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加爾湖漫遊記
說說這次旅行
西伯利亞有一顆美麗的藍色眼睛。這顆藍眼睛就是貝加爾湖——陽光照耀下，它明亮璀璨；陰雨來襲時，它憂鬱深沉。「湖水清澈透明，透過水麵就像透過空氣一樣，一切都歷歷在目，溫柔碧綠的水色賞心悅目……」大作家契訶夫的描寫引人遐想，於是在一個酷熱難耐的夏季，我毅然背起行囊獨自上路。
出行
貝加爾湖是一個適合多季節旅遊的地方。7月至8月，氣候涼爽，是絕佳的避暑勝地；9月至10月，大片的原始森林由綠變黃，非常適合攝影；10月至來年4月，是西伯利亞的漫長冬季，冰雪打造出美麗的童話世界。4月至6月，冰雪消融，路面泥濘，不建議前往。
住宿
如果不懂俄語，想在伊爾庫茨克自由行很難，因為當地人基本不說英語，路上也見不到什麼英文標示。因此，選擇一家能夠提供中文服務的旅行社或酒店是必要的，否則出行、住宿、吃飯以及相關景點和文化民俗的了解都是棘手問題。
購物
俄羅斯的人均收入大約是中國的2.5倍，但並非所有消費都要乘上2.5。總體而言，屬於民生的東西比較便宜，屬於享受的東西價位偏高。比如，英式紅茶很便宜，中國茶比較貴；水晶很便宜，陶瓷比較貴；買房子很便宜，住酒店比較貴。作為遊客，住宿費用會佔整個行程花銷很大比重。
西伯利亞不蠻荒
小時候，生活在東北的我非常害怕聽到「西伯利亞」這個詞，只要頭天晚上的天氣預報里一提它，第二天出門我媽就會把我裹成一個「棉花包」。長時間的潛意識裡，西伯利亞彷彿成了寒冷、遙遠、蠻荒的代名詞。直到出發前查航班，我才驚訝地發現：從北京飛伊爾庫茨克居然只要兩個半小時，比去很多國內南方城市的航行時間還短！
飛機還未「親吻」到西伯利亞的廣袤大地，已可以透過舷窗看見壯美的湖光山色。貝加爾湖位於俄羅斯伊爾庫茨克州和布里亞特共和國境內，湖型狹長彎曲，宛如一彎新月，1996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伊爾庫茨克市是伊爾庫茨克州首府，也是東西伯利亞的第二大城市，位於貝加爾湖南端、安加拉河與伊爾庫茨克河交匯處。
橘子樹別墅酒店的地接小趙告訴我，2009年普京視察伊爾庫茨克之後，該地區的人氣和國際知名度驟然上升，日漸成為歐洲、亞洲遊客的避暑勝地。目前，俄羅斯政府正大力推動文化旅遊產業，然而對貝加爾湖區的態度很微妙——不搞大拆大建，維護原有生態。從市區到湖濱，我們開車飛馳。到了住地才知道，原來一直行駛在自然保護區里，怪不得滿眼都是蒼翠的白樺林！
落腳的利斯特維揚卡小鎮是欣賞貝加爾湖的好地方。我住的酒店是一棟小巧精緻的木質別墅，花一分鐘橫穿門前的馬路就可來到湖邊。清晨的湖畔空無一人，在水鳥的鳴叫聲中，我赤腳站在微涼的湖水中，等待太陽從湖面躍出，心靈彷彿隨之得到凈化。而每到黃昏時分，街上飄滿燒烤的香味兒，居民和遊客往來穿梭，煙火中的市井風情著實令人溫暖。
吃貨歡聚貝加爾
在伊爾庫茨克國際機場，我認識了Sue和Yuki。巧的是，她們竟和我訂了同一家酒店。於是，住在利斯特維揚卡小鎮的那幾天，我們一到晚上便出去找餐館和小酒吧，嘗美食、喝烈酒、侃大山。
作為全世界最深、蓄水量最大的淡水湖，貝加爾湖蘊藏著豐富的生物資源，是俄羅斯最主要的漁場之一。既然來到湖區，吃魚是必須的。這裡最常見、最受歡迎的是秋白鮭。由於貝加爾湖水溫較低，魚類的生長速度很慢，10年的秋白鮭也只有十幾厘米。非人工飼養的秋白鮭，條條都是「健美冠軍」，肉質緊實有嚼勁。當地人喜歡煲湯、腌漬、熏制，甚至直接用生魚肉做沙拉。Yuki對煙熏秋白鮭毫無抵抗力，一個晚上能「消滅」三四條，還揚言要買50條裝進旅行箱。
我和Sue則更喜歡口味濃重的麵食。由於伊爾庫茨克地處俄羅斯的亞洲部分，布里亞特人的飲食文化無處不在。在貝加爾湖區，最常見的小吃是布里亞特燙麵大包子和炸得金黃酥脆的「盒子」——裡面塞滿牛肉餡，咬開一個小口，濃稠的湯汁直流。我一邊享用美味，一邊建議道：「餡料不應該只局限於肉類，蔬菜、堅果，甚至蓮蓉、豆沙都可以考慮。」「你如果開這樣一家店，很快就會關門大吉！」請客的郭老闆笑著說，「俄羅斯人會覺得上當了，他們必須要咬到肉才行！」
一邊聚餐一邊聽生活在這裡的人講故事是每晚的保留節目。郭老闆的小侄女告訴我們：相傳，貝加爾湖神有336個兒子和1個小女兒。美麗的小女兒安加拉，愛上了男青年葉尼塞，卻遭到父親的反對。一天，安加拉趁父親打盹時出逃，驚醒的湖神惱羞成怒，將一塊巨石立在湖中，企圖阻斷女兒的去路。千鈞一髮之際，哥哥們被妹妹的決心感動，一起幫助安加拉拖延時間。最終，安加拉如願投入戀人的懷抱，而那塊巨石則成了二人愛情的見證。因此，來到貝加爾湖的情侶，都會在此處駐足停留。
看來，但凡有人類活動的地方，都少不了美麗的傳說，且多半與愛情有關。貝加爾湖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傳說畢竟只是傳說。事實的真相是，在貝加爾湖周圍，有大小336條河流注入湖中，而流出的則僅有1條——安加拉河。第二天，我乘坐纜車到觀景台上遠眺，果真可以清楚看見河湖介面處的巨石。據說湖水上漲時，巨石宛若滾動狀，那應該是憤怒的父親在咆哮吧！
結伴重走青春路
早在公元前110年，中國漢代官員便在札記中將貝加爾湖稱為「北海」，這也是有關貝加爾湖的最早書面記載。蘇武牧羊的著名歷史故事就發生在這裡。經過19年的艱辛忍耐和漫長等待，這位愛國使節才重新回到了漢都長安。蘇武居留的「北海」長期由北方游牧民族控制。直到1729年，德國人達?梅塞施米特受沙皇彼得大帝委派，人類第一次對貝加爾湖進行了科學考察。
據統計，伊爾庫茨克州有1500多處知識性遊覽勝地。其中，具有世界意義的獨特工程建築——環貝加爾湖鐵路始建於20世紀，由義大利和俄羅斯工程師合作設計施工，工程的複雜性和價值性在俄羅斯鐵路建築史上絕無僅有。在這條不是很長的環湖鐵路路段中，共建立了39條隧道和47座走廊。如果不滿足於一個故事、一處景觀，花一整天時間乘坐環湖列車觀光，絕對是一個極好的選擇，每年乘坐環湖列車觀光的遊客都很多。
要搭乘環湖小火車，需要從小鎮碼頭坐輪渡去對岸。輪渡不大，既可載人，又可渡車，每天有多班往返。瓦藍瓦藍的湖水好像能夠一眼望穿，難怪這裡的水屬於水質最好的一類，據說只需濾去其中的浮游生物，便可以直接飲用。岸上的車站全木結構，已經有上百年歷史，一旁的蒸汽機車透著濃厚的工業革命味道。環湖列車沿途只有一個正式車站，行到風景秀麗的地方，司機會臨時停車，給出足夠時間供旅客拍照、遊覽、野餐，甚至游泳。
說是環湖，其實全程也就百十公里，而且行駛速度驚人地慢，慢到必須找人聊聊天，才能緩解旅途的疲勞。與我同一節車廂的有一支來自國內的夕陽旅行團。交談後得知，他們中年紀最大的已經82歲，最小的也將近70歲，都是新中國早期的留蘇學生。雖然目前各位老人定居於不同的城市，但同一個心愿把他們聚在了一起——重走青春路。「我們當年是從滿洲里出發，要在火車上過7天7夜，才能抵達莫斯科。但一點都不覺得累，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荒原，心裏面可興奮了！」一位滿頭白髮的女士微笑著說，眼角卻隱約泛著淚光。
列車在湖畔和山間交替行駛。老人們氣定神閑地望著窗外，一會兒指指水邊的大石頭，一會兒指指林中的白樺樹，彷彿它們是久別重逢的故人。「牛，快看，牛！」時不時某位爺爺或奶奶，會孩子似的大叫起來，在車廂里掀起一陣的笑聲。當年，懷著滿腔的愛國之心和報國之志，他們的留學生活想必激情澎湃。如今，一起追憶那已經逝去的青春，心中所感外人卻無法揣測。人人都有年輕的時候，人人也都終會老去。但願若干年後的自己，能像他們一樣，無悔、淡定、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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