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鴻:「人家都說我的馬好,其實我的貓比馬畫得好」
展覽名稱:
回望歸鴻:徐悲鴻抗戰時期繪畫作品展
展覽時間:
2018年7月31日至10月31日
展覽地點:
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
1978年5月發行的「T28」奔馬郵票,是建國後印發的第一套和生肖年份對應的特種郵票,比大名鼎鼎的「猴票」還早了兩年。這一套郵票共十枚,外加一張小型張,全部取材於徐悲鴻不同時期所繪奔馬圖,打了個屬相的擦邊球。生肖文化算是「四舊」,此時思想雖未完全解凍,但民族的心跳卻已隨著時令的春天一起澎湃。
T28中小型張的票面來自1942年大暑之時徐悲鴻在重慶涼風埡所作《六駿圖》,原作此刻正在重慶三峽博物館「回望歸鴻:徐悲鴻抗戰時期繪畫作品展」里展出。山城伏夏炎熱依舊,的的馬蹄聲自戰時烽火中傳來,也堅定依舊。
徐悲鴻大概是趙孟頫之後,中國繪畫史上又一位以畫馬贏得極高藝術評價和世俗聲譽的畫家。趙孟頫畫馬起自摹古,「自謂不愧唐人」,傳世作品多線條精細,淡彩施染,雖然馬是絕對主角,但也絕少不了馴養、騎乘馬匹的人。徐悲鴻畫馬得益於留學巴黎期間在馬場無數次的速寫,對馬解剖結構的諳熟使得他畫馬雖是大筆寫意,筆墨有風雷聲,有金石意,卻也造型精準,肌理如生,是全面體現他崇尚寫生、中西融合的國畫改良主張的代表性題材。 「一洗凡馬萬古空」,此次展覽的第一單元便集合了他多張不同形態的駿馬圖,或奔騰,或飲水,俱都無鞍無韉,自在馳騁,也是最能表現民族風骨,喚起雄心鬥志的象徵。
《奔馬》
「人家都說我的馬好,其實我的貓比馬畫得好。」這是徐悲鴻的自詡。他養貓,畫貓,又愛以貓畫贈人,連剛就繪畫當鼓勵寫實主義還是現代主義和他吵過架的徐志摩,也送過一幅無爪貓。貓而無爪,也就不是他提倡的寫實了,真是「自誇其於友道忠也」。此次展覽的第二單元就有三幅他畫的貓,數量僅次於第一單元的馬,警覺又嬌憨,筆下流淌著綿綿的愛意。還有喜鵲、雞、鵝、鷹以及油畫的印度牛,都是建立在寫生基礎上的神形兼備,一點都不辜負這一節的名字:「新生命活躍起來」。
《懶貓》
1937年,徐悲鴻隨中央大學內遷至重慶並定居嘉陵江北岸的盤溪,給學生上課需過江至沙坪壩。此時山城人民用水都使木桶到江中汲取,再背負回家,往返多次。日見此勞作,徐悲鴻畫成了著名的《巴人汲水圖》,自下而上分布著打水、讓路、挑水登高三組人物,石階隱現於其足下,綿延至畫面頂端。畫中對二三挑夫肌肉筋骨的著意描繪體現其辛勞帶來的健碩,而細窄狹長的畫幅又延長和放大了這種辛勞,觀之極為震撼。「忍看巴人慣挑擔,汲登百丈路迢迢。盤中粒粒皆辛苦,辛苦還添血汗熬。」艱苦是表面可見的,而艱苦背後的堅韌恰似畫面右側佔據大量篇幅的盛開梅花、蓬勃新竹,不畏摧折,歷久彌堅。
《巴人汲水圖》
《巴人汲水圖》和同時展出的《巴之貧婦》都是畫家與這座城市在戰時相遇結出的碩果,不愧年初中國美術館所辦徐悲鴻主題展覽的命名,是民族的,更是時代的。
今年是徐悲鴻主題畫展的大年。年初中國美術館「民族與時代——徐悲鴻主題創作大展」拉開序幕,仲春之時只展三天的《八十七神仙卷》領銜「悲鴻生命——徐悲鴻藝術大展」在央美引發排隊狂潮,而延亘整個春天的「白石墨妙?傾膽徐君——徐悲鴻眼中的齊白石」,則是北京畫院結合自身收藏特色推出的特展,觀展體驗就更為舒適一點兒。入夏之後,「徐悲鴻與他的時代」全國巡展,而重慶三峽博物館推出的「回望歸鴻——徐悲鴻抗戰時期繪畫作品展」,則是繼去年「金剛坡下——傅抱石抗戰時期繪畫作品展」之後,再一次對陪都時期文化資源的深耕。
但與久居金剛坡下、聲名尚未鵲起的傅抱石不同,徐悲鴻在抗戰期間並沒有長久逗留在重慶。作為成名已久的畫家,為支援抗戰,他1939年即到南洋籌款義賣,隨後又奔赴印度舉辦展覽。本次展出的聖雄甘地素描、一幅油畫一幅國畫的泰戈爾畫像,記錄了他這一時期的交遊,更記錄了他融匯中西的人物畫創作目標。尤其是國畫的泰戈爾像,臉部明暗對比、素描作底是西式的,而以線為主的人物畫法、傳統花鳥為背景又是中國的,個人風格十分明顯。即使創作了相同的楚辭題材,去年展出的傅抱石《山鬼》是傳統人物畫序列下來的寬袍大袖、飄逸高古,「既含睇兮又宜笑」,今年展出的徐悲鴻《山鬼》則將西方人體畫引入水墨山水之中,只「被薜荔兮帶女蘿」「乘赤豹兮從文狸」,別有一番天真爛漫的野趣。
《泰戈爾》
徐悲鴻提倡寫實、引入寫生改良國畫的主張,在二十世紀的中國畫壇也曾矯枉過正,至今褒貶不一,但抗戰時期無疑是他創作的高峰,也是在教學中實踐自己理念極為充分的階段。如同那幾幅創作於1940年的《愚公移山》一樣,既可以是油畫的,也可以是國畫的,主題是中國傳統的故事,人物形象卻是印度寫生的產物。無論是面對民族生死存亡的戰場,還是面對中國畫的偏頗與積弊,都有愚公移山一般的勇氣和毅力。
文| 解三酲
本文刊載於2018年08月21日 星期二 《北京青年報》B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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