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在這裡，把孩子生下來吧。」

兔

子揉著眼睛走出家門，伸了個大懶腰。撲棱撲棱耳朵，活動活動腿腳，跳了兩下。

「又是晴朗的一天呀——」兔子伸著懶腰念叨，打著哈欠伸手去拿門邊的鏟子，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來了。

兔子又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門口的小路上果然趴著黃白相間的一團，沒有看錯。

兔子小步走近，歪著腦袋仔細看，又撿起一根小樹枝捅了捅。

清晨寂靜的小樹林里猛然響起一聲尖叫：「獾醫生——鼴鼠——河狸——快來呀！」

驚得噗拉噗拉飛起一片鳥兒來，連晨霧都消散了不少。

獾

醫生來的時候，兔子已經和鼴鼠把那一團軟綿綿毛茸茸的搬進兔子家了。鼴鼠正在仔細觀察，兔子在屋裡繞著圈。

「怎麼啦？」獾醫生的聲音比鼻尖先進了屋，「叫得這麼急？」

「昏倒了……」鼴鼠只來得及說了幾個字。

「我一出門就在門前的小路上！」兔子跳起來，「還熱乎著呢還喘氣！」

「哦哦。」獾醫生已經站到床前，腦袋和鼴鼠湊到一起，「我先看看。」

「應該是豚鼠。呼吸還平穩。」鼴鼠說，「體溫也還行，不算高也不算低。不過……」

「嗯？」

「我聽見好幾個心跳！」兔子還在跳。

獾醫生打量了癱在床上的豚鼠一眼，視線在豚鼠的大肚子上繞了繞，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大背頭。他翻開豚鼠的眼皮看了看，點了點頭，又翻開豚鼠的嘴唇看看。

「唔，是豚鼠。問題不大。」獾醫生點頭，「兔子啊，去摘一些你種的菜去，再去找幾個水果。」

兔子答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鼴鼠啊，去弄一些水來。」

「好。」鼴鼠一閃身就進了房間。

獾醫生看著癱成一堆的豚鼠，嘿嘿笑了起來：「好長時間沒有小寶寶啦。」

鼴鼠端了一杯水回來，剛好聽見獾醫生的話。「不嚴重嗎？」

「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是太累了，加上吃得不好。」獾醫生摸摸頭髮，「可能也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吧。」

「那就好。」鼴鼠把杯子遞給獾醫生，「我還挺擔心的呢，也醒不過來……」

「先慢慢喂點水。」獾醫生把昏過去的豚鼠翻過來肚皮朝上，掰開嘴倒了一點水，看見咽下去了才又倒了一點。

鼴

鼠在旁邊看著，拳頭緊緊握著。看見一杯水慢慢都喝了進去，才放鬆一點。「我再去拿一杯。」

「先不用了。」獾醫生把空杯子遞給鼴鼠，「剩下等兔子回來吧。」

鼴鼠應了一聲，手裡捏著杯子，大眼鏡從鼻子上滑下來了也顧不上。「眼皮動了眼皮動了！」他用力拍獾醫生。

獾醫生不著痕迹地閃身躲開，又輕輕把豚鼠翻過來。豚鼠的眼皮抖動，慢慢睜開眼，眼睛像是沒有焦點，茫然轉來轉去。

兔子踢踢踏踏跑進來，懷裡滿滿的都是蔬菜水果。河狸跟著衝進來，也抱了一大把。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兔子抱著東西就往床邊沖，嘴裡還不停喊著。

獾醫生伸手攔著兔子，順手從兔子懷裡撿了個果子啃。「不要吵，安靜一點嘛。」

兔子哦了一聲，把懷裡的東西放在地上，耳朵豎得高高的。河狸放輕腳步，從兔子頭頂望過去，懷裡還抱著一堆東西。

獾醫生在地板上翻了翻，撿起一根菜梗，遞到豚鼠鼻尖前。豚鼠還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只是小鼻尖翕動了幾下，張開嘴吃了起來。

兔子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又找了一根菜梗遞給獾醫生。

獾醫生接過菜梗，又找了一個果子，放在豚鼠鼻尖前。豚鼠咔哧咔哧嚼著，菜梗像是自動跑進豚鼠肚子里一樣。

兩根菜梗下肚，豚鼠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打量了一圈四周，視線也慢慢有了焦點。

「問題不大啦。」獾醫生把豚鼠扶著坐起來，把果子放在豚鼠手裡，「鼴鼠再拿杯水來吧。」

鼴鼠捏著杯子，呲溜一下跑走了。

豚

鼠啃了幾口果子，這才停了下來。「謝……謝謝。」豚鼠小聲說。

「多吃點多吃點。」兔子說，「不著急的。」

豚鼠眨眨眼，低頭咔哧咔哧啃果子，圓鼓鼓的小臉一擠一擠。整個果子都下了肚，豚鼠才嘆了一口氣。「謝……謝謝。」

「沒事沒事。」兔子連連擺手，轉頭問獾醫生：「要不要吃什麼葯？」

獾醫生點了點頭，伸手翻翻豚鼠的嘴唇。「是不是最近都沒有吃什麼蔬菜水果？對孩子不好啊。」

豚鼠羞澀地低下頭，手在肚子上撫摸：「這陣子一直在路上跑，正經吃飯的時候都不多……」

「那再吃點吧。」兔子又拿了幾個果子放在床上，「這裡有很多！使勁吃！」

「喝點水吧。」獾醫生從氣喘吁吁的鼴鼠手裡接過杯子，「別一下子吃太多了。」

「嗯。」豚鼠接過杯子，兩隻手捧著喝了半杯，「好多了。真是謝謝了。」

「別客氣。」獾醫生擺擺手，「你已經有點牙齦出血的癥狀了。壞血病啊。」

兔

子一把抓住獾醫生的胳膊：「嚴重嗎？要吃藥嗎？」

「不用不用。」獾醫生輕輕拿開兔子的手，「多吃點蔬菜水果就好了。」

「那沒問題！我這裡有很多！」兔子轉頭問河狸，「是不是？」

河狸點點頭，摸出塊樹皮遞過去：「要吃樹皮嗎？」

「等好一點再吃吧。」獾醫生站起來，「先把體力養好了再說。」

河狸和兔子目光炯炯地望著豚鼠，豚鼠看了他們一眼，又害羞地低下頭。

「不過最近還是有些事情要你們去做。」獾醫生轉過身來，「過幾天就會有幾個小寶寶了。」

「啊？幾個？」兔子張大嘴。

「你聽見幾個心跳？」獾醫生笑嘻嘻問兔子。

「四個？還是五個來著……」兔子掰著指頭數了數，恍然大悟：「啊！」

「所以早做準備嘛。」獾醫生說，「河狸你收集一些木屑吧，鋪在太陽下晒乾。越多越好。」

河狸點點頭。「好。」

「嗯……好。」

「兔子呢，去多收集一些草來，也要晒乾。咱們給豚鼠弄個育兒房出來。地方嘛，那個大樹根你們都知道吧？就先用那下面的大洞吧。要墊高一些，保持乾燥。」

「好！」兔子興高采烈跳起來，「又有小寶寶可以看了！」

「不……不要。」豚鼠說話聲音還是有氣無力，「我……不能留在這裡……」

「為

什麼？」兔子問。

「我得去找……」豚鼠聲音低了下去。她抬起頭來，「非常感謝你們，可是我不能在這裡停留的。」

「大概再有三四天你就該生小寶寶了。」獾醫生說，「然後還有多半個月的哺乳期。這一段時間你得有個固定地方住才行的。」

豚鼠的臉上浮出茫然的神色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又低頭想了想。兔子看見，豚鼠的耳朵都變紅了。

「這段時間你就先住在我們這裡吧。」河狸說，「你要找什麼，告訴我們，我們去幫你找好了。」

兔子也用力點點頭。「告訴我們就好。」

豚鼠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幅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無論如何，」獾醫生摸摸大背頭，「生孩子還是很重要的事情。看來你要找的東西很緊要，要是我們幫得上忙的話，告訴我們就好了。」

豚鼠抬起頭，望著獾醫生，又望向兔子、河狸，和捏著杯子的鼴鼠。

「謝謝……你們的好意。」豚鼠說，「那我……就在這裡，把孩子生下來吧。」

「太棒啦！」兔子和河狸擊掌，又和鼴鼠擊掌。「又有小寶寶啦！我要去寫信告訴狐狸！」

獾醫生微笑著點點頭。

豚鼠輕輕笑起來，看著兔子他們，手輕輕揉著肚子。只是眼裡的惶恐，誰都沒有看到。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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