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璽:是大人了啊!
編者按
紀錄片《我的時代和我》第一集開頭,在美國紐約,格萊美頒獎典禮那夜,窗外人頭攢動,霓虹閃爍。
粉絲在圍欄外瘋狂地尖叫,窗內的易烊千璽,正平靜地背對著眾人,喝水,走動,低頭出神。
這個00後少年,身披著太多超越了年齡負荷的榮譽、名氣和光環,正如片中旁白所述:「十幾歲年少成名,未來等待他的,是一條漫長的成人之路。」
這是一部新推出的深度記錄華人名人的視頻特稿紀錄片。下面,是第一集《易烊千璽:我終究會長大成人》的導演手記。
「我們希望的呈現方式是有呼吸感、親近又不過度親密的。只是在一段時間內伴隨他的成長,不介入、不影響,更不去主觀評價。」朱允說,「我想尤其能讓千璽的粉絲們放心的,是讓他們知道,在片中看到的千璽,就是千璽本人。」
@彭姝疑
在《我的時代和我》中,從20後的許淵沖,到00後的易烊千璽,跨越了整整80年歲月。
如何以等同的視角去面對不同年代階梯上的人物?一直是考驗導演組的最大難點。而我的任務,便是對最小的一位——易烊千璽的記錄。
我們實在無法說,這個16歲的男孩,內心有多麼深邃,履歷有多麼豐富——即使,他比很多同齡人,已經「早起」得太多。
了解,是一步一步開始的。
起初,我們的感受可能和大多數人並無大異:少言寡語、害羞靦腆。如果不是面貌出眾,千璽在環境中的存在感,並不算強。他會用最短的語言回答你的每一句問話,禮貌,卻又似乎相隔千里。
於是,我們試著捕捉他的行為,默默地在他身邊,用觀察,代替長篇累牘的提問。
為了捕捉到最真實的事件與感受,我們的出現常常並不那麼合時宜。比如,一遍遍排戲不通過時、練習舞蹈到深夜睏乏時、情緒壓抑難以調節時、受傷不想讓人知道偷偷理療時……
當然,也有偶爾的嬉笑打鬧時,和奢侈發獃時。
在巴塞羅那,唯一由得千璽安排的,是逛跳蚤市場和釣魚。在跳蚤市場,他買了舊棒球,幾個蜘蛛俠小玩具,和一個似乎廢舊的小獎盃。
陳舊的東西符合他懷舊的性格,雖然對大多數成年人來說,他的記憶還那麼年輕。
「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肯定就是想買點當地特色的。但是特別商業包裝的特色,我又覺得沒勁,比如說去北京買烤鴨……期待是當地人用過的,然後又很舊,挺酷的。」
我們橫刀直入,直白地問:你覺得,粉絲們喜歡你的什麼?
他說:可能覺得我性格還可以。
我們追問:那你會不會在想,其實,你並沒覺得自己性格有多好,但是粉絲說好,自己會被影響,然後真的覺得自己性格還不錯。
他說:對對對。
他用坦誠,面對了我們的直白。其實很多時候,人的成長裹挾著很多環境中的動因,你無法說哪一件事就促使了你的長大成人,千璽也一樣。
寶貴的是,我們正巧在這樣一個急遽變化的階段,展開了對他的記錄,你甚至可以捕捉到那些引導著他、塑造著他的元素,也可以從中體會到一種被包圍、被過度解讀的無奈。
在巴塞羅那的倒數第二天,千璽堅持要釣魚。其實,那片海根本就釣不到魚。
他偶爾拿釣魚用的蚯蚓去嚇唬別人,成功收穫一臉恐慌後,開心地和蚯蚓對視起來。我們想,他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吧,稍微調整一下節奏和心情,然後繼續面對生活的重重頭緒。
這是千璽式的疏離。
回到北京,工作就變得更多更複雜了。為了準備生日會,他要練習唱歌、跳舞;同時為了演戲,他要學習騎馬、禮儀、表演;除此之外是身為高三學生的功課壓力。
這些都給了他充足的理由只做不說,即使有空閑的時間,也是埋頭在手機屏幕上,全然置身事外的樣子。
很多千璽的粉絲,都知道胖虎(經紀人)——那個永遠在關注著、照顧著千璽的「虎媽」。
無論多複雜的環境,只要有胖虎在,千璽就會莫名地放鬆。當然,這也只可能是胖虎的專利。
我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是用多長時間,和千璽熟絡起來的?
胖虎說:「 我的性格是碰上生人的時候話很少,他話也很少。剛接觸那會,每次他下學坐我車後面,有一個多月吧,我們就沒說過幾句話。就是下學,他從校門裡出來,然後上車回家,唯一說的話可能就是到他家把他叫醒。」
「但是後來,可能因為長身體,他老餓,然後我就判斷著給他帶一些吃的。每次他到的時候,我一邊在前面開車,一邊把吃的遞給他,也不看他,結果他到車上就一直吃一直吃。
然後在國貿的一個活動之後,我記得很清楚,他主動坐在了副駕駛。那是他第一次坐副駕駛,然後跟我簡單地聊了幾句天,我就覺得,終於能有溝通了。」
這樣的回答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轉頭看過去,剛剛結束了一段練習的千璽,又拿起了手機,不知在玩些什麼。
胖虎似乎很明白我們的疑惑。他說,千璽雖然不善言談,但每做一件事,都是深思熟慮的。別看他一有時間就對著手機,其實他並沒有玩遊戲或者無聊地刷朋友圈,而是在安排工作。
從被安排,到主動排布,千璽開始去適應一個決策者的角色了——這自然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胖虎又提到,很多時候你看他表現得不多,其實私下裡做了無數努力,但只要沒見成果,他不會和任何人分享辛苦——比方曾經默默練習了無數次,還是留下遺憾的後空翻。
一邊聽著胖虎的分享,一邊看著幾乎全程沉默的千璽,會讓人有種強烈的撞擊感。
這個男孩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向內用力,臉上的平靜淡然,似乎是各種內力在互相纏鬥中達到的某種表象上的均衡。你很難從他身上,捕捉到某種強烈的,需要與被需要的關係。
剛剛又練完一遍舞蹈的千璽,給了我們一個有趣的回答:「剛出道的時候,粉絲逐漸變多,每次拍攝,身邊圍的人一多,就感覺不習慣,挺壓抑的。
後來就是會習慣這個環境,慢慢我就在心裏面把這個位置、這個人選中一下,再把那個人選中,把他們擇出去,然後心情就會好很多。」
太多的浮華、誘惑與干擾,反而讓他更快地聚合成相對獨立的自我觀,這既是被迫的自我保護,也是一種全新且獨特的成長方式。
他說,當他開始這樣做時,他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這個環境了,他會開心,會高興了。
「什麼樣的事是讓你抵觸的?」
「強行讓我做什麼東西,讓我強行高興一下,強行笑一下,小時候做不太好的。」
跟拍千璽最大的挑戰,是在他沉默的臉上,努力尋找表情。千璽的笑很好看,很輕盈,很通透。
但是他很少會笑,似乎他的笑,有一個自己下意識設定的標準,就像他做人一樣。
「其實我不太擔心以後可能心態會歪掉,或者變得跟現在完全不一樣,成為另外一個易烊千璽。因為一直以來我每做一件事,心裏面都會有另外一個聲音,就跟彈幕一樣。
比如說我做這件事,如果做得沒那麼好,那個聲音就會自己出現,就感覺它會把你糾正一樣。」
那時不滿十七歲的千璽,已經足夠自律與自省,透露出骨子裡一種孔孟打底的文化教養。
其實,在拍攝千璽前,我們也不無擔心——不管他能否代表00後這一代的思考,一切都還只是個開始,你不可能要求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告訴你人生道路,是直的還是彎的。
「00後,因為我小時候能聽到特別多的話,就說你是00後,你很年輕,你很小,就可能……你做這件事情做得沒有那麼好,會覺得……你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但是往後肯定就不行了。」
這是千璽第一次提起關於00後的話題。對於別人眼中「小孩」的角色,他已經很無所謂了。在帝國大廈上,明明很怕高的千璽,卻強努著站在風裡,讓自己去適應那個可以看很遠的高度。
「往後走,就肯定得用實力說話了,你不可能永遠說我是一個零零後的孩子。時代在變,然後以後我也會變成一個大人,肯定得拿實力說話。」
望著遠方,可能他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他一直是在笑的——那種,不是害羞的、也不是靦腆的,下意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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