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人生進取觀

最新 08-21

道德經商釋

李寶臣

道德經第七十三章

勇於敢則殺①，勇於不敢則活②。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③，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應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繟然而善謀④。天網恢恢⑤，疏而不失⑥。

注釋

①殺：滅亡。

②活：存活。

③惡：厭惡。

④繟然：安然、坦然。

⑤天網：指天道。恢恢：廣大、寬廣無邊。

⑥疏而不失：雖然寬疏但並不漏失。

逞強的人都不會好死，柔弱者一定會保全性命。這兩者都是勇敢，但利害不同，有的得利，有的受害。連老百姓都厭惡的事情，誰能說得明白？聖人也不能說明白，更何況一般人呢？自然規律如是，故它從不去爭，但總是勝利的歸屬者。它不過多地表白，按照規律行事，它不去召喚，但人們卻樂於回應。其行動似乎很遲緩，卻計畫周詳。天道就如同一張大網，看似稀疏，卻什麼都漏不掉。

這一章老子依舊講柔勝強和不爭之道。老子在這裡提醒的是，「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即言，勇敢和柔弱都屬於強的範疇，但其強的表現方式卻大不相同。老子不主張強者之強而主張柔弱之強。並言，強者之強必死，而弱者之強方可永遠生。在兩種強的面前，人們要尊重自然規律，只有按照規律辦事，才會有好的結果。此處老子之所言不過是無為哲學的另外表達。因為自然的規律是柔弱不爭的，若水即屬。如果勇氣建立在妄為蠻幹的基礎上，就會遭到殺身之禍；勇氣建立在謹慎的基礎上，就可以活命。勇與柔相結合，人們就會得到益處，勇與妄為相結合，人們就會遭受災禍。同樣是勇，利與害大相徑庭。老子之主張是十分明確的，他以為自然之道，貴柔弱，不貴強悍妄為；貴卑下，不貴高上貴重。而自然之道是不可違背的。這與詩經中所說的「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道理相同。都是強調人不可違逆「道」。若強以人的意志加於「道」，或可暫時得利，長久則不得生。

有人或雲，處處小心，不成了膽小鬼了嗎？非也。膽小鬼的概念在孔子哲學中是「見義不為」。縱觀老子的語錄，他從未言及見義不為之論。他只是說強的實現方式要以遵從天道為基，在天道的前提下，人可以強大到無邊無際。若水之強，可以滌盪萬物而無所不能。在《道德經》中，老子多次讚賞水的精神，就是老子所宣導的柔之強。為什麼水有如此的力量，就是水之「道」。從高而下，順勢而為。若讓水倒流到高山上，亦非沒有可能，但那是違背天道之強。現代人或現代科技是可以讓水往高處流的，但這不是天道。儘管暫時沒有危險，但危險無處不在。如河南黃河大堤就高於城市的樓房，水是在高處的，所謂天上河就是如此。從藝術的浪漫而論，此景可能看上去很美，但一旦絕堤那可不是好玩的。所以，水在低處才是天道，水在高處則有違天道。

言人類要遵從天道，並不是說人就失去主觀能動性了。大禹治水的故事發生在老子之前很久，老子對此不可能不清楚，只是《道德經》中沒有言及。但是，我們可以把大禹治水作為解釋老子「道」理論的依據。而大禹之父鯀之治水方法就是違背天道，因為他去堵。水看似溫順的東西，但是卻堵不住。所以鯀治水失敗被殺了。鯀的兒子大禹似乎非常明白水性，所以大禹治水是疏而導之。他要疏導水的流向，從而把水引向它該去的地方。大禹治水看似無為，其實是大為。故大禹的智慧不但沒有被淹沒，反而為千古稱頌。故說老子之強不是否定人的積極性，而恰恰強調的是人的智慧。

談到企業管理，也同樣適合老子的理論。企業管理的核心要素是人，企業管理可以有制度，但是所有制度的制定都應該以人為本。不管多麼剛性的制度之於人而言都有可能變得非常脆弱。如果強有力的管理制度可以把企業管理好，李夫子也不反對。問題的關鍵是很多管理制度都是紙老虎，看似很嚇人，沒有任何實際效果。這樣的管理制度要它作甚？所以，在企業管理過程中哪種方法更有效是老闆們需要思考的。如果按照天道的要求就可以把人管理得很好，企業運行的效果甚佳，幹嘛非逞強者之強？於過程於結果都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老闆們做它個甚！你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