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錢驚動中南海！他用2.1平方公里土地 打響「中國開放第一炮」

原標題：4分錢驚動中南海！他用2.1平方公里土地 打響「中國開放第一炮」

「他，是蛇口神話的締造者，被譽為『中國改革開放實際運作第一人』」

——《袁庚傳》

你一定聽過「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句話。這短短十二個字，被譽為「知名度最高，對國人最有影響的口號」。但這句婦孺皆知的口號，你可知道是誰提出的嗎？

他就是深圳蛇口工業開發區的締造者，「蛇口精神之父」——袁庚。

如今，袁庚的這句口號仍矗立在今天蛇口工業區的時間廣場，風吹雨打，標語牌換了又換，但口號始終未變。

袁庚在1979：「中國開放第一炮」

袁庚，出生於1917年，廣東省寶安縣人，1937年投身抗日救亡運動，成為我黨出色的情報員。1949年，袁庚率兩廣縱隊炮兵團解放了包括三門島、大鏟島、蛇口等周邊地區在內的珠江口沿海島嶼。

1978年，做過情報員，帶兵打過仗，解放後做過外交官的袁庚已經年逾花甲，他被派到香港招商局主持工作。

那時，內地工作一天幾毛幾分錢的收入和香港一天幾十元的工資收入差距懸殊，廣東地區「逃港」現象頻發，甚至引發中央關注。而當時深圳寶安縣的蛇口，由於和香港的新界隔海相望，成為從海上偷渡香港的一個口子。

而做情報員出身的袁庚，最大的長處就是綜合分析來自不同方向的信息，得出正確的結論。他面對故鄉的這片土地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蛇口毗鄰香港，有大片閑置土地，為什麼不利用這個獨特的位置，在蛇口這個地方建立一個工業區，建一些工廠，引進一些外資，把香港的優勢和內地的優勢，結合起來發展經濟呢？內地的優勢在於土地便宜，勞動力充裕，而香港有資金、有技術還有管理方法。

袁庚向時任交通部部長的葉飛做了關於蛇口的彙報。1978年10月，中共交通部黨組向中共中央、國務院遞呈《關於充分利用香港招商局問題的請示》，對招商局提出了「立足港澳、背靠內地、面向海外、多種經營、買賣結合、工商結合」的24字經營方針,請求擴大招商局的經營自主權。

1979年1月6日，交通部聯合廣東省委向黨中央、國務院提交了《關於我駐香港招商局在廣東寶安建立工業區的報告》，正式申請在蛇口建立工業開發區。

「生死存亡，由你們自己去解決」

1979年1月31日，袁庚上北京和時任交通部副部長彭德清帶著當時深圳蛇口的地圖向時任黨中央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同志當面彙報。聽過彙報的李先念在地圖上大筆一揮，「給你一個半島」,將幾十平方公里的南頭半島都劃給了袁庚。

這個時候，一向大膽的袁庚，卻突然小心謹慎了起來，最終只要了2.1平方公里的土地。這是為什麼呢？

利用外資建立工業開發區，在此之前，從未有人做過，而且用的還是從香港引進的資金，一旦失敗，他個人被扣上「資本主義復辟」的帽子事小，還可能對國家經濟造成不良影響。這種經濟模式在中國能否適用，這2.1平方公里土地，可以做一個小小的「試管」，一片測試新模式的試驗田，哪怕失敗，影響也小。

更重要的原因是，建開發區，不僅要有土地，更需要錢來開發土地。在當時，每開發1平方公里的土地，大約要1億1千萬港幣。而整個南頭半島有60個平方公里，開發費用要6、70個億。這樣的一筆巨款，當時的國家財政並沒有餘力來支持這樣大膽的開發。

而李先念同志在他們彙報的時候也已經明確：「（中央）一個錢都不會給你們的，生死存亡，由你們自己去解決。」

殺出一條血路

1979年4月，中央經濟會議召開，討論在廣東建立出口加工區的想法，鄧小平提議出口加工區可以叫特區，「中央沒有錢，可以給些政策，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正是袁庚在蛇口要做的，他和手下的幹部，此時宛如一隻「敢死隊」，面對這一片荒灘，沒有資金，沒有經驗，沒有設備……除了「政策」，一無所有。之前這樣的事沒有人做過，他們摸著石頭過河，不見前路；而身後，沒有國家的資金支持，在當時的國民經濟水平下，也無退路。

在戰爭年代中帶兵打仗，經歷過生死考驗的袁庚，在這場經濟領域的硬仗中，硬是帶著隊伍「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先是爭取到了自主審批500萬美元以下的工業項目的權利，還被允許向外資銀行舉債。就靠著這些政策，袁庚遍走香港，向港商和銀行借貸資金。

靠著這些政策以及籌得的資金，1979年7月，蛇口工業區開始了全面建設，成為我國經濟特區的「試管」，正式投入運作發展。

之後，深圳、珠海、汕頭和廈門經濟特區相繼得到批准，中國改革開放的號角吹響了。

此後的十幾年時間，作為改革開放的試驗田，袁庚帶領蛇口締造了中國經濟特區雛形，並孕育了許多對中國社會產生深遠影響的經濟政策、模式和企業……

袁庚在1984：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1981年3月，在蛇口工業區的一次工作會議上，工業區總指揮袁庚第一次宣讀了這句之後影響深遠的標語。

袁庚認為，要堅持改革開放，提高生產效率，就是要重視時間觀念，重視生產效率。但在一開始，這句口號卻讓袁庚飽受非議，成為了「姓社姓資」爭論的火力集中點，說袁庚是「要錢要命的資本家」、「資本主義復辟」等言論也紛至沓來。寫著「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巨型標語牌也多次在蛇口工業區豎起，又被拆下。袁庚後來回憶道：「寫這標語時，我是準備『戴帽子』的。」

生動的一課

這句口號並不是一時靈光乍現的產物，最早讓袁庚受到啟發的，是他在香港上的「第一課」，袁庚曾多次在不同場合講述過那次令他深有感觸的經歷。

當時為了業務發展，招商局需要在香港購買一棟大樓。袁庚與賣主談妥後，約定在星期五下午2時預付定金2000萬港幣。當天下午2時，袁庚準時到達律師樓，賣主也如期而至。沒想到，賣主的汽車停在門外都沒熄火，只等雙方在律師樓辦完交易手續拿到支票，就立即安排專人坐汽車直奔銀行。

這位賣主為什麼要這樣爭分奪秒？原來，第二天就是星期六，銀行不上班。如果星期五下午3點之前支票不能交給銀行，賣主就要損失2000萬港幣的3天存款利息。

可以說，這堂生動的現場教學課，讓「時間就是金錢」的觀念在袁庚腦海中萌芽。「『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不是我發明創造的，中國古話就說，『一寸光陰一寸金』。」袁庚說。

5個月填完卸貨碼頭

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一觀念發酵、成型，則是在蛇口工業區改革的火熱實踐中。

在工業區建設初期，需要將大量的建設材料運進蛇口，但當時蛇口的碼頭只有小船才能靠岸，當務之急就是新建600米長的順岸碼頭。當時蛇口的工程局、施工隊全是國有的，吃大鍋飯，而建設港口碼頭的錢是從香港貸款來的，到期需要還款。招商局的人很急，但施工隊不急，一二十米遠的距離，一天就開泥頭車拉二三十車。

那時，工人收入主要靠工資，獎金僅是輔助，工人對每月幾元獎金興趣不大，工作幹勁不高。為了調動工人的積極性，提高工作效率，實行了超產獎勵。具體做法是每部車每天的勞動定額為55車，完成定額後每車獎2分錢，超出定額部分每超一車獎4分錢。實行新的超產獎勵後，工人勞動積極性大漲，每人每天能夠運八九十車。不到五個月，原來需要兩年才能填完的碼頭就填完了。

1984年鄧小平來蛇口視察，看到這600米長的碼頭，問袁庚「小袁，填這個碼頭你們用了多長時間？」

「5個月。」袁庚答道。

獲得認可

1984年1月鄧小平第一次南巡視察蛇口，「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句口號也迎來了轉機。袁庚得知鄧小平第二天要到蛇口工業區來的消息，他驅車來到了蛇口工業區，找來了五六米長度大小的鐵皮和三腳架讓人寫上這句口號「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樹立在鄧小平視察的必經之路上。他說：「我就是要讓首長看看，五年了，這個口號對不對，蛇口工業區走的這條路是對不對的。」當時所有人都傻眼了，有人勸他：「萬一……」。但袁庚堅持，他說：「沒有萬一，有萬一也要干。」

當袁庚向鄧小平工作彙報到最後，他用手輕輕碰了碰鄧小平的臂膀，說：「小平同志，蛇口工業區有句口號叫，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我們不知道……」而當聽到鄧小平同志用短促有力的：「很好，很好。」的時候。在場所有蛇口工業區幹部的心放下了。

得到了鄧小平的肯定和讚許，這句口號從此廣泛傳開， 1984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35周年的國慶慶典上，寫有「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蛇口工業區彩車駛過天安門。這句口號從此響徹全國，被譽為改革開放中「衝破思想禁錮的第一聲春雷」。

這句口號在工地上出生，在不絕於耳的爭議聲中長大。它的「准生證」是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頒發的， 「成人禮」在天安門廣場上的國慶大典中完成。第四塊寫著這句口號的牌子由國家博物館收藏。這句口號迸發出衝破層層束縛的力量，更是深深地鐫刻在了波瀾壯闊的改革開放進程中。

蛇口一小步，社會一大步

在口號的推動下，蛇口、深圳乃至全國的改革大步推進。在蛇口這個改革的「試管」中，更是先後培育出了赤灣港、中集集團、招商銀行、平安保險……等一大批行業中舉足輕重的企業，為中國經濟的騰飛持續地貢獻力量。

「蛇口很多做法是創舉、突破，是特事特辦的。現在回頭看，做這些事情，需要有敢為人先的精神。別人不敢踩的雷敢踩，別人不敢打破的框框敢打破。」招商局歷史博物館、招商局檔案館館長樊勇說道。

有句話叫 「先有蛇口後有深圳」，不僅是說蛇口創辦時間早，更意味著很多改革經驗、改革辦法也是在蛇口先期試行並逐步成熟後才慢慢推廣到各個經濟特區，進而輻射全國的。也因此，蛇口又被人稱為「特區中的特區」。

（曾經的深圳）

（如今的深圳）

2016年1月31日，袁庚在這個蛇口工業區批准成立的紀念日離世。蛇口工業區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是袁庚獻給改革開放最珍重的禮物。他是名副其實的「中國改革之星」。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先驅者，堅定的擁護者和執行者，袁庚給他的後輩們留下了寄語：「向前走，莫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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