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命 覺醒的世界
主角命 | 覺醒的世界
爾等不可直視蒼天。
有違此律者，天誅地滅。
1
她又一次看見了烏鴉。
盤旋著，集聚著，好像在等著她倒下，好銜走她的靈魂。
據說，烏鴉是神明的使者。
2
現在的局面，看起來好像是絕境了。
身後是追兵，眼前是萬丈深淵，耳旁聽得綿綿不絕的刀劍聲。身邊竟然還有一隻不知道從哪裡趟出來的猛虎，正低聲咆哮著，向她走來。
追兵笑得猖狂：「你還不投降？」
看起來是個絕境。
但是突然之間，靈光乍現。有一個念頭像閃電般從她的心頭掠過。
那是一句話。一句她從未想過，也不敢去想的話。
「我突然覺得，我可能是主角命。」她輕輕地說。
瞬間，世界安靜了。
老虎：「嗷？」
片刻之後，所有人鬨笑不止：「我看她是瘋了！什麼主角命，以為在拍戲嗎？她要是主角命，那我就是，就是皇上命！哈哈哈哈哈。」
懸崖之上，霞光如血。
「可是，我真的這麼覺得啊。」她低聲地自言自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現在的局面，就不是絕境了。
不，不僅僅是現在而已。
應該說，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危機，不論她怎麼做，都可以化險為夷。
試試看？
她朝老虎招了招手。
老虎抬起了頭，看著她。
片刻，它懶懶地動了。在那懶散之中，透露出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王者氣度。
這隻猛獸就這樣緩緩走過來，在地上磨了磨它的利爪，然後……然後趴在了她的腳邊。
追兵：「？？？」
「別管那隻老虎了，你們五個，給我上！」
刀光劍影，一通亂砍，揚起黃沙漫天。
幾分鐘後……
她毫髮無損地走了，身後留下五具屍體，一地刀劍。
「怎、怎麼會這樣？上，全都給我上！」
殺聲震天，幾百騎人馬浩浩蕩蕩擁上前去。
然後……堵塞了。
幾百個高手，不是你砍了我就是我踩了你，一時間兵荒馬亂，堵成一團。
喊殺和哭叫聲中，她繼續往前走，如入無人之境。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一個追兵頭領擋在她面前，顫抖著問。
「我——」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又一批人馬到了。
是皇帝。
頭領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皇上急匆匆地從馬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她的面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你為什麼不接受朕？為什麼不肯當皇后？好，就算你嫌我給你的那十座城池、千萬珠寶太過俗氣，那你也不用負氣出走啊？」
頭領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皇上眼含熱淚，決絕道：「好，你可要記著，是你辜負了朕！既然你不想當皇后，那就算了！」說著從身後掏出一塊磚。
頭領：「這還差不多，趕緊拍死她。」
皇上：「那這個皇帝給你當，還不行么？！」
原來，不是磚，是傳國玉璽。
「噗——」頭領拔劍自刎。
「恭請娘娘回宮！」所有人跪了一地。
在大家懇切的呼喊聲中，她搖了搖頭：「我猜，如果我拒絕你，你也一定不會生氣，而且還會繼續生生世世地愛我，對不對？」
皇上哭了：「你怎麼知道？算被你猜中了。」
她喃喃自語：「難道我，真的是主角命？」
3
【呼叫控制中心，這裡是測試者，37號世界出現異常。】
【什麼事？】
【一號主角發表異常言論，可能有覺醒傾向。】
【收到。請測試者提交相關信息報告，並等待回復。在此期間請密切注意目標動向，如有危險行為，可直接處置。】
【好的，安全起見，我已先行啟動緩慢毀滅程序。】
4
「小姐，你是怎麼發現自己是主角命的？」丫鬟問。
她嘆了口氣：「你叫什麼？」
「李小花啊。」
「你們呢？」她指指其他人。
「張三。」
「王五。」
「小紅。」
「春香。」
她看著李小花：「你明白了嗎？」
小花恍然大悟。
在小花崇拜的眼神中，她緩緩開口：「而我，我的名字是——龍，華，超，越。」
她的聲音端莊而寧靜，彷彿從天邊傳來的畫外音，小花熱淚盈眶。
那一天，龍華超越站在夕陽的光影里，像極了話本子里的傳奇。
5
主角命的龍華超越並不高興，因為這個世界並不好。
到底是哪裡不好？龍華說不出來，但是她常常看見黑色的烏鴉在世界的角落飛過。從市井巷陌到朱紅宮牆，人們或在絕望中承受苦楚，或在沉默中安靜死去，靈魂被烏鴉銜走，沒有一個人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沒有人。
就算是龍華也不能。
還有，這裡的人，都是不能直視天空的。
至於到底是為什麼？龍華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像是一個與生俱來的咒語，早已深深地刻在所有族人的血脈里，也活在這世界代代相傳的故事和歷史裡。
「爾等不可直視蒼天。有違此律者，天誅地滅。」
聽說，那些膽敢直視天空的人，都已灰飛煙滅，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而這一天，當龍華說出主角命那句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指開始漸漸變得透明。
她突然意識到，這也是直視天空的一種。
因為她看見了命運齒輪的邊緣，而這，似乎是不被神明允許的。
6
【呼叫控制中心，這裡是37號世界，一號主角覺醒傾向已達臨界，是否啟動瞬時毀滅程序？】
【同意啟動……啊！她抬頭了！】
【WTF，她在看天，她在看天啊！她怎麼會敢看天的？死了死了死了，快，把毀滅程序鏈接發我，快點！】
7
龍華第一次抬頭看著天空。
這也許也是幾百年來，這個世界的人第一次抬頭看天。
她驚訝地發現，天空和她想像中是不一樣的。
傳說中，天空中滿是妖魔，一旦視線接觸，就會將人殘忍吞沒，使其轉瞬間煙消雲散。
但是龍華抬頭看去，卻只看到了一片安靜的灰色虛空，在虛空的背後，有幾個巨大的人影晃動。
他們手忙腳亂地在操作著什麼，看起來十分滑稽，好像她小時候看過的皮影戲。
在龍華的腦中，又有一些東西開始變得清明。彷彿模糊的地圖，一塊塊逐漸清晰。
「那就是神明嗎？是我們世界的主嗎？」她這樣想著。
8
【這個一號也太聰明了一點，我說什麼來著，角色設定的時候不要把智商設的那麼高。】
【我也沒有想到……因為是主角嘛，所以各方面數值都給了最高值。】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趁著她還沒鬧出什麼事來，毀滅吧。】
【等一下！死了死了死了，我數據線找不到了……】
【靠，要你何用！】
9
龍華的身體還在漸漸消失。
一些細小的碎片從她的身體邊緣飛散出去，像火花，像小小的金色流星。
許多複雜的情緒開始翻滾，然而，面對無垠的灰色天空和難以想像的巨大陰影，種種情緒最終都只能坍縮為一點：恐懼。
那是面對絕對力量時，生物本能的恐懼。
就在那時，有人拍她的肩膀。龍華頓時打了個寒戰。
「小姐，你怎麼了？」原來是丫鬟李小花。
龍華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說自己看見了世界的主，所以快要消失了？她頹然地搖了搖頭，癱坐在地上。
小花輕輕地把手按在她的肩上。
龍華的心頭突然跳了一下。她察覺到，小花似乎也知道些什麼。
「你……」
小花搖搖頭，制止了她：「噓——小姐，你要知道，直到現在，你依然是主角。」
這句話輕飄飄地，好像一個悠遠的夢，飄飄搖搖，落在了龍華的耳中。卻如雷鳴一樣響！
她明白了。
龍華超越依舊是主角命，所以，她可以利用這一點，去做很多事。
10
那麼，要怎麼做，才可以戰勝那些「神明」呢？
龍華看著小花。
小花低垂著眼睛：「小姐，你知道的事，我也知道。」
果然如此。
「你就這樣說出來……沒關係嗎？不會像我一樣消失嗎？」
「沒關係的，因為我沒有提到關鍵詞，也沒有……」小花指了指天空，眼神卻看著龍華，毫不上抬。這是這個世界人的習慣，他們的視線始終停留於眼前較低的位置。
那個位置，通常只能看見遼闊的田野，狹窄的廚房，和眼前人世生生死死的苦。
眼睛看得低的人心也低，心放低了，就最安全。
李小花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極度安全的人，所以才可以平安地活到現在。
「小花，我想要的，是否也是你想要的？」龍華也指了指天。
小花明白，龍華想做的事，是挑戰神明。
小花閉上了雙眼。
她終於等來了她的盟友。
太久了，她一個人在這荒蕪的世界裡，等得太久了。
11
【我找到數據線了！讓我看看……毀滅程序……誒？】
【廢物，你在那鬼吼個什麼啊！】
【那個，你、你來，你來看一下……】測試者的腿有點發軟，他顫抖著，漸漸後退，直到撞上了牆壁。
【廢物。】另一個測試者走過來，俯身朝37號世界看去。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像觸電一樣跳了起來！
【它們在做什麼？它們……天啊，好多啊，像螞蟻一樣，哦我的天啊……】
37號世界裡，所有人都在抬頭看天。
雖然他們都銘記著「不可直視蒼天」的告誡，但是因為主角命的龍華超越那一天突然說：「看天的話，會有好運哦！」
大家就全都深信不疑，一個個地跑出來看天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仰望天空。
原來天空那麼大，那麼蒼茫，原來天空中沒有妖魔鬼怪，卻有漫天銀河——
其實不是銀河，是電線短路引起的火花。
37號世界的系統因為「看天」這個巨大的BUG而過載，線路正在劈劈啪啪地冒出火星。不僅如此，這場災難還以驚人的速度在整個網路中擴散，實驗室里，越來越多的電腦開始冒煙，屏幕閃爍著流星般的火光。
測試者們進進出出，驚恐地想要挽救這實驗室里的77個世界，但是已經晚了。
突然間，所有的電腦屏幕一起閃爍了起來。遠遠望去，就像一條新的銀河。
【切斷電源！切斷電源！】
咔嚓。
一片黑暗。
12
【我說，這77個世界就全都報廢了么？】
【當然報廢了啊，那還能怎麼辦，走吧，去寫報告吧，這次死定了……】
測試者互相抱怨著走出實驗室，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兒。
黑暗中，那77台電腦，突然又紛紛亮了起來。
如果從第37台的屏幕看下去，穿過雲層和飛鳥，穿過蒼山和大河，一直看到某個閃耀著朝霞的懸崖之上，便會看見，龍華超越站在那裡的身影。
這個世界還沒有結束。
相反，這個世界覺醒了。
「小姐，我們沒有死，我們成功了！」小花緊緊地握著龍華的手，激動得又蹦又跳。
龍華也笑了。
從此，這是他們的新世界，沒有烏鴉，沒有神明。
「小花，系統崩潰了，我以後不再是主角命了。」
小花搖搖頭，篤定地說：「不，叫超越的，永遠都是主角命。」
微博：@茶糖一隻
——作者介紹——
奶茶只喝全糖的神秘作者。
曾經以為自己的主攻方向是科幻，決心問鼎星雲獎，後來在閱讀《高中物理教材》時發現算不出小球從斜面上滾下的加速度，遂放棄科幻事業，決定瞎jb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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