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畫人馬嘯天當時俊氣超人群

最新 08-18

邪小庄

「個人的文化公號喧囂時代的幽靜書房」

散文隨筆 | 小說故事|詩詞歌賦 | 紀實採訪| 一切好玩

【簡介】

馬嘯天，北京人，當代國畫家，君子畫人，人稱襄公。

師從著名國畫家吳悅石，受文物鑒定專家陳岩推薦，長期與黃苗子、郁風、黃永玉等先生求學問教，長於繪事，窮極傳統，問學諸家，堅持「以詩魂、書骨、畫能滋養書卷之氣」的美學原則，推崇繪畫的傳統文人氣。

2018年8月10日開始，「疏證六法——馬嘯天畫展」在吉林省博物院展出，展現其精心創作的60餘幅「國畫」新作，山水、花鳥、人物齊備，書卷氣十足。

遙祝襄公畫展勝利召開。

【畫展宣傳片，敬請欣賞】

【聽濤圖】

當時俊氣超人群

文 | 庄公子

眾里我能獨識君，當時俊氣超人群。這是張大千《贈黃君璧》里的詩句，拿在形容襄公，不偏不倚正好。

襄公長得很清俊，這很難得。眼也明，視力之好讓人驚詫，聽他的形容，眼神定焦如錐，不像別人散作百花交錯。

知天命之後，多數人濁了去，身濁眼濁心濁，外因與內因均不可抵抗。清俊的人大概是天命知其不凡，所以降大任於斯人也，淡其心志明其體膚，放眼人群，獨樹一幟。

人一清就乾淨，有貴格，相人術里早有說明。襄公的清，還散發著道家之氣，京腔兒的俗語俚語，尤顯不羈。而一顆光頭，無絲無惱，又添了圓滿的佛家氣。他又讀詩書，重仁義，是為儒士。所以這個人是雜家，把各家的優勢都聚攏了來，成為了他自己。

襄公，姓馬，名嘯天，別署澄懷堂主，京城人，土生土長。習畫近五十年，自稱為「發展中畫家」。年少生活聽來頗為坎坷，歷史洪流的衝擊與裹挾，幾人能逃得了？那時，他擅長鼓搗機器，像半導體、通信等理工技術都不在話下。這樣一個「實驗室」人才，偏偏又醉心於書法、繪畫等純藝術的活兒，且總遇良師指導，貴人點撥，天才已露端倪。所以上帝是大方的，他給部分人開了一扇窗之後，又打開了一道門，寬敞的大門，可以跑馬。

後來開了公司，賺了錢，大約是覺得累狠了，俗透了，忘光了，對不起了，於是想解散了公司，重拾畫筆。

別人要重出江湖，他要退出江湖，鳴金收兵去一個清凈場。讓人驚佩的是，他真的去了。那個畫室在西三環，靠近北京西站。窗外的人來去不停，窗里的人自由舒坦，畫里的漁樵耕讀生在畫里真是三生有幸。

【溪山疊翠】

【華岳清秋】

與襄公的相識很偶然，我喜歡他的書畫，他欣賞我的詩文，於是就熟絡了起來。

第一次見面我帶了一盒舊的紅茶去，他以東坡拄杖圖相贈。到的時候，墨跡未乾，專門新畫的。不久後又送我一幅字，上書，吟到夕陽啼鳥盡，一溪寒月照漁舟。這兩幅作品一直藏在北京，未被帶到西雙版納來，偶然想起，十分懷念。

去年十月，我預謀了一次賣家極度吃虧的交易，我出題，襄公創作，我半買他半送了我三幅畫。前日裝裱裝框後，準備掛在房子里。我不諳掛畫之法，他遠在千里之外揣著耐心指導了好幾番，評點裝修，分析空間，測量牆壁，對準線條……越說問題越多。最終還是沒掛成，屋不行，我更不行。他說，下次屋子裝修可以請他幫忙。會畫畫的人有部分會做室內設計，我留著這樣一個人才不用，真是吃虧。

去年四月初，三番五次之邀，襄公終於特的來到了西雙版納，爬了半座茶山，看了幾個友人，吃了兩頓飯，舟車勞頓天氣濕熱，不是特別盡興。想起我的種種招待不周，深感慚愧。襄公偏愛北方，那裡氣候乾燥，適合畫水墨畫，不然濕答答的久不幹，心情大躁，哪裡還能畫畫。所以，筆墨紙硯與天氣，都得大好，否則就為畫家之厄了。南北兩地，濕潤綿密與豪氣乾爽，襄公愛憎分明，是扎紮實實的北地特徵，說話作數說一不二。

襄公於我有大恩。他不大喜湖北人，但又對我這個楚地之女格外開恩。

他把我介紹給他的五花八門的朋友，毫不吝嗇。都是長輩，自稱老夫，自貶朽人，我尊都尊不過來。這些人因為襄公而愛屋及烏，把我也一併關注關心了。

去年十二月，襄公在上海辦畫展，好傢夥，來了幾百號人，天南海北男女老少吹拉彈唱宮商角徵羽，都是來捧場的！還有人向我傳達了一些關於襄公的小道消息，都很有趣，哈哈大笑。這種人緣之好，人情之歷練，是怎麼達到的呢？一呼百應者，須人格突出，才情突出，甚至財力突出，缺一不可。

都說藝術界多怪人、怪傑與怪才，說白了就是神經質，可在我有限的經驗看來，襄公是個「正常人」，這份「正常」脫胎於生活與苦難，實屬難得。遨遊雲端而忘我，如醉如痴，然而輕而無本，不接地氣。深扎泥土而忘思，過於勞形，所以重而無靈，阻隔奧妙。此兩類皆不可取。一個「正常人」取乎其中，有俗世之諧趣，有離世之高遠，一醉一醒各司其職。

【米顛拜石圖】

畫面有醉意，便是佳品。醉意是什麼，茫茫渺渺，悠悠離離，如真似幻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襄公的畫，總能得山水木石與人物之幽意。水月雲天皎皎，蕉梅松竹清清，荷舟亭人禪禪。於落墨處澄懷，於未落處觀道，乾淨清澈，使人醉，使人靜。看久恨不得鑽進去，變身古人，與長衫老頭們坐景沉思。南山風雨幾重重，百年人生到頭空。懇請先生持妙筆，點我魂魄入畫中。

今魂自惆悵，他管不著，卻戰性大發與古魂幹了一大仗。

蜀中才子張船山《詠三峽》詩云，「石走山飛氣不馴，千峰忽作亂麻皴。變他三峽成圖畫，千古終無下筆人。」他一看，嘿，好一個千古終無下筆人，老子今天就畫給你看。

張大千曾言，三峽為天下最佳，山水俱全，雄偉無匹。要成圖畫，就得追光躡影，將萬象萬趣融於神思，

遂坐行深思，思得其貌後開筆墨，攀畫牆，爬巨紙，一日一峰，三日成山，二日一樹，四日成林。縹緲為雲，浩蕩為水，隨波逐浪處來往為帆，險僻曲折地靜止為亭。高處水天相接，低處松風相鼓。半月之後，28平尺巨制《峽江風光圖》奪紙而出了，構圖宏大，筆法精微，巧融大風堂與知止樓風範。

襄公壯年遊歷名山大川，名勝古迹，且飽覽名家之作，若不是胸中有丘壑，眼底有煙嵐，腕底又怎會生風雷呢。友人祝賀他大功告成，他自己卻不大滿意，飛山走石之氣象未能盡現。讓張船山暫時先勝一局。

談及巨幅山水畫，襄公說，「現在看來，從古至今嘆為觀止的仍然還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牛逼，視覺高遠，場景細膩，秀美壯麗，缺點是稍欠豪放，這一點張大千的《長江萬里圖》已經勝過王希孟了。」他極為推崇張大千，以大千為師模山范水。張大千血戰古人，花費經年，終於凱旋，人所共睹。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靜候襄公再下戰書！

近日又有新作《巴山夜雨》，取意於李商隱的《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此詩一往情深，感傷悲痛。詩化身為圖，想必也是婉約一類。可《巴山夜雨》覽之驚艷，挪不開眼。

有氣象，夜山暝色，壯闊幽深。

有情志，山間屋舍，燭火搖紅。

有幽思，半畝秋池，清淡瑩潔。

畫面潑墨大膽，幾欲頂天立地，滿紙充實，只留一罅隙偷瀉天光，「黑雲壓城城欲摧」，造勢緊迫。此大膽之為正是出彩脫俗之所在。

實，則精力彌滿。山水畫的空靈與充實是兩個極端。留白，所以淡泊空靈。襄公此畫，墨彩鋪陳，夜山橫闊，氣象雄渾，則為充實之美。

上有一線天光（一線足矣），下有半畝秋池（半畝亦足矣，此為畫眼之一。且秋荷形態如燭，千燭出水，共剪不盡，思不可擋），所以充而不溢。

小村燭火（並未見燭，此亦為妙筆。在有燭處無，在無燭處有，靈氣流轉，佔盡奇思），光浮蒼山，又金粉題字（此為畫眼之二），頗有「甲光向日金鱗開」一破黑雲之意，所以實而不墮。由此，畫面虛實有致，跌宕起伏，達到了奇異的和諧。

與原詩對比而觀，只覺明暗出神，氣象萬千，巴山只送一家雨，永夜宜讀十萬書，忘卻西窗君共剪，秋荷林立舞如燭，大大超越了義山「巴山夜雨漲秋池」的詩意。

黃永玉之子黃黑蠻評價此畫說，畫到《巴山夜雨》圖，已進入另一個境界，值得祝賀啊！以後不是會不會畫的「技法」問題，而是「想法」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