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楊得翼:請抱著我,像辣椒粗暴地裹著小炒肉
知食分子
輸入文字
致我們終將增長的體重
(foodzhishifenzi)
GIF
文:楊楊得翼
誠然,我不是個會燒菜的人。
但是,從小腦海里有根樸素的金線,菜只要油大,就難吃不到哪裡去。後來在不多的實踐中又總結出,除了燜煮,小炒是絕對不能加水的,實在要加,也全部用料酒或者淘米水代替。我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直覺上不想用清水去稀釋食材的分子結構,用食材釀造的或者過濾的液體來充盈或許更搭。至於油鹽醬醋等調料如何分配,這就完全靠天賦和當時的心情了。出鍋前,翻炒絕不能停,讓鍋和菜彼此成全與糾纏,就像一對烈火情人,如果不能完美結合,那就同歸於盡。相信我,出鍋後,這道菜猶如蛻去青澀的少婦,肉充滿了不可名狀的肉慾,配菜水油得體,嬌艷欲滴,它們干辣無敵,直戳味蕾和心靈,是令人髮指的下酒下飯。
一切菜譜精細的配比,和西餐的視覺擺盤都是對食材本身的不尊重與不信任。因為食物的使命只是用來撫慰我們的飢腸和冷胃,人類不應為它們強加過多條條框框,或者賦予審美品格。更令人髮指的是那些叫素食館的地方,那些偽裝成肉類的豆腐簡直是文明社會最大的騙局,明明看起來端上一盆王熙鳳,可一入嘴發現是林黛玉。
像小炒一樣,很多東西,其實是需要簡單粗暴的。
GIF
比如,《火玫瑰》里的溫碧霞。現在仍然記得她的大波浪長捲髮,那永遠都拉不到肩膀以上的毛衣、禮服、T恤,看你時永遠斜著腦袋,然後再緩緩地把那雙勾人的大眼投向你,像兩口鋪滿罌粟的深井一點點將你吞噬。她從樓梯走下,那種煙視媚行,每邁出一步都讓人五雷轟頂。那時的她,就是一具行走的雌性荷爾蒙。多年以後,我嚼到川菜里的每一顆罌粟殼,湘菜中的每一粒辣椒仔,都會想起那年夏天,穿著火紅色露肩小禮裙的溫碧霞,那種簡單粗暴而又不由分說的美,那種像簡單粗暴的菜一樣,只有年輕的腸胃才消受得起的美。
所以,看一個人年不年輕,千萬別聽TA說,一起吃頓飯就清楚了(當然,偏執的健身人士除外)。那些面前一盆水煮青菜,不沾油膩的人,其實是腸胃早早敗下陣來的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些荷爾蒙的分泌能力。要不,看看那些想吃唐僧肉的妖精們,哪個不是千嬌百媚;倒是成天吃素的菩薩們,顯得男女不分。
簡單粗暴的,還有且必須還有愛情。
GIF
它毫無規則,沒有條框,它是一場電閃雷鳴,是一次瞬間沉淪;它是嚴重的的病毒侵襲,是難以退熱的高燒心悸;它不由分說,粗暴而至,打亂所有的按部就班。
突發性造就了愛情的短暫與悲劇。愛情因悲劇而美,外有羅密歐與朱葉麗,內有梁山泊與祝英台,童話中有海的女兒,經典中有賈寶玉與林黛玉。造就悲劇的有家族紛爭,階級等差,甚至種類之分,但它們的一致性是足夠短暫,短暫到來不及看見對方身上隱藏完好的刺,短暫到瑣碎的日常還來不及趕走病毒製造的眩。
細水長流的不是愛情,是感情;它令人尊敬,卻不讓人痴狂。愛情的字典本應只有一個字:愛。人類文明進化至今,用道德、責任、婚約、甚至法律來裹挾愛情,本身就說明人類對愛情短暫不可抓的絕望與無力。
GIF
需要經營的也不是愛情,是婚姻;婚姻是一紙合約,是兩人交付餘生而商討的細節條款。我相信所有最初因愛而結合,而簽訂的合約。但就像這世間所有的合約,你忘記初訂時的熱淚盈眶,只覺履約時的苦痛且長。所以,愛情逝去時經常很美,可是婚姻破裂時通常醜陋。
「坐著搖椅和你一起慢慢到老」不是愛情,是陪伴,其實換個志同道合的酒友效果更好;「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才是愛情,因為愛情只能緬懷,它的現成進行時就是即將過去式。就像人在巨大的幸福面前,總感覺惶恐,因為幸福應該是一種期待,是永遠的一步之遙,它成為當下,就意味著就要過去。
更多的時候,愛情不是兩個人的天堂,而是一個人的煉獄。因為經歷過獨自的灼燒、揣測、開解,和最終的臣服,你才真正擁抱另一個人進入你的世界,然後再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GIF
愛情是永恆的自由,也是短暫的救贖。上帝把每個人劈成兩半,我們永遠都在找自己的另一半,大多數人找不到,少數人半信半疑。但是,尋找生命的完整卻是每個人的權利和自由,而路過的每一個曾經給我們溫暖錯覺的人,都短暫地把你從孤獨和信仰缺失中拯救。
但是,這一切都不會影響人類追求永恆愛情的勇氣和願望。就像小時候你愛的一顆糖,一個玩具,擁有的時候,你認為自己將珍藏一生,但最終都會成為融化且泛黃的記憶,因為生命是如此漫長。
愛情像一次獨自坐著火車的長途旅行,從起點到終點,上演一幕遠離現實的獨角戲。然後抵達,然後下車,去擁抱又一個陌生的孤獨的世界。
我們每個人都孤獨地像一顆星球。愛情只是生命體的一場意識流,是時空的一次偶然交錯,是永遠分隔牛郎織女的銀河;愛情是這世間最無厘頭的簡單,粗暴。
GIF
假裝文化人的吃貨聯盟
第 692 期
來稿請在郵件名稱中標註:作者+稿件題目
投稿僅限原創首發,謝絕重複推送
TAG:知食分子知食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