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馬斯克：如果誰能做得更好 我現在就讓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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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浪科技 堆堆 圖爾（編譯）
北京時間8月17日上午，埃隆·馬斯克坐在洛杉磯的家中，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儀態。「過去一年是我職業生涯中最為艱難與痛苦的一年。」他說道，「這一年實在是糟糕透頂了。」
自從馬斯克上周在Twitter上突然宣布自己希望能將特斯拉這家上市公司私有化之後，這一年對於這位電動汽車製造商的首席執行官來說處境又更為艱難了。這條推文在市場上造成了巨大轟動，公司內部亦是如此。周二，馬斯克自己承認他已經開始失去耐心了。
在《紐約時報》與馬斯克長達一小時的採訪中，他提到自己幾乎差點錯過今年夏天兄弟的婚禮，就連自己的生日也是在特斯拉辦公室里度過的。當時，公司正在全力以赴，試圖達到新車型的生產指標。
在被問及工作上的疲憊是否對其身體健康造成影響時，馬斯克回答道：「身體狀況確實不太理想。經常會有一些朋友來看望我，他們很擔心我的健康。」
據知情人士透露，馬斯克發的推文招致聯邦展開調查，並且激怒了部分董事會成員。知情人士表示董事會已經在考慮找總裁副手來幫助減輕馬斯克身上的壓力。一些董事會成員不但對於馬斯克的工作量感到擔憂，也對其使用安比恩的情況表達了擔心。
▲馬斯克在推文中宣布將推進私有化
二十多年來，馬斯克一直是矽谷最自以為是且野心勃勃的企業家之一，他參與創建了不少具有影響力的科技公司。他時常逞能，對批判家的言論不予理會，沉浸在成功和財富帶來的聚光燈下。但是在這篇採訪中，他卻表達了反常的自我反省和脆弱，他承認作為首席執行官肩負的無數責任對其個人造成了嚴重影響。
在採訪中，馬斯克梳理了他在8月7日發推文表示將在股價420美元一股時考慮將特斯拉私有化的活動時間線。他堅持聲稱這筆交易的「資金已到位」——交易預計超過100億美元。
當天早晨，馬斯克和自己的女朋友音樂製作人格萊姆斯住在家中。一大早，他還健身了一會兒。之後，他就開著特斯拉Model S前往機場。在路途過程中，馬斯克在Twitter上發布了這條決定性的消息。
馬斯克表示他認為這條推文其實是在向投資者公開信息。他於周四承認，在他發文之前，沒有人看過這則消息。
特斯拉的股價激增。投資者、分析師以及記者對於這條推文產生了諸多困惑，也包括推文中馬斯克提到的股價點。這條推文彷彿平地一聲雷，且是在交易日的中間公開，這可不是正常公開重大消息的時機。他在採訪中表示，他希望能提供比最近股價高出20%的溢價，也就是419美元。他最終決定將股價定在420美元——這一數字也是大麻文化的代號之一。
「似乎420美元要比419美元更好一些。」他在採訪中說道，「但要說明一點，那會兒我沒有在吸大麻。大麻對於生產效率一點幫助都沒有。『神志恍惚』（stoned）這個詞的出現是有原因的。吸完大麻，你就會像一塊石頭一樣。」
馬斯克到達機場之後，搭乘私人飛機前往內華達州。他在那兒花了一天時間參觀特斯拉的Gigafactory電池工廠，還與經理開會並在流水線上參與工作。當晚，他又飛回了舊金山灣區，一直開會到深夜。
馬斯克所謂的「資金到位」成為了一個重大問題。這幾個字促使特斯拉的股價激增。但結果卻是，這筆資金離「到位」還遠著呢。
馬斯克表示他指的是沙特政府的主權財富基金可能會提供資金。馬斯克與資產規模達2500億美元的基金代表就參與投資特斯拉私有化一事進行了深入交談，此舉可能會讓沙特基金擁有公司大多數股份。據知情人士透露，7月31日在灣區特斯拉工廠內就進行了一次會談。但是沙特基金並未承諾會提供任何資金。
據知情人士透露，還有一種正在考慮的可能就是馬斯克的火箭公司SpaceX，有可能SpaceX會參與支持特斯拉私有化一事，進而持有這家汽車製造商的股份。
馬斯克在Twitter上發布的內容引來連鎖反應。
內容發布後的1小時20分鐘，特斯拉的股價上漲7%，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暫停了該交易，特斯拉也向員工發送了一封來自馬斯克的信，解釋了私有化公司的理由。當股票恢復交易時，股價繼續上漲，以11%的漲幅收盤。
第二天，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在舊金山辦事處的調查人員要求特斯拉對此予以解釋。通常，關於上市公司計劃一類的重大信息須包含細節，並在內部嚴謹準備之後通過官方渠道發布。
據兩名知情人士透露，董事會成員對首席執行官出其不意的市場動態聲明也十分惱怒，因為他們事先未獲得任何通知。他們忙不迭地拼湊起一份公開聲明，試圖化解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帶來的騷動。
馬斯克在接受採訪時曾說，董事會成員並沒有抱怨他發布的推文。「我根本不記得董事會有跟我說過任何事情，」他說，「我敢肯定，沒接到憤怒的董事打來的電話。」
馬斯克還補充說對自己發布的Twitter內容並不後悔——「為什麼要後悔？」——並稱，他也沒有放棄繼續使用該社交媒體的打算。但是，據知情人士稱，有些董事會成員最近告誡馬斯克，他必須關閉Twitter，多把心思放在製造汽車和發射火箭上。
SEC似乎正在加緊調查。知情人士稱，就在該機構要求提供更多信息後的幾天，特斯拉董事會和馬斯克收到了SEC發來的傳票。董事會成員和馬斯克正準備與SEC官員在下周會面。
SpaceX今年2月份在肯尼迪航天中心發射了獵鷹重型火箭。SpaceX是馬斯克的火箭公司。據稱，SpaceX可能會為特斯拉的私有化提供資金。
在周四的採訪中，馬斯克時哭時笑。
他說，最近他每周工作接近120小時——這個說法跟他向一名遭其訓斥的分析師的公開道歉中給出的理由遙相呼應。採訪中，馬斯克說自2001年患瘧疾卧床休息較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從未有過超過一周以上的假期。
「有段時間我連續三到四天一直呆在工廠里——一步都不曾走出工廠大門，」他說，「這其中代價就是我沒辦法見我的孩子，也沒辦法跟朋友相聚。」
馬斯克沉默了一陣，似乎在努力調整情緒。
6月28日，他迎來自己47歲的生日。他說生日那天，他24小時都在工作。「整日整夜——沒有朋友，除了工作什麼都沒有。」他哽咽道。
兩天後，他作為伴郎出現在哥哥金巴爾（Kimbal）在加泰羅尼亞舉辦的婚禮現場。馬斯克說，他是直接從工廠出發飛往加泰羅尼亞，並在婚禮開始前2小時抵達。婚禮一結束，他便立即匆匆登上飛機返回特斯拉總部——在那裡，量產Model 3的工作緊張進行著。
馬斯克再次停頓。
「我以為，最壞的狀況已經結束——我真的是這麼想的，」他說，「從特斯拉運營的角度來看，最糟糕的情況已經結束。」他繼續說，「但是從個人掙扎的角度來看，最糟糕的才剛開始。」
他譴責賣空者——那些賭特斯拉股票將失去價值的投資者——給他造成了極大壓力。他說，「那些賣空者拚命傳播極有可能導致特斯拉毀滅的謠言，他們至少給我帶來了好幾個月的極度折磨。」
說到賣空者，他還說：「他們不是傻子，但也不是最聰明的。他們就那樣，有點小聰明而已。」
馬斯克在8月7日在Twitter上發布的內容是一連串引來審查的突發事件中最新的一起。他與賣空者爭吵，斥責分析師的提問「無聊愚蠢」。在把自己公司的一小隊工程師派往泰國營救受困的少年足球隊員之後，他猛烈抨擊對馬斯克營救小隊嗤之以鼻的洞穴潛水員，在Twitter上稱後者為「戀童癖者」。
為了能在休息時好好睡上一覺，馬斯克說有時候他只能靠安眠藥入睡。「要麼不睡覺，要麼吃安眠藥。」他說。
但據一位了解董事會想法的人士透露，馬斯克的這種行為仍舊引起了一些董事會成員的擔憂，他們發現，有時候安眠藥並沒有讓馬斯克好好入睡反而助長了他在Twitter上胡言亂語。有些董事會成員還發現，馬斯克不時使用娛樂性毒品。
據知情人士透露，特斯拉高管多年來一直在努力尋找一名首席運營官或其他二號執行官來分擔馬斯克的部分日常職責。幾年前，馬斯克曾說，公司可以考慮一下Facebook的第二號高管人物雪莉·桑德伯格。
馬斯克說，「據我所知」，目前「並沒有這樣的積極打算」。但是其他知情人士則說，招聘正在進行中，並且在馬斯克陸續發布推文之後更是加緊了招聘步驟。
作為對本文的回應，特斯拉提供了一份聲明，稱「媒體關於特斯拉董事會的討論存在很多虛假和不負責任的謠言。我們希望澄清的是，埃隆對特斯拉的承諾和奉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過去15年中，特斯拉的團隊在埃隆的帶領下，讓特斯拉從一家小小的創業公司發展成為一家生產製造出數十萬輛汽車並深受消費者喜好，同時也在全球擁有成千上萬員工，並為股東不斷創造顯著價值的公司。」
馬斯克也稱，自己暫時沒有打算放棄作為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的雙重身份。
但是他也補充說：「如果有人可以做得更好，請告訴我。我一定會讓賢。如果誰現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我現在就可以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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