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商業電影發展新趨勢
域外
本文刊於2018年第7期《藝術評論》（總第176期）
[內容提要]近年以來，俄羅斯商業電影發展勢頭迅猛，正在逐步改變俄羅斯電影市場版圖。主要表現為：俄羅斯本土生產了一系列製作精良的商業大片，其內容或者以本土歷史文化故事為背景，或者以蘇聯時期所取得的太空、體育成就為創作素材，主題內容具有濃厚的愛國主義色彩。此外，俄羅斯的動畫電影也取得了國際化的突出成就。
[關 鍵 詞]俄羅斯；商業電影；市場；受眾；動畫片
在蘇聯解體之後，20世紀90年代的俄羅斯電影市場基本淪為好萊塢的天下，本土電影完全沒有了蘇聯時期的風光。新世紀普京上台之後，在國家電影法律、法規和政策的積極干預下，俄羅斯電影開始逐漸恢復的過程。至2004年，隨著魔幻大片《守夜人》的出現，俄羅斯商業電影市場開始出現重大轉機。而在2017年，隨著本土大片《最後的勇士》《維京：王者之戰》和《莫斯科陷落》躋身俄羅斯電影票房前十名之列，俄羅斯商業電影又上了一個新台階。此外，以本土製作的「三勇士」系列動畫片為標誌，俄羅斯動畫電影也顯示出高度國際化的製作水準。當然，這一巨大變化受益於俄羅斯文化部和電影基金會對於本國電影的扶持政策。充分利用本國歷史文化資源凝聚民族情感、激發愛國主義意識的政策導向，受到廣大俄羅斯觀眾的普遍認可。
一、2017年俄羅斯電影市場基本情況
2018年2月15日，在與全俄國立格拉西莫夫電影學院學生的見面會上，俄羅斯文化部長弗拉基米爾·梅津斯基以「俄羅斯電影：爭鋒」為標題展開了自己的演講。顯而易見，這個演講題目取自2018年上映的俄羅斯體育大片《爭鋒》（《Движение вверх》，安東·梅格迪契夫導演），梅津斯基以此為演講題目，無疑表達了對俄羅斯電影產業可喜發展趨勢的肯定。2017年俄羅斯電影在以下方面取得了明顯進步：國產電影發行累計票房量增長了10.9%，電影院上座率增長了11.4%。最重要的是，2017年俄羅斯電影票房量和觀影人數均比2016年增長了1.5倍，分別達到了536億盧布和2.134億人次[1]。正如梅津斯基所指出的那樣，俄羅斯本土電影已經成為市場增長的主要驅動器，每四張票中就有一張是貢獻給國產電影的。俄羅斯本土電影占影院上座率的25.6%、票房收入的24.3%（這些數字在2016年分別為18.4%和17.8%），自2010年以來首次突破20%。與此相比，在俄羅斯電影市場上，外國電影票房的增長和上座率均未超過2%。需要指出的是，俄羅斯電影破紀錄的數字是在國產電影發行量減少的情況下實現的：2017年一共上映了471部電影，其中只有123部是俄羅斯本土電影，而在2016年上映的本土電影數量是156部；與之相反，外國電影的發行量卻有所上升，從2016年的330部增加到了348部。總體來看，俄羅斯本土電影的票房增長情況比較樂觀。還應補充說明的是，截止到2017年底，俄羅斯的電影總售票量占歐洲第一位。根據國際影院聯合會（UNIC）的報告，2017年俄羅斯電影院的售票量超過了法國和英國。也有專家稱，俄羅斯境內電影院數量的增加是電影票房上升的原因之一，畢竟，俄羅斯電影院的數量從2012年的3100家增加到了目前的4900家。
如果將俄羅斯國產電影和進口電影票房加以綜合排名，可以看出，2017年俄羅斯本土電影有三部躋身於總票房前十之列。這三部本土影片分別是：奇幻片《最後的勇士》，歷史大片《維京：王者之戰》和科幻片《莫斯科陷落》。而在2016年，則僅有尼古拉 ·列別捷夫導演執導的《機組乘務員》（該影片是蘇聯同名影片的翻拍版）衝進票房前十名排行榜。雖然票房冠軍仍然是好萊塢影片（《加勒比海盜：死無對證》），但俄羅斯影片《最後的勇士》排名第二，在俄羅斯電影市場中超過火遍全球的《速度與激情8》《銀河護衛隊2》和《卑鄙的我3》等片，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成績了。除此之外，在2017年電影即將落下帷幕之際，新年前夕又上映了一部俄羅斯大片——《爭鋒》。觀眾對該影片的興趣超過了此前所有的預測。2018年1月1日當天即有超過70萬觀眾觀看了該影片，在1月份的前兩個星期里，該影片票房收入已經達到17.2億盧布（超過2千9百萬美元），成為俄羅斯電影史上票房最高的影片。有媒體評論認為：「在俄羅斯電影市場中，十大票房最高外國電影與十大票房最高俄羅斯本土電影的票房差距已明顯減小。十大票房最高俄羅斯電影的總票房收入為83.42億盧布，而外國電影在俄羅斯市場的票房收入為140.53億盧布，後者以57.11億盧布領先。而在去年，兩者的差距是101.58億盧布。」[4]
必須指出的是，這一成就的取得受益於俄羅斯政府對本國電影持續扶持的政策，2017年在俄羅斯電影院上映的國產電影大多有國家提供資金支持。這些資金或者來自文化部的補貼，或者來自俄羅斯電影基金會，後者不僅資助電影製作，在影片發行環節上亦提供支持。在由國家提供的資金中，有些資金的投入不需要返回，而另外一些則需要100%返還。2017年國家資助本國電影的總支出為46億盧布（2016年為42億盧布）。需要補充說明的是，2017年創票房紀錄的俄羅斯電影中，有94.8%來自俄羅斯電影基金會的資助（在2016年這一比例是88.4%）。
二、俄羅斯電影受眾調查以及觀影動機
在2018年年初，俄羅斯電影基金會委託全俄社會輿論研究中心（ВЦИОМ）開展了「俄羅斯城市電影院觀眾群體調查」活動[5]。該項調查在俄羅斯境內12個主要城市展開，超過8000名觀眾參與了調查。調查結果表明，2017年電影觀眾增長了10%，主要集中於35歲以上的人群。有趣的是，家庭觀眾的比例有所增加，青少年的人數卻有所下降。在這項調查的受訪者中，最常見的電影觀眾年齡在30歲左右，受過高等教育，平均月收入為4.6萬盧布。與去年相比，在職觀眾的比例大大增加。觀眾平均每年去15次電影院，受訪者中僅有10%的人每周都去電影院，大部分觀眾一個月去電影院一到二次，即每兩周去一次。在35歲—44歲和45歲—59歲之間的觀眾數量有顯著增長，但34歲以下的觀眾略有下降。研究表明，年輕觀眾數量下降的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缺乏時間，二是個人可支配收入減少。
受訪者表示，近年來俄羅斯電影的質量有所提高。與此同時，87%的受訪者願意去看俄羅斯電影。對俄羅斯國產電影的偏見正在消失，不喜歡俄羅斯電影的人數總體上有所下降。去年的調查結果顯示，7%的受訪者表示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絕不會去看俄羅斯電影，但今年的這一比例只有4%，下降了近乎一半。而認為俄羅斯電影質量有所提高的受訪者佔61%，另有25%的受訪者認為，俄羅斯電影的質量在最近幾年沒有變化。
俄羅斯電影觀眾對於本土影片的觀看熱情，一方面來自本土影片質量的提高，比如在商業大片製作方面，顯示出相當成熟的數碼製作技術；另一方面來自本土電影愛國主義的題材內容，俄羅斯大眾對此給予了積極評價，這在媒體報道以及互聯網上的影評中均有所反映。俄羅斯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弗拉基米爾 ·波茲涅爾在自己的博客中這樣評價電影《爭鋒》：「這是一部很棒的電影，拍攝得極好，更重要的是，電影中真實地討論了現實中的人類以及生活真理等問題。當我看到蘇聯與美國國家隊之間的決賽時，我真的在為比賽擔心，雖然這是1972年的比賽，我不僅知道比賽結果，還了解比賽過程中的所有細節。」[6]
電影《爭鋒》再現了1972年在慕尼黑舉行的那場著名籃球決賽，影片毫無疑問激發了俄羅斯觀眾的愛國熱情。影片所取得的效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俄羅斯籃球隊員在比賽的最後幾秒戰勝了「不可戰勝的」美國人，觀眾們為影片中的主角們加油，其熱烈程度也許超過了2015年時觀看《傳奇17號》的景象。但需要指出的是，2017年電影《爭鋒》的愛國主義效應，是在俄羅斯一系列類似影片鋪墊下取得的。在兩部講述蘇聯太空成就的電影中（德米特里 ·基謝廖夫的《太空第一步》和克利姆 ·希賓科的《禮炮7號》），已經準確傳達了愛國主義的信息。觀眾不止受到愛國主義情緒的激勵而走入影院，還參與投資拍攝（通過眾籌融資的方式[7]）衛國戰爭電影《潘菲洛夫28勇士》。這部影片詳細再現了1941年10月在莫斯科郊外與法西斯軍隊戰鬥的場景。此外，還有一部宣揚愛國主義的電影《科洛夫拉特傳奇》，該片取材於古老俄羅斯歷史文化中的傳奇故事。早在2013年，文化部長梅津斯基就號召製作具有社會意義的電影和愛國主義大片，當時梅津斯基說：「人們需要有為之驕傲的東西，他們一定會去看這樣類型的電影。」[8]如今，文化部長的號召已經結出豐碩成果。
三、2017年俄羅斯主流商業電影代表性作品
在大眾題材的商業電影中，費多爾·邦達爾丘克執導的災難大片《莫斯科陷落》取得了巨大成功，這部預算為3.8億盧布的電影收穫了超過10億盧布的票房收入。正如他以前導演的戰爭大片《斯大林格勒》（2013年）一樣，邦達爾丘克善於創造引人入勝的情節，在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下，浪漫的愛情線索與道德場景交替展開，俄國式的愛國主義與人文精神相結合。電影《莫斯科陷落》的開場十分壯觀，巨大的外星飛船轟然降落在莫斯科切爾丹諾沃居民區，劇情隨著民族主義者（居民區的年輕人）與「外星人」之間的衝突展開。影評人阿·多林寫道：「如果年輕人不希望通過友好交流來解決衝突，也不想將仇恨化解為愛心，那麼戰爭似乎將永遠不可避免。」[9]值得注意的是，《莫斯科陷落》很快就趕超了安東·梅格迪契夫執導的體育大片《爭鋒》的票房[10]，而《爭鋒》的票房之所以能獲成功，完全應歸功於那句直白的愛國主義口號——「為自己人加油！」
德米特里·季亞欽科執導的奇幻喜劇《最後的勇士》也是2017年極具創意的商業電影。起初，參與影片製作的華特迪士尼公司專家預測，影片的票房不會超過1000萬美元（6億盧布），但結果卻收穫了超過10億盧布的票房。這部電影的主角是一位愛耍滑頭的男孩伊萬·納伊德諾夫，他從當代莫斯科穿越到一個夢幻的世界——別洛戈里。這裡居住著俄羅斯童話中的人物，他們誤認為伊萬是史詩級英雄伊利亞·穆羅梅茨的兒子。在《最後的勇士》中，傳統童話中的老頭柯謝伊和巫婆芭芭雅嘎成了主人公。現實與童話的混淆不僅使觀眾更容易理解別洛戈里這個童話之國，還為現實題材的笑話打開了更加廣闊的空間。俄羅斯電影基金會製片人瑪琳娜·熱加洛娃奧斯康說：「影片是多種電影類型的混合體，它既是童話片，又是冒險片；既是喜劇電影，又是動作電影。」如果把《最後的勇士》與此前再現俄羅斯民俗的作品（2009年的《童話之書》或謝爾蓋·別茲魯科夫的《現實的童話》）相比較，很容易感受到俄羅斯電影業在最近幾年的巨大發展。這在電影特效、化妝以及服裝設計等方面均能體現出來。從總體上說，該片在許多方面都達到了當今世界一流電影的製作水準，更為重要的是，主創人員在高科技電影製作手段和本國觀眾需求之間找到了極佳的平衡點[11]。
安德烈·克拉夫丘克執導的《維京：王者之戰》於2016年12月29日上映，最終在俄羅斯本土市場收穫15億盧布票房。與之題材相近的是另一部歷史大片《科洛夫拉特傳奇》（賈尼克·法伊齊耶夫導演，2017），兩部影片講述的都是古羅斯的傳奇英雄，在沙場上與外國侵略者——拔都的韃靼蒙古軍隊英勇戰鬥的故事。《科洛夫拉特傳奇》中的主人公與西方古代英雄形象極為相似，但無論是從票房還是內容的豐富性上來看，卻遠不如《維京：王者之戰》。阿列克謝·里托夫岑科發表在《俄羅斯報》的影評這樣寫道：「葉夫帕季·科洛夫拉特發怒殺掉了奧爾登人，然而並沒有殺死全部。但僅憑這一點，已經足夠確認其與《三百斯巴達勇士》中國王列奧尼達相似的風格。遺憾的是，這部電影的主角（該角色是由年輕的演員伊利亞·馬拉科夫飾演）並不像《維京：王者之戰》的主角那樣，在精神世界中具有多重矛盾的性格，而且影片在製作規模與表現形式上也遜色於克拉夫丘克導演的《維京：王者之戰》。」[12]可以說，法伊齊耶夫導演的這部電影遠比2016年同類題材的電影遜色很多，甚至還不如他本人導演的其他作品，如他在2005年導演的《土耳其開局》以及2012年的《八月八日》。
俄羅斯有著歷史悠久的喜劇電影傳統。近年湧現出的喜劇導演有若拉·克里如夫尼果夫（曾執導《接吻吧！》《最好的日子》和賀歲片《新年樅樹（2017）》等）、羅曼 ·卡里莫夫以及類型片多面手亞歷山大·科特（《新年樅樹2》《兵臨城下之決戰要塞》等）。其中，羅曼·卡里莫夫導演的喜劇電影《尋歡作樂吧，瓦夏！》（Гуляй,Вася!），以4000萬盧布的預算成本收穫了2.8億盧布的票房。這部喜劇電影的成功還不僅體現在票房收入上，充滿藝術想像力的幽默感也是本片特別值得關注的亮點。這是繼「婚姻類喜劇」電影《接吻吧！》和《未婚夫》之後再次大獲成功的作品，儘管要想超越前者有不小的難度，但該片看起來仍足夠新穎巧妙。在這部影片里，冒冒失失的年輕男主角米佳還未來得及解除自己的首次婚姻就想著再婚，因此釀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笑話。無論是米佳真正的妻子和「冒牌」未婚妻之間的喜劇衝突情景，還是其他極具喜感的劇中人物，都足以使觀眾從頭笑到最後。值得一提的是，借喜劇片《尋歡作樂吧，瓦夏！》大獲成功的東風，卡里莫夫此前曾拍攝了兩年也未能完成的恐怖片《黑水》，在2017年7月中旬舉行了首映禮。影片的女主角波林娜由在《莫斯科陷落》上映後聲名鵲起的演員伊琳娜·斯塔爾申鮑姆飾演。電影講述的是波林娜與兩位朋友來到偏遠的村莊，三個人住在一艘廢棄的輪船上，波林娜有時會在夜裡突然消失，然後又悄悄回來，她的同伴們覺察出她哪裡不對，彷彿有「邪靈」上身……《黑水》這部小成本影片的票房成績一般，僅收穫1700萬盧布左右，究其原因，主要還是資金不足造成的結果[13]。儘管如此，羅曼·卡里莫夫仍被評論家們認為是最成功、最有前途並且能勝任拍攝不同類型的電影導演之一。
四、當今國際一流水準的俄羅斯動畫片
在這裡必須強調的是，俄羅斯動畫電影已經成為本國電影票房的一支重要力量。本年度最為傑出的三部動畫電影中的兩部——《三勇士和海王》和《三勇士和埃及女王》，均由康斯坦丁·費奧克蒂斯托夫執導，屬於「磨坊」（Мельница）動畫片廠製作的俄羅斯勇士冒險系列續集。俄羅斯「三勇士」冒險系列的鼻祖是2004年的《阿廖沙·波波維奇和妖龍圖卡林》（Алёша Попович и Тугарин Змей）。《三勇士和海王》（於2016年完成製作，2017年發行，收穫1400萬美元票房）的目標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受眾群體。故事講述的是，在戰勝所有敵人之後，基輔的勇士開始厭倦平靜單調的家庭生活，尤其厭倦繁重的家務。當勇士們的耐心消失殆盡，他們開始密謀去中國冒險。而與此同時，基輔大公試圖從海底深處撈出海王的財寶，這一行為激怒了寶藏擁有者。為了報復，海王水漫基輔城，把基輔居民變成了美人魚，並試圖迎娶三勇士之一勃雷尼亞·尼基季奇的妻子。所幸當海王正在準備婚禮之時，勇士們及時返回家鄉。
電影評論家鮑里斯·伊萬諾夫寫道：「在所有三勇士系列的動畫電影中，《海王》最接近愛情喜劇，而其他更屬於冒險類或動作故事。當然，家庭類電影理應考慮到成年觀眾的興趣，但動畫電影的主要受眾仍是孩子，而孩子們未必能理解勃雷尼亞和娜斯塔西婭因倒垃圾和去集市問題爭吵的原因。還有被愛折磨的海王，他如此想要結婚，以至於把整座城市都淹沒在海水下。」[14]
在接下來的《三勇士和埃及女王》中，編劇把勇士們送到了埃及，勇士們的妻子隨行（值得指出的是，該情節非常適合當下俄羅斯觀眾心理，因為埃及是現在俄羅斯家庭旅遊的一個主要目的地）。在埃及，主角們要完成與邪惡力量「一年中的第13個月」杜利洛對抗的故事。《俄羅斯報》發表的一篇影評中寫道：「所有的重大衝突，主角們早已在2010年初就解決了，而之後就開始了迪斯科和馬戲團的表演。但話說回來，三勇士已經成為世界動畫長片歷久彌新的典範。」[15]儘管在動畫冒險類影片中，該片並非屬於嚴格意義上的原創，但它仍然收穫了1400萬美元左右的票房。
2017年上映的第三部長片動畫電影《彼得和費弗羅尼婭的故事》（Сказ о Петре и Февронии），是根據俄羅斯民族史詩改編完成。劇中主人公是東正教大公彼得(Петр)和他的妻子費弗洛尼婭(Феврония)。作為純潔、忠誠的愛情象徵，他們長期存在於俄羅斯民族記憶中。《彼得和費弗羅尼婭的故事》的導演尤里·庫拉科夫將古老的東正教故事融入了現代冒險元素：攻擊古羅斯公國的狼人巫師是噴火龍的形象；巴威爾大公和他的弟弟彼得王子與怪物打鬥的過程中，彼得王子被龍血毒死，年輕的梁贊女巫費弗羅尼婭挽救了他。不論是古老的宗教寓言，還是現代動畫電影，其中不變的是關於善良和正義的認知——關於這點，即便是年紀很小的觀眾也能夠理解。
隨著動畫電影的重要性日益增加，電影管理部門也做出了相應的政策調整。2018年3月，國家電影基金會執行董事安東·馬雷舍夫在國家杜馬會議上宣布，俄羅斯電影基金會將為動畫片製作公司單獨舉辦競賽活動。馬雷舍夫認為，近年來動畫片內容質量的不斷提高，使得業界對國產動畫片信心倍增。他說：「目前，我們正在討論單獨舉行動畫單元競賽的可行性。因為許多公司已經擁有足夠的經驗和技術水平，具備進一步提高影片質量的潛能，為此需要單獨舉行動畫單元競賽。」[16]據馬雷舍夫介紹，近年來，電影基金會對近50個國產動畫項目予以總額為40億盧布左右的支持。其中27部動畫電影得以發行，總票房為85億盧布，共售出4000萬張電影票。
總結近年俄羅斯電影業的發展情況，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基本結論：首先，俄羅斯生產的愛國主義題材電影（如《爭鋒》《禮炮7號》《維京：王者傳奇》）已經成為俄羅斯電影發展的一個主流趨勢。俄羅斯國產電影已經形成穩定且數量眾多的觀影群體，他們心中所具有的善良和正義感以及對個人和國家未來的美好希望，使他們對本國電影產生了強烈共鳴。與此同時，也應該指出主流電影中存在著題材和類型單一的問題，如上面所提到的愛國主義大片，題材內容尚局限在「軍事勝利」「體育勝利」和「太空成就」三個方面。故事發生的背景要麼是蘇聯時期，要麼是更遙遠的古代，還缺少表現俄羅斯當代社會生活的優秀之作，也缺少展現當代俄羅斯人集體主義和愛國情懷的積極影片。
其次，在電影發行和放映市場方面，多年來好萊塢電影佔領俄羅斯電影市場主要份額的局面並未發生根本性改變，而其他國家（如法國、德國、東歐國家以及中國等）發行的電影，不論是在上映場次，還是在電影票房方面，所佔份額都尚偏少。在西方國家不斷加強反俄制裁，文化領域反俄情緒不斷增長的背景下，讓好萊塢產品繼續保持一家獨大的地位，不論是對於俄羅斯電影業的發展，還是對於政治文化來講，都是目光短淺的行為。無論如何，都應該試圖以某種方式改變「好萊塢電影——世界其他地區電影」這種格局，並使形勢對後者有利。
再次，就目前俄羅斯電影市場情況來看，合拍片的發行數量低到令人難以接受。合作拍攝的領域應該逐步擴大。誠然，「三勇士」系列的成功是與好萊塢合作的一個範例，但是，與中國以及其他亞洲和歐洲國家共同製作電影的前景更加廣闊，也更加利於電影的長遠發展。
＊本文為中國人民大學校級重大項目「當代俄羅斯電影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批准號：17XNL005。
注釋:
[1]Итоговые показатели за2017г.приводятся согласно данным статьи 《Российское кино:итоги2017》. www. proficinema.ru/questions-problems/articles/detail.php?ID=235880.
[2]表格中不包括2018年仍在上映的電影（比如，在2017年12月28日上映的電影《爭鋒》，其主要票房收入計入2018年度。）數據來源：Proficinema平台，http://www. proficinema.ru/questions-problems/articles/detail.php?ID=235880.
[3] 數據來源：Proficinema平台，http://www.proficinema.ru/questions-problems/articles/detail.php?ID=235750.
[4]Российское кино:итоги-2017. - http://www.proficinema.ru/questions-problems/articles/detail.php?ID=235880.
[5] Аудиториявзрослеет,молодых зрителейвкинотеатрахстановитсявсеменьше. -ПорталПрофиСинема. -http://www.proficinema.ru/questions-problems/articles/detail.php?ID=239990.
[6]http://pozneronline.ru/2018/01/20163/amp/.
[7]該片眾籌資金共計3400萬盧布(約合57萬美元)，或者說眾籌款占這部電影總預算的25%.
[8]https://www.dp.ru/a/2013/05/22/Ministr_kulturi_Vladimir.
[9]А.Долин.《Притяжение》 Фёдора Бондарчука:Москва в иллюминаторе. -Портал《Афиша.Daily》. https://daily.afisha. ru/cinema/4311-prityazhenie-fedora-bondarchuka-moskva-v-illyuminatore-spoylery/.
[10] Антон Мегердичев получил широкую известность после успешного 《фильма катастроф》 《Метро》(2013).
[11] Как последний стал первым:Причины кассового успеха 《Последнего богатыря》.Портал 《Кино-Поиск》. https://www.kinopoisk.ru/article/3099228/.
[12] Алексей Литовченко.Горстка рязанцев. 01.12.2017. URL: https://rg.ru/2017/12/01/legenda-o-kolovrate-otstupat-nekuda-za-nami-hromakej.html.
[13] Борис Хохлов.Неужасы нашего затона. -Порталfilm.ru. https://www.film.ru/articles/neuzhasy-nashego-zatona.
[14] Борис Иванов.Девушки из воды. -ПорталFilm.Ru. https://www.film.ru/articles/devushki-iz-vody.
[15] Александр Нечаев.Мельница и сфинкс. - https://rg.ru/2017/12/21/tri-bogatyria-vernulis-na-bolshie-ekrany.html.
[16] Фонд кино может учредить отдельный конкурс для анимационных компаний.Портал ПрофиСинема. http://www.proficinema.ru/news/detail.php?ID=240748.
陳 陽: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
〔俄〕德米特里·利沃維奇·卡拉瓦耶夫：俄羅斯全俄格拉西莫夫電影學院 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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