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城軍閥生存哲學：不給馮玉祥當炮灰還讓蔣介石大吃一驚

「三個雞蛋上跳舞」是閻錫山的名言，背後折射的是地方勢力的無奈，各路神仙都是爺，都吃罪不起，跟誰打死打死都可能被另外一方漁翁得利，其實那個時代有此苦惱的並非閻錫山一家，被迫出關東征，綁上北伐戰車，有家難回的楊虎城也是如此。

1928年4月底，楊虎城東渡日本，開始了為期半年的第一次出洋，在向河南黨組織提出入黨請求被駁後，他又向我黨的東京特別支部提出了申請，這種精神頗有點當年朱德同志的意思，可惜不是人人都有做朱德、賀龍的決心和機緣。但從中可以看到，楊對我黨的好感是很深刻的，他代表了陝軍中從胡景翼以來的好傳統，最終由趙壽山、孔從洲修成正果。

楊虎城

對於馮玉祥，楊虎城因為郭堅的被殺，一開始就沒啥好感，在西安解圍不久，楊虎城就跟孫蔚如聊過這個話題，認為馮的做法，仍不脫北洋軍閥的傳統習慣。說白了就是「打死雜牌除內患，打死敵軍除外患」，馮和蔣沒什麼區別，玩得都挺溜兒的。我前面也說過，中原大戰的時候，馮玉祥就是這麼乾的，讓孫殿英、萬選才和劉茂恩這樣的雜牌為王前驅，讓能打的、裝備更好的、自己的基本部隊在後面。楊虎城看出來得更早，但他知道不出關也是死，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到了前線，說不定還能搭上蔣介石的線，轉投個相對管理寬鬆的老闆呢？

到了1928年初，全軍將佐幾乎一致不願再與馮玉祥共事，雖少部分人主張暫依鹿鍾麟，但鹿與馮玉祥關係太深，所以絕大部分人主張轉投南京蔣介石門下。這倒不是說蔣有多好，關鍵是大家沒跟蔣共過事，只覺得此公出手闊綽，想來一定是個好人。簡單說就是認識不足，沒想到論玩陰謀，真正的高手，馮玉祥根本論不上號，蔣介石才是大師。

鹿鍾麟

實際上，趁著楊虎城出洋日本，部隊奉調到山東剿匪，蔣介石和馮玉祥都沒閑著，前者拉攏馮欽哉脫離楊部，後者派親信許驤雲，來做楊部縮編為暫21師的副師長。再這樣下去顯然人心就散了，於是楊虎城回來了，一回來還不忘跟CP老朋友交代一句：「我向右轉了。」

1929年，中原大戰前夕，馮玉祥為集中兵力備戰，電令山東的孫良誠、河南的韓復榘向洛陽以西撤退，又電楊師隨孫部西撤。楊虎城召集各旅、團長開會，徵求意見。所有幹部都不願西撤，覺得馮玉祥就是拿我們當雜牌，既不發晌，又不發彈，連吃穿都不管，只下令打仗、縮編，跟他沒有前途。連馮派來的副師長許驤雲也同意大家的看法，只是許是馮在二十鎮新軍時的老戰友老兄弟，灤州起義還是他送馮玉祥回家，哭著喊著要跟他走到底，實在抹不開面子，於是去天津當寓公，也不跟馮走了。

此時，何應欽也給楊虎城發電報，說你別走，就在當地維持魯東各縣治安。

楊虎城一看，蔣馮閻桂四大集團，各個都是巨無霸，唯獨陝軍力量薄弱，不能與他們抗衡自成局面，只能在他們相互爭奪的夾縫中求生存，相機壯大自己的力量。於是決定留駐原防，接受蔣介石命令改編為新編第14師，脫離馮玉祥系統。

楊虎城這個人厚道，重義氣。1929年10月5日，楊赴南京面見蔣介石，蔣問是否能與馮玉祥軍作戰，楊說才脫離馮的節制，馬上就去打馮不合適，但如果使他守一個地方則保證完成任務。蔣介石便令楊虎城部改守南陽，第一個被陝軍胖揍的就成了唐生智。

楊虎城版的風雪襲蔡州

蔣介石有錢，但人家賣身江浙財團和背後的英美帝國主義，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錢，所以招募各路軍閥，也是很慎重的。比如對楊虎城，蔣介石看重的還是楊部的戰鬥力，畢竟西安保衛戰打了225天，所以蔣問楊，如馮軍進攻南陽，能守多久？

楊說，只要有糧吃有子彈打，要我守多久都可以！

蔣介石做事很排場，立刻就從漢口發來大米一萬包，麵粉一萬袋，步機槍子彈一百萬發及手榴彈、野炮彈和一些修工事的工具。楊虎城的部下，時任南陽縣長的陳子堅說夠三個月的，而實際上，如果按照新14師12000人計算，可足夠半年了。

順便介紹下1929年的北方形勢，當時毛沢東同志在閩西填過一闕《清平樂》：「風雲突變，蔣桂大開戰。灑向人間都是怨，一枕黃粱再現。」蔣桂戰爭拉開了中原大戰的序幕，攆走了舊軍閥的新軍閥，有模有樣的學起了軍閥混戰的傳統戲碼，熱鬧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是蔣桂反蔣，蔣介石力邀唐生智重新出道，拿著蔣給的150萬巨款，去抄桂系的後路。接著馮玉祥通電討蔣，自任「護黨救國軍西北路總司令」。唐生智率部跟馮軍在河南開打，蔣介石遂委託唐生智代理陸海空軍總司令，全權處理河南善後事宜，統領在豫各部隊。就在倆人恨不得好得穿一條褲子都嫌胖的時候，唐生智突然自封「護黨救國軍」總司令，通電討蔣，率主力由平漢線南下進攻武漢。為了以壯聲勢，唐沒有徵得楊虎城的同意，就在討蔣通電上，署上了楊的名字，這可把蔣介石嚇壞了，這是糜爛河南，還要丟失長江中游的武漢，人家順江東下，南京危矣的節奏啊！

唐生智

對於唐生智的突然轉向，楊虎城也始料不及，夾在蔣介石、唐生智和馮玉祥中間，稍有不慎，就會被這幾頭大象踩死。唐生智又效法蔣介石拉攏楊虎城背棄馮玉祥的故伎，要升楊威軍長，換取新14師留駐原防不動，以減少唐的後顧之憂。對於唐，楊虎城很反感，覺得「對蔣介石造反沒有什麼不可以，但至少你應當事前和我商量商量，你這樣搞太看不起人了！我跟蔣是雜牌，跟你唐孟瀟也是雜牌，你們雙方都是軍閥，沒有什麼優劣之分。」所以，楊迅速電告自己在南京的辦事處處長李志剛，向蔣介石一方表示否認。

但實際上，楊虎城也在掂量，到底該跟誰？唐生智和馮玉祥都是坑爹的貨，除了蔣介石，其實別無選擇。但是北面的唐，他也暫時得罪不起，所以採取按兵不動的態度，靜觀時局。唐生智也是個蠢貨，一看楊虎城沒啥動靜，便想當然的認為太平了，把主力調到確山以南與劉峙部作戰，自己在駐馬店的司令部就空虛了，徹底暴露在楊部的威脅之下了。

楊虎城一面殷勤招待唐生智的來使，將其留在南陽，自己則帶領主力直趨駐馬店。當時天降大雪，氣溫驟降，道路泥濘不堪。唐生智根本沒想到楊虎城竟然摸到眼前了，此時是1929年的最後一天。

駐馬店周圍都有唐生智部重兵把守的堅固工事，可楊虎城更高明，讓部隊把唐部的標誌帶佩上，謊稱奉唐司令的命令進攻信陽，沒費勁就進了駐馬店，一時間槍聲四起，火光衝天，唐部大敗。但此時的唐生智還沒亂了方寸，得知消息後，立即部署部隊，連續組織了三次反撲，最後一次更集中兩個旅，超過了駐馬店內楊部的實力。可楊虎城不但扛住了，也等來了蔣軍的來援。

楊虎城襲取駐馬店的消息，使蔣介石簡直竟然不敢相信，讓劉峙坐著鐵甲車就來了，代表自己表示慰問之餘，約定合圍殲滅唐生智。一看這形式，唐生智只好化妝出逃，1930年1月9日通電下野，群龍無首的部隊在漯河車站全部繳械投降。

註：本文部分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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