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懷古散文 蘭亭與嘯台
【編者按】一千六百年前，王羲之、謝安等群賢畢至，在會稽山陰的蘭亭曲水流殤，吟詩作賦；一千七百年前，「竹林七賢」之阮籍在尉氏東門城牆之上撫琴舒嘯，長歌當哭。逝者如斯，茂林修竹、黃土高台猶在，物是而人非。作者遊蹤周遍，亦不免感慨記之——
蘭 亭 與 嘯 台
文|清風 誦|陌上花
想必，王羲之是快樂的。
晉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農曆的三月初三，一個好日子。在浙江會稽山陰一個名叫蘭亭的地方，王羲之與社會名流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人，舉行風雅集會，與會者按照規則，臨溪賦詩，各抒胸臆，而王羲之也興之所至，當即作序，是為《蘭亭集序》。
我想，那一定是一個讓人銘記終生的日子。
鵝 池 （網路圖片）
幾年前的一個中午，當我流連於這個當年勾踐種蘭的蘭渚山下的蘭亭，聆聽溪流汩汩，目睹已不見鵝的「鵝池」，感受當年的曲水流觴，想像著一支酒杯順水漂流，漂到誰那裡，誰就飲酒作詩，作不出，罰酒一杯，這是何等的有趣，就像王羲之「右軍祠」楹聯所寫：「畢生寄跡在山水，列坐放言無古今」，而王羲之行書所撰寫《蘭亭集序》，由於唐太宗太過於珍愛，竟然用作了陪葬，書法真品，就此絕跡。如今，「墨池」依然在，不見故人來。但蘭亭相聚，卻成了千年軼事。
嘯台遺址 攝影：清風
於是，我又想到前不久所探訪的位於河南開封尉氏縣的「竹林七賢」之一阮籍的「嘯台」，這是阮籍當年飲酒、彈琴、吟詩、作賦的場所，如今，這座原「高15丈，闊2丈，有層3楹」的高大黃土台，依然佇立，只不過，已不見當年阮籍恣意狂放的身影。
阮籍曾任步兵校尉，他先從儒，後又崇奉老莊，凡事順勢而為，政治上採取謹慎態度：若即若離，還近又遠。他喜歡喝高度酒，會彈琴，喝酒彈琴後，往往長嘯，有時又突然睡去，真可謂「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他是不是有些放浪形骸，還是「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不得而知。
司馬昭為了拉攏他，欲與其結為親家，為躲避，他連喝六十天的酒，每天酩酊大醉，前來提親的人，根本沒有機會開口，司馬昭只得作罷。他是不是一個內在清醒的人？
阮籍不經常說話，卻用眼睛看人，對討厭的人，用白眼，對喜歡的人，用青眼。他母親去世後，嵇康的哥哥嵇喜來祭奠，因在朝中做官，是他蔑視的「禮法之士」，用白眼視之，後嵇喜帶酒、夾琴來，阮籍大喜，轉為青眼。他，就是這麼一個性情中人，喜怒哀樂，顯於言表，坦坦蕩蕩，表裡如一。
他狂放不羈，卻有法度。與好友王戎在鄰家酒店喝酒，女主人是一漂亮女子，他經常喝醉了就若無其事在人家旁邊酣睡，而人家丈夫也竟然毫不在意。他嫂子要回娘家，不僅踐行，而且還要送上路，甚至在為母守喪期間，喝酒吃肉，連司馬昭也幫他說話。他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他想做一個不受禮教約束的人，但他的內心，一定是單純而美好的。
阮籍作品有詩《詠懷古詩八十二首》，散文《通老論》、《達庄論》、《通易論》等，賦有《清思賦》、《首陽山賦》等，他的「離經叛道」，更是影響了後世，有人說，寫了《紅樓夢》的曹雪芹，曾膜拜阮籍，筆下的賈寶玉，就是他的影子。
後人十分敬重阮籍，紛紛前來觀瞻「嘯台」，蘇軾等也曾登台賦詩，他們應該是英雄惺惺相惜吧，不然，怎會有如此的默契。
曲水流觴 （網路圖片）
其實，無論是蘭亭，還是嘯台，都是當時士大夫的一種心情或行為表達的方式或平台。蘭亭，是王羲之他們自由的天地，大家飲酒作詩，其樂融融，生命之愜意及酣暢，淋漓盡致。而阮籍的嘯台呢，每當有苦悶或彷徨，高興或哀傷，於是，擺上酒宴，琴聲四起，忽而長嘯，真乃「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是他內心的一種真實抒發吧，或癲或狂，都是自己滄桑生命的映照。
人的一生，有三五知心好友，無論得意還是失意，無論飛黃騰達，還是一時貧寒落魄，有共同的志趣或愛好，能一起敘舊，談天說地，哪怕是薄酒一杯，哪怕是菜肴一束，亦即義薄雲天，豪氣滿懷，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行走天地間，我常為王羲之以及阮籍他們而感動，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何情、何景，還依然能夠適時做一個自己，盡顯真性情，恪守內心，這，該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一一2017年8月20日構思於開封尉氏阮籍嘯台遺址
成稿於焦作修武縣雲台山田園牧歌大酒店
開封市尉氏縣阮籍台 攝影：清風
背景音樂：張穆庭《蘭亭序》
結尾歌曲：雅樂詩唱《蘭亭集序（節選）》
作者簡介：
清風，本名崔自三，河南永城市人，碩士研究生，知名講師，遊走於全國各地講學，國內多家大學客座教授，自由撰稿人，曾到美國、新加坡等地遊學、訪問，現居河南鄭州市，酷愛寫作，曾在各類媒體發表文章300多萬字，出版商戰小說《挑戰》第一、第二部、詩散文集《一縷清風，一彎明月》、《那年匆匆》等八部作品，作品曾榮獲2017第四屆中外詩歌散文邀請賽一等獎、「三木秉鳳」杯夏季徵文二等獎等。文章風格清新、婉約，深受廣大讀者們的喜愛。
朗誦者簡介：
陌上花，山東省濰坊市人，濰坊市朗誦協會會員。用真誠的聲音朗誦充滿真情實感的作品，是不改的初心和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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