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英的殭屍風潮：電影《殭屍先生》與遊戲《靈幻道士》

農曆七月被稱為鬼月，是因為閻王在農曆七月一日下令打開地獄之門，讓那些冤屈之魂來到人間短暫的遊盪。人們在這個時間段會拜祭自己的先祖，也會準備貢品來祭祀鬼神。民間管這段日子叫鬼節、佛教管稱其為盂蘭盆節，而道教稱之為中元節。

這周就要迎來中元節了，我們特意請來了瓜哥，以他道士的身份為我們講解道教的中元節文化。道士在我的印象中，始終是一副會武術、拿著桃木劍，擺著各種咒符驅邪捉鬼的形象，儘管現實中的道士並沒有那麼印象中那麼邪乎，但提到道士這個詞，總是給我有一種神秘的色彩。

題圖作者梁皓瑋

這都要源於香港80年代一系列的殭屍電影，它們將道士與殭屍元素相結合，形成了帶有東方特色的殭屍電影。其中，林正英就是這一類型的教父。1985年，他主演的電影《殭屍先生》開創了先河，從此掀起了一波殭屍風潮。

在電影中，林正英扮演了一位民國時代的茅山道士九叔，他身懷武功，法力高強。故事的主線講述了一個叫任發的鄉紳要給去世20年的父親遷墳，九叔就受他之託，幫忙給把把關。沒想到果然看出了問題，不僅20年前的風水師坑了任家，而且任父的屍體經過了20年依然沒有腐爛。九叔認為不對勁就建議火葬，但任發不肯，所以九叔就只好建議把屍體暫時拿到他那裡，等選好了新墳再說。

在寄存屍體期間，九叔做了萬全的準備，這裡電影展示了道士驅魔的道具：墨汁、黃紙、雞血、糯米…一應俱全，還解釋了為何屍體為何會變成殭屍的原因：人之所以變成壞人，是因為他不爭氣，屍體變成殭屍，是因為多了一口氣。這句話也成為了電影中的經典台詞，為同兩個徒弟一樣好奇的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儘管九叔在寄存屍體期間做了完全的準備，還是未能阻擋任父的屍變，殭屍破關而出，第一個就殺掉了他的親身兒子，任發，吸取了他身上的陽氣，從而使他的兒子也變成了殭屍，大鬧警局一番。電影作為開山之作，為殭屍的概念鋪墊了很多設定，除了解釋道為何屍體會變成殭屍的原因，在這裡還科普了殭屍的導向系統：原來殭屍不是靠視覺來辨別敵人的方向，而是靠感知人的呼吸，所以只要憋住了氣，殭屍就發現不了你。

除了任發和任父兩位殭屍，電影中令人難忘的還有有鬼新娘董小玉。她在片中受到殭屍的襲擊後，變成了邪魅的女鬼，與九叔的大徒弟秋生在片中還有一段「情緣」。女鬼勾引秋生，與其在閨房中纏綿的情節，也是電影的經典橋段，看的我相當入迷，而之後她暴露成女鬼的一面後，與貌美的形象形成強烈的反差，這種反差感又讓剛才還沉迷於她的美色之中的我，有了一種強烈的恐懼。

《殭屍先生》這部電影通過將靈幻、功夫、搞笑等元素進行混搭，形成了獨樹一幟的香港殭屍電影。原本投資方嘉禾公司悲觀地認為，投入800萬的製作費用一定會虧本，沒想到在上映後大獲成功，獲得了2000萬票房的好成績。從此掀起了殭屍電影的熱潮，推出了《殭屍家族》、《一眉道人》等一系列類型電影，點子也是層出不窮：《殭屍家族》升級了《殭屍先生》中殭屍的概念，讓作品中的殭屍擁有了人性，還加入了一位兒童殭屍；而《一眉道人》直接引入了吸血鬼，在東方治理殭屍的道士，這次卻遇上西方的恐怖形象吸血鬼，當各種咒符儀式都沒了效果，又該怎麼辦的時候，是這部片中最有意思的看點，頗有一種「靈異圈孫悟空打戰變形金剛」的穿越感。

80-90年代香港和日本的流行文化是相互影響的。比如我喜歡的格鬥遊戲《街霸》，從日本流傳到香港後，香港的創作者們就推出了《街霸》的港漫以及一系列與之相關的影視作品；而在香港本土流行起來的「殭屍風潮」，也順勢刮到了鄰國日本。日本公司 PONY CANYON 擁有電影《殭屍先生》在日本地區的版權。該電影在日本地區的名字叫做「靈幻道士」，PONY CANYON 除了發行《靈幻道士》以外，還順勢在 FC 上推出了同名遊戲，80年代的電影改編遊戲，還是改編自香港的電影，可謂十分有意義。

在後來發行的日版《殭屍先生》的DVD封面

順帶一提，下圖是 DVD 標題菜單界面，也可以看到電影的英文版名字，Mr.Vampire。看來外國人直接把東方的殭屍看作成了「東方的吸血鬼」，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上文提到的《一眉道人》，不就是將二者結合在一起的作品嗎。

1988年在 FC 上推出的《靈幻道士》是一款動作 RPG 作品，玩家將操控林正英扮演的九叔，使用電影中各類武器和道具，斬妖除魔。在遊戲中，你可以使用近身武器桃木劍、飛行道具八卦鏡；也能給殭屍貼上一張咒符，當然主角本身也有超高的武術，一切都是那麼還原電影。

這裡說句題外話，電影改編遊戲的魅力就在於，儘管從遊戲的角度上講，這類作品素質並不屬於上乘，但卻可以通過擁有還原 IP 電影的各種元素，增強電影觀眾粉絲，在遊戲中的代入感。看完電影的觀眾，都想化身成影片中的角色，投入到那個虛構的世界中，電影改編遊戲就滿足了玩家們的這種需求，這也是幾十年來，電影改編遊戲儘管素質沒那麼高，卻依然常青於遊戲市場不倒的核心因素。

當然遊戲畢竟是遊戲，不能一味地還原電影的劇情，還得有「改編」的地方。遊戲一共分為了8個關卡，這8個關卡在遊戲中就是8個村莊，玩家操控的道士九叔需要前往這8個村莊中，去完成村民的委託，驅除村莊里的殭屍，是不是很有《殭屍先生》中九叔受到鄉紳任發之託的感覺。

與玩家並肩作戰的，還有九叔身後的徒弟，秋生。這點也還原了電影的「一名道士加兩個徒弟」的架構。遊戲進行到冥州的時候，會遇到《殭屍先生》中那吸引秋生的女鬼。她的攻擊方式同樣可以將炸了毛的腦袋從身上分離開來攻擊主角，玩到這裡玩家一定大呼過癮遊戲對於電影的還原。

除了還原《殭屍先生》中的元素，《靈幻道士》還引入了「小殭屍」的概念，這是繼《殭屍先生》後的作品中喜聞樂見的元素。第一個加入的是電影《殭屍家族》，小殭屍是當時那部電影的點睛之筆，為電影增添了歡樂的氣氛。隨後《一眉道人》也引入了小殭屍的元素，與九叔竟然成為了如同父子關係的同伴，共同大戰吸血鬼。1987年還有以小殭屍為主角的《殭屍少爺》，都在此類型電影中是可愛、夥伴、為觀眾帶來樂趣的友善擔當。

在遊戲《靈幻道士》中，小殭屍也是幫助玩家們並肩作戰的存在。玩家可以通過道具鈴鐺，向小殭屍搖鈴，此時玩家就可以控制小殭屍了。當玩家通關遊戲後，小殭屍獨立的特寫畫面還會出現在通關動畫里。在8BIT時代的作品中，資源容量有限的環境里，能有特寫畫面待遇，可見製作組對於小殭屍的重視程度。

除了小殭屍，與其享有同樣特寫待遇的，還有開頭動畫中出現的殭屍，掀開棺材蓋後咒符飛走，殭屍睜開眼，玩家可以將其對號為電影中20年都未腐爛的任父。還可以看到九叔與二徒弟文才，儘管在像素顯示下人臉顯示的不夠清晰，但文才標誌性的笑容和髮型還是讓人一眼就認出是他！

遊戲畢竟是一款動作 RPG ，作為遊戲中的 RPG 元素，除了有豐富的道具外，還可以為主角學習技能，比如攻擊敵人用的「連環踢」、「連環拳」，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更絕的是，電影中「殭屍以人的呼吸作為導航系統」的設定也被加入到遊戲中。《靈幻道士》中主角可以學到「下蹲就停止呼吸」的技能，學習技能後玩家下蹲，殭屍敵人就不會來找你了，看過電影的玩家一定很愛這個設定。

結語

1997年11月8日，林正英因肝癌在聖德肋撒醫院與世長辭，終年45歲。香港殭屍電影這一類型也伴隨著它的教父的英年早逝，逐漸淡出了電影的市場。但林正英書寫了一卷香港電影類型片的神話，將穿著明清官服、只會舉著雙手、雙腳蹦跳的殭屍以及文化帶到了全世界，成為了東方恐怖形象的符號，影史上的經典。

中元節是緬懷逝人的日子，又是和陰間的鬼魂有關的日子。恰逢又是一年中元節，我們又請了道教的從業者介紹了中元文化。我想，應該沒有比在這個時機把電影《殭屍先生》和遊戲《靈幻道士》拿出來說更合適的日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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