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雲端俯瞰大地

我從雲端俯瞰大地

文/遠辰

「導演是一個特殊的工作」

——《雲上的日子》

遠辰以為，上個世紀的導演都有一種近乎理想主義者的狂熱，他們用他們各自的話語描繪了他們眼中深邃的世界。他們介乎於哲人與詩人之間，又具備匠人般的耐心，他們真正的把電影當作一件藝術品來對待。

恰如這部電影，安東尼奧利的「雲上的日子」。電影開頭，馬爾科維奇所扮演的導演乘機穿過雲層，他的身影閃現在迷濛的巷子里。混沌、未知、還有乍現的光明、光明的碎片，一股腦的竄過眼前，鉤織了一部縹緲疏遠的電影，「雲上的日子」。

在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安東尼奧利已患有失語症，完全喪失了和外界溝通的能力，不能用語言文字表達自己的意思。這部電影由他的妻子和他共事多次的搭檔共同揣摩他的意思而拍攝，作為他生命中最後一部電影。這部電影能夠拍攝完成，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電影，就是導演的世界觀。導演把他眼中的世界以故事的形式講述，落在觀影者眼中，則又被改造，被接納與摒棄，最終又形成自己的世界觀。

興許遠辰本身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所以這部電影落在我眼中，也無疑是悲觀的。縱然關於這部電影有許許多多不同的解讀，有人認為它關於慾望，有人認為它關於人內心的衝突。我依然保留我自己的態度，它講述了愛情——畸形的愛情。

「最美麗的是我只是偶然路過」

「為什麼是美麗的？」

「我一度放任汽車隨意而過」

電影四個故事中的第一個，關於偶然相遇於旅館的一對青年，他們一見鍾情，卻在夜晚來臨時，依依不捨的離開彼此，虛掩房門，等待對方的來臨。他們面對愛情，總是過於傲慢，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等待，所以他們也沒能等到對方。

在他們再次相遇以前，他們的感情從未減弱，哪怕彼此只是共度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感情卻在他們彼此心中發酵。所以一經相見，感情噴涌爆發，他們在不能再忍受心裡對對方的愛戀。可事實上，這是導演設置的第一個畸形的愛情，在這段愛情中，他們愛上的是兩年間不斷用自己想像所填充的對方，這已然不是愛戀，而是陶醉與幻想的結合。故女孩一絲不掛的躺在男孩面前時，男孩的雙手顫抖著，划過她身體的每一寸，卻始終保持著距離，無法真正的撫摸上去，因他發現，她現實中的樣子，和他以為的完全不同。

第一個故事，是關於幻想陶醉，愛戀在人心裡扭曲。

第二個故事，便關於主演馬爾科維奇自己。他在一處海濱小鎮相遇了蘇菲瑪索扮演的美麗少女，同樣是一見鍾情。他隔著玻璃窗注視少女，少女的眼神躲躲閃閃，隨後也變得堅定。他們邂逅，然後相愛。女孩帶他走到碼頭，如純情少女般，歪著頭，天真爛漫的說道：「我在這裡捅了父親十二刀，出獄以後我常常來此，不是因為愧疚。」

不是因為愧疚，那自然是因為愉悅。馬爾科維奇在電影中所扮演的導演最終離開了那個美麗誘人的身軀，他離開時不停思索，「三刀」與「十二刀」之間的區別是什麼。第二個故事模糊了愛情與背德感所帶來的快感。突破道德界限，尋求內心刺激，接近危險的感情，這些對人內心的試探所帶來的內心快感，是否算作愛情？

那麼婚姻，又是否算作愛情？第三個故事裡，導演分別講述了兩個家庭的分離。第一個家庭中男人因割捨不下婚外戀，忍無可忍的妻子帶著全部的傢具離去，卻相遇了第二個家庭的丈夫——因一心工作而冷落了妻子，他的妻子也帶走了全部的傢具。一個擁有傢具的女人，走近了另一個空有房屋的男人，我們不難揣測隨後的故事。可不要忘記的是，他們二人才剛剛丟失婚姻，又即將再次步入婚姻。導演在這裡不可謂不冷酷，在他眼裡，婚姻無非是一個帶著傢具的人投奔另一個空有房子的人，無非是各取所需，這樣又豈能說是愛情？

其實關於這部電影，大部分的觀點一致，唯一的區別在於第四個故事。有人認為在第四個故事裡導演實則歌頌了聖愛，可是在我看來，這依然是畸形的愛情。

「假如我說我愛你，對你又如何？」

「就像在光亮的房間燃點蠟燭」

第四個故事裡，英俊的男孩愛上了那個虔誠文靜的少女，他追逐她，他痴迷她，卻在最後得到了她冷漠的拒絕「我明天就去修道院」，那一瞬間，男孩是絕望的。

可女孩難道不曾動心？不，女孩也喜歡他，她願意在他睡著後安靜的等他，願意同他一起在暴雨傾盆中奔跑，只是對於她而言，對上帝的博愛，明顯要重於個人的小愛。

「你就像一棵自給自足的櫻桃樹」

女孩不需要愛，她或是愛自己，或是用對上帝的愛填充自己。她自給自足，將愛的光明鋪滿內心的每一處空虛。這似乎很好，可在這之中，別人的愛又算什麼？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可對於女孩而言，愛情卻變成了一個人的故事，她不需要別人，她只需要自己。

這不是愛情，導演用無比冷漠凌厲的話語，講述了更殘忍的現實：如今，沒有愛情。在肉慾面前，在快感面前，在責任面前，甚至在聖靈面前，愛情都已然消融殆盡。剩下的只有一個個扭曲畸形的心。

文：遠辰 圖：網路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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