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掏空的人人網」終局大猜想：國內沒有接盤俠？

人人網的老闆陳一舟最近發了一篇日誌，談及人人網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拋開大段的創業經歷回顧，陳一舟就講了一件事：「人人網過去沒做好，我現在有其他生意，誰有興趣接盤？」

值得注意的是，文章中陳一舟特地強調「人人網是renren.com這個社交平台」、「人人網是人人公司的一個業務之一」。之所以這麼提醒，是因為陳一舟和他的人人公司，自從2011年成功上市之後，社交平台人人網早已不是其主要業務和關注點。

2011年5月4日，攜中國的Facebook之名，人人網在美國紐約交易所上市，當天的最高市值一度高達74.82億美元。截至8月6日收盤，市值只剩了不到當時的2%。

陳一舟說：「人民也許想念周鴻禕，但人民暫時還不想念陳一舟。」對小股東來說，7年一場空，遭遇大股東「洗劫」，豈止是「不想念」。2018年4月，人人發布方案，由大股東組成的買方財團擬以5億美元收購公司目前最優質、最核心的資產。小股東僅獲得一次性分紅。此舉被外界認為屬於「掏空人人」、「割韭菜」。

對陳一舟和大股東們來說，靠著成功的投資收益以及「割韭菜」的高超財技，荷包滿滿。對於外界圍觀群眾來說，陳一舟滿身是戲，人人網一地雞毛。

人人公司的社交生意在2011年上市時達到頂峰，也是衰敗的起點。轉身神速的陳一舟7年來嘗試了無數領域，從跟社交有關係的遊戲、團購、短視頻到直播、校園貸，再到今天的業務重點二手車、風口上的區塊鏈、海外SaaS業務，人人公司全部涉足，成敗不一。相比之下最成功的兩個業務，糯米賣給了百度，人人二手車擠進國內前三，直播業務佔據了人人網App主界面。

讓陳一舟敢於說出「人人網我沒做好」這句話的，可能並不是上述互聯網公司的「本職」業務，而是他的炒股業績。人人公司的早期投資都在國外，比如美國、日本、以色列等地。

據統計，2015年美國互聯網金融企業前50名中，人人網投中了三個。包括估值最高的分期網站SoFi，最受關注的股票組合交易網站Motif，以及房產眾籌鼻祖Fundrise。而在中國，人人也布局了雪球、金斧子等多家互聯網金融企業。

作為主營業務的人人網，在移動互聯網時代到來、微信崛起之後，按照陳一舟的標準說法「3年燒掉3億美金，沒能挽救下行趨勢」、「廣告賣不出去，只能忍著用戶罵聲推直播」。

將死未死，就是這麼個狀態。中國曾經最大的實名制社交網站，還有沒有價值？它的主人已經已經在喊話，誰會接盤？

時間財經採訪到的行業人士和投資者對目前人人網的價值看空。互聯網分析師葛甲直言，現在人人網的價值就是零，「但作為Facebook國內唯一的對標者，如果Facebook入華，人人網可能有被收購的價值」。

曾組織小股東維權的人人網投資者、Cinderella Fund基金經理王卓瑋表示，低迷多年的人人網人才流失嚴重，大勢已去，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對於是否要出售人人網等問題，時間財經記者聯繫了人人公司投資者關係部，截至發稿，電話未能接通。

值得一提的是，陳一舟在日誌留言中透露，「人人純社交版小程序馬上上線」。

價值幾何？

現在的人人網怎麼樣了？

一個直觀的例子。陳一舟這篇名為《人人網的明天，由你定！》的日誌發布在他的人人網個人主頁上，發布時間為8月5日凌晨，截至8月7日下午15點，該日誌總瀏覽數位698，評論77條。

考慮到人人網這一業務還要有80多名員工，老闆發出未來命運的公開信他們不可能不看，以及報道此事的全國若干媒體和自媒體記者，也有一部分回來翻這篇原文。長達兩天的時間後，仍然只有不到四位數的瀏覽量，人人網用戶的實際活躍情況，可見一斑。

人人網的用戶去哪去了？轉移陣地，去了微信、微博以及抖音、快手。用另一個直觀的例子看看這種轉移是如何發生的：陳一舟的日誌後面的留言中，有用戶留下稱「加人人網某某討論群提優化建議」的信息，根據留下的提示，時間財經加入該群後發現，已近500人。

2011年之前入學的大學生，一畢業就減少登錄人人網。2011年之後入學的大學生，因為有了微信，很多沒有註冊、甚至沒有聽說過人人網。再加上長期的「很勉強的維護工作」，人人網的用戶體驗冰封，甚至倒退。

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社交產品，價值在哪裡？根據陳一舟提到的那篇刷屏文章「13年了！曾經記錄青春的人人網，你還記得嗎？」和幾十條日誌留言，對一些早年接觸人人網、深度沉迷過的用來說，人人網還是一個情感寄託。

但作為一個商業公司的互聯網產品，一盤生意，它還有那些價值？

對人人公司的市值影響上，在陳一舟的「割韭菜」之前，以人人總市值減去持有其他公司的股權價值，人人網的估值低到忽略不計，甚至外界多認為是負值。

產品價值和業務模式上，互聯分析師葛甲告訴時間財經，一個被邊緣化、用戶基本流失的社交網站，業務上沒有什麼價值。對人人網來說，社區社交的商業模式在中國是失敗的。

目前人人App的主頁已經不是臉書一樣的時間線，而是直播。這一設置至今令一些老用戶質疑。

陳一舟在日之後回復用戶的留言里說「直播是人人網這個產品續命不得已為之，大部分老用戶都不花錢，只能做直播賺錢養這個產品」，怒懟質疑直播的用戶「光BB沒用。沒有直播這產品早關門了」。

誰來接盤？

陳一舟日誌的另一個重要信息是，人人網今年第四季度或者明年第一季度，將扭虧為盈。結合其他信息，這一盈利的來源應該是正式陳一舟口中「給人人網續命」的直播業務。

不過時間財經留意到，各個第三方機構的榜單中，幾乎見不到人人直播的身影。據人人網2017年報，截至2017年12月31日，其每月獨立登錄用戶數（monthly unique log-in users）仍有3200萬。對比之下，易觀的數據顯示，2017年直播類App中，YY Live以2380萬的月活排名第一。

合理解釋只有一個，3200萬還在登錄人人網的用戶中，只有極少一部分使用了直播服務。正是這些使用直播服務的極少數用戶，或將撐起人人網扭虧為盈的重任。

這一事實也說明，人人網潛在的接盤者中，沒有公司會沖著直播業務而來，雖然虧損但排名靠前的人人車業務，陳一舟顯然不會變賣。「中國唯一對標Facebook的實名制社交網站」，應該是人人網唯一的剩餘價值。

私募基金Cinderella Fund基金經理王卓瑋告訴時間財經，人人網目前的數據情況目前「還可以」，但一比較大的問題是長期的虧損造成人才流失嚴重，「招不到優秀人才，也留不住優秀人才」。王卓瑋透露，陳一舟創業歷程中佔盡天時地利，但對人人網的業務不行，陳一舟總是歸咎於騰訊等競爭對手太強。但他接觸的不少內部員工都認為是「陳一舟有很大的責任」。

王卓瑋是人人網的長期投資者，曾在「掏空人人」事件中組織小股東維權。他表示，此前他曾與國內一些較大民營投資機構溝通過收購人人業務的問題，但「很多人對都對管理層的人品保持疑慮」。

互聯網分析師葛甲分析，陳一舟的這次喊話可以放到Facebook入華的傳言下來看，Facebook如果能夠進入中國，人人網被收購的機會將會增加。國內巨頭阿里騰訊為了阻擊，也可能參與收購，這對陳一舟來說是最樂於看到的。「人人網的社交價值幾乎已經不存在，關鍵看有沒有人競價」。他認為，這個舉動有點蹭熱點，「沒有發展資源了，拋出一個話題讓大家重新注意，未來競購得到好處」。

陳一舟在日誌後留言說：「這次我們要找新的人用新的辦法干。光我們一群老邦子聊不出太多以前沒試過或者沒想過的事情」。（北京時間財經 李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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