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Cell背靠背發表兩篇同一結論的文章遭質疑談起
在國際頂級期刊上同期發表來自兩個不同課題組的同樣或同質研究的文章並不少見。由於同一研究結果來自不同的實驗室,因此業界一般想當然地認為背靠背文章的可信度較高。雖然背靠背文章中結果的可重複性也時常遭詬病,但在頂級雜誌發表背靠背文章之後,其結論在頂級雜誌上又同時被另外兩個不同的實驗室否定的現象就比較罕見了。
Cell雜誌2017年背靠背發表了兩篇關於治癒Ⅰ型糖尿病一種簡單的新靶點和方法:
1. Artemisinins target GABA A receptor signaling and impair α cell identity. Cell. 2017.168(1), 86-100.
2.Long-term GABA administration induces alpha cell-mediated beta-like cell neogenesis. Cell. 2017, 168(1), 73-85.
其中一篇來自奧地利科學院CeMM分子醫學研究中心題為Artemisinins Target GABAA Receptor Signaling and Impair α Cell Identity的文章聲稱發現了青蒿素能夠讓產生胰高血糖素的α細胞「變身」產生胰島素的β細胞,為今後治癒Ⅰ型糖尿病提供了一個簡單有效的方案。其作用機理是,青蒿素結合了一個稱為gephyrin的蛋白,Gephyrin能夠激活細胞信號的主要開關——GABA受體,隨後決定了轉錄因子Arx到細胞質中,最終使得α細胞轉變成產生胰島素的β細胞。該工作一經發表後,引起了世界範圍內各大媒體的報道,一時間關於抗瘧藥物青蒿素老葯新用的話題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而另一篇背靠背發表的法國科學家團隊(Collomabat實驗室)完成的工作也聲稱,在小鼠模型中,注射GABA能導致α細胞轉化為β細胞,這與上一篇論文的結論很相似,激活了相同的靶點導致了α細胞轉化為β細胞。
上述兩篇文章殊途同歸,獲得了很大的關注度。既然效果這麼好,感覺I型糖尿病的治癒就在眼前了,而且用「老葯」就可行了。那麼該成果肯定會被同行第一時間去重複。
果不其然,不到一年,來自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研究人員就在Cell Metabolism上發表文章,研究結果顯示,一種比青蒿素更穩定、溶解性更強的衍生物蒿甲醚(Artemether)並不能將α細胞轉化為產胰島素的β細胞:
Artemether does not turn α cells into β cells. Cell Metabolism.2018, 27(1), 218-225.
另一篇最近來自費城兒童醫院的課題組發表在Cell Metabolism上的文章也清楚的證明了使用青蒿酯或直接激活GABA信號通路都無法將α細胞轉化為β細胞:
GABA and Artesunate Do Not Induce Pancreatic α-to-β Cell Transdifferentiation In Vivo. Cell Metabolism. Cell Metab. 2018 Jul 19. pii: S1550-4131(18)30445-5.
據報道,法國Collomabat實驗室還與諾和諾德製藥公司(Novo Nordisk)進行過合作。2017年10月,在Cell舉辦的關於代謝疾病與治療的研討會期間,諾和諾德方面還展示了一張海報,報告他們重複的結果。但是,海報中呈現的實驗數據並沒有很好地呈現此前Cell論文中的結果,也就是說諾和諾德方面作為直接的合作方也並沒有重複出預期的實驗結果。
一般來說,「背靠背」發表的研究工作可信度是很高的,當然,那些事先商量好一起做一起投的工作除外。背靠背發表文章在早年是極少的,但近年來有不斷增加之勢,其中,「預約」性背靠背投稿發表文章是「背靠背」增量的主要貢獻者。這從側面反映了人類從事的科學研究從科學性向新聞性發展的一種潮流,這興許也是一種生物進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