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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又逐青絲亂

那一年,高三,她坐第一排,他坐第二排,他倆的位置正好對著,他梳著馬尾,頭髮剛好垂到他的桌子上。她,性格開朗,與班裡其他同學打成一片;他,性格孤僻,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敢出來。

她,平常喜歡梳理她那一頭的長髮,總會不經意的把頭髮甩到他的臉上,而他則悶不吭聲。他學習很好,一直是班裡的前五名;她的學習也不賴,一直緊隨其後。他,身材瘦小,因為家庭的原因,營養不良;她,笑起來很甜,尤其是她那對小兔牙,跟她的長長的頭髮一樣迷人。

一開始的他,對她沒有感覺,腦袋裡只裝著所謂的考大學的想法,拚命的學習,不敢觸及其他與學習無關的想法,他也知道,對他的整個家庭而言,唯有考上一個好大學,才能對得起父母的期望,才能為貧窮的家境找到一條出路。她,依舊對所有人都很熱情,也包括他在內,不會的問題,也是經常回過頭來請教他。就這樣前半個學年,他和她只是維持著普通的同學友誼。

情思又逐青絲亂

突然有一天,上晚自習的時候經常會從後邊傳紙條過來遞給他,讓他幫忙遞給前面的她,一開始他不以為意,可是每天晚上都是如此。他知道,有人正在追求她,而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後方紙條的瘋狂攻勢下,最終,她淪陷了。每天晚上下晚自習,在回宿舍的路上,他都會看見她跟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往相反的方向走,伴隨著歡聲笑語。而在他看來,這種事情連想都不敢想。慢慢的,那個男生經常會打著問問題的幌子,跑到她的桌旁,約她周末一起出去玩。他們倆的曖昧,他全看在眼裡。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淌著,一天生物早自習上,他突然腹部劇痛,冷汗直流,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他知道,胃痙攣又犯了,他隱忍著劇痛去了廁所,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他的同桌忙去找他,剛出教室門,就看見他臉色蠟黃,扶著牆顫顫巍巍的往前走。剛到教室,雙腿一軟,就坐到了教室門口,同桌連忙把他扶到座位上。他一動不動的趴在桌子上,因為劇痛導致的低血糖,使他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塊糖,拿到他的面前,輕輕地戳了他一下,他努力睜開雙眼,看看糖,看看她,非常虛弱的說了句「謝謝」。吃了糖之後,他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在睡夢中,彷彿感覺到自己的世界有一絲外部的光線照進來,在光線的盡頭,是一個梳著馬尾的美麗面龐。

臨近第三次模擬考試的一個課間,她跟她的同桌出去玩,回來的時候還採了一些各種顏色的小花,夾到書裡面做標本。他看到了,問「哎,你採的什麼花?」「我也不知道,不過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好看吧,送你一朵。」說完,她從那些花裡面挑了一朵小黃花,給了他。小黃花放到他的手心,激起了他心底深處的一圈漣漪。他覺得,他好像喜歡上了她。

周末,他回到家,還是一副破敗的樣子,父母還是和往常一樣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下午的時候,趁父母不在家,他偷偷的拿出紙和筆,在紙上畫著她的樣子,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當時班裡盛行名字筆畫算緣分,他忙算了算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的筆畫數,竟然一樣,這也為他那憑空捏造的緣分提供了一份佐證。他常常發獃,想如果跟她陷入愛河之後的種種場景,每次都會笑出聲。這也算是為他那灰色的世界圖上的唯一一抹亮色。

高考結束了,世界終於不再那麼快節奏了,終於可以松一鬆緊綳的神經了。在放假的那一天,他對她說,「我寫了首詩,叫《青絲》你看看?」「好啊」她一字一句的讀著:

《青絲》

一群秋雁嘶南鄉,

直上雲天過遠江,

愛君不再三兩日,

你清目如月未央。

「挺好啊,不過好像詩的內容跟青絲沒什麼關係吧」「有關係」,他的眼神中透漏著堅定與渴望,真切的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他突然意識到她有男朋友,他慢慢的把紙條收回來,放到桌洞里,輕輕地撕碎了。「預祝你考上一所好大學」他很不自然的對她說,藏在桌洞里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你也是」她好像根本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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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公布了,他考得不是很理想,去了濟南;而她同樣的也去了濟南。雖然在同一個地方,可是本著不想打擾她的想法,他和她基本上沒怎麼聯繫過,有的也只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寒暄。一天晚上,他的哥們告訴他,她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他頓時覺得,心底餘燼處的那一絲火苗又熊熊燃燒了起來。他馬上撥通了她的手機號碼,「喂,你...還好嗎?我聽說你跟他分手了」「挺好的,我倆不合適...」「你是在哭嗎,沒事的,這種事情哭出來就好受了」霎時間,電話那頭傳來了哽咽和啜泣聲。他知道,她的心很痛,而他的心也很痛。往後的日子裡,他們兩個人經常聊QQ,經常聊到深夜,他們倆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慢慢的加深。終於有一天,那是一個飄雨的愚人節,他在QQ上問她「在嗎?」「嗯,在」「我喜歡你」他緊緊盯著手機屏幕,急切盼望著回復。「愚人節快樂」她回復到。「不,我是認真的,從你給我糖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了你。」她沉默了許久,說「我們不合適,我們可以做好朋友的」,「我不要做朋友,我就是喜歡你」,她那邊便不再回復。時間又過了一個星期,他給她發了一封郵件,郵件的內容從頭到尾的講述了他喜歡上她的過程,更是說明了《青絲》的真正含義,那是一首藏頭詩,詩中所要表達的含義正是「一直愛你」。很快,他收到了她的回復「其實,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我也挺喜歡你的,只是我剛結束一段戀情不久,不想馬上投入下一段戀情」,「好的,我理解你的感受,我會等你的」。

大學暑假,他跟她的同班同學去酒店去做幫工,從下午一直干到凌晨,整個衣服都濕透了,他希望能在他生日那天給她買一件禮物。

到了她生日那一天,他買了一對小狗玩偶,並在盒子裡面塞了一張紙條。在他把禮物給她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張紙條,一張布滿膠帶的紙條,字跡已經變得有些模糊,那不就是高三那年他給她寫的那首《青絲》嗎,所有的記憶都湧上了她的心頭,她哭了,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一個箭步衝進了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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