣就可以去到遠一點的地方了,這在平時,是大家很難實現的。澳門,香港,北京,英國倫敦……最讓隊員們深為觸動的,是他們居然去到了人民大會堂表演。那是在2014年,隊伍集體受邀去北京人民大會堂表演,早上大家5點鐘,頂著零下七度的低溫,坐著輪椅去了天安門看升國旗,那天北京下著雪,但是隊員們心情都特別激動,旁邊的群眾對他們這群特殊的隊員也做出了最暖心的舉動,有人給他們搓手取暖,有人給他們按摩放鬆,有人在他們身上加一件衣服,幫他們拿東西,推輪椅,讓隊員們感動淚目。






王家衛的電影《阿飛正傳》里有一句經典台詞:「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一生只能在天上不停地飛,一輩子只能著陸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時候。」


 


這是用悲壯的形式塑造經典,而輪椅上的舞者,卻能夠通過舞蹈,即便在不能行走的情況下,也造就永恆。


 


小兒麻痹症讓他們的人生剛剛開始便已隕落,舞蹈在另一個維度給了他們救贖,在感慨他們勵志,佩服他們勇敢的同時,也許思考社會對這個群體的關注度,政府給他們的幫扶,公共政策給到的包容,更重要的是,疫苗於每一個人不可言說之重,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 END -






本期故事製作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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