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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生活的賜予

記得一次我們幾個詩友去伊蕾姐新搬的家裡做客,整整一面牆的書櫃、講究的室內裝潢博得大家的喝彩。這也正是我追求我想要的啊,而當時的我是「渴望一張書桌」的女人,因為我的書都裝進了紙箱,書桌早被孩子的奶瓶、玩具等侵佔了。

姐姐好熱情,穿著有蕾絲花邊的居家服儼然貴婦人。她從冰箱里拿出凍得硬邦邦的草莓招待大家,那時冰箱還沒有普及,有冰箱的人家還不是很多。她說放錯了地方,應該放在冷藏柜子里,隨後自嘲:也不錯哈,就算是草莓冰棍吧……大家聊得很熱鬧,聊詩歌,聊藝術,聊美食,看她的房間如此講究,開始有人問是不是不做飯啊?姐姐回答:偶爾在家吃。還說自己把做飯當成了生活的調劑,很是享受。我聽後感慨萬千,姐姐生活的態度是我所不及的。姐姐的做飯是偶爾、是享受,而我是天天、是必須,我每日的生活是快節奏的,在孩子、家、單位這條生活鏈上,多累多辛苦也必須把事情做好。

許多年來,姐姐一直是我的偶像。欣賞她的作品、讀她的詩是享受,是對疲累神經的刺激,對身心都有促進。姐姐詩歌里爆發的情感、對女性意識及生存的思考和吶喊,都深深感染著我。我內心精神世界最細柔的部分,在她的詩里可以起伏跌宕,可以得到慰藉,由此沖淡現實生活的平庸、瑣碎、煙火味。精神世界與現實生活的極大落差,那種距離和渴望,促成了我的一些有關女人的詩。相比姐姐那天馬行空超然於世外地活在精神世界裡的傑作,我的詩也就是自己的竊竊私語罷了,雖然我們風格不同,但有共同之處:都是生活的賜予,都是對生存狀態的不懈探求。

姐姐是活在精神世界、活在夢裡的人。幾年後她易名「伊蕾」,一首《獨身女人的卧室》讓姐姐紅透詩壇。成名後她出走俄羅斯,這期間我們少了聯繫。後來姐姐籌辦喀秋莎美術館時跑文化局辦相關手續,我當時正在市文化局工作,和姐姐見過幾次。當時私人博物館還不是很多,姐姐的私人美術館更是獨一無二。美術館落成之後,詩友們紛紛結伴去參觀,我也想找時間去看看,順便和姐姐好好聊聊這幾年我們分別後的各自情況,但總是陰錯陽差,沒有去成。記得後來旅遊時談到此事,姐姐說:我一直等你呢!可你總是說忙,我也知道你家庭負擔重,單位事又多,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我說:我聽說了,美術館非常漂亮,藝術味道十足,我想都想得出來,那不是一般的美。姐姐笑了,我這發自內心的讚美讓姐姐很受用,她說:雖然後來停辦了,但這個美術館是我人生的一個經歷,我把想辦的事情辦成功了也是欣慰,付出很多但還是值得的。姐姐說這話時,我發現她的臉在燈光下很光滑,很年輕,充滿自信,全然沒有67歲老女人的褶皺。

老年的伊蕾姐,依舊美麗、聰慧、高雅、與眾不同,我發現自己更加喜歡她、欣賞她了。她是我身邊不可多得的女人,她能給予我優雅與智慧以及能量和自信,我感恩上蒼一直把她安排為我的偶像,讓我依舊如此喜歡她、欣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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