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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駕校故事】奧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法蘭克福無論你會不會開車,大都見過或聽過Etikas這名字。那是個駕校,各個城區都有教室。這不,我學駕駛理論間隙的某個周六,就被發配到

Bornheim

 

老城區上急救課。



 


時是早上九點半到下午四點。對於我這樣的上班族來說,這一天寶貴的周末就算搭進去了。


真討厭。


 


點四十五隨著人擠進教室,堪堪肩膀挨肩膀坐定,才發現,二十來平米一個房間,滿滿擠了十六個人。


 


往會有這種體驗:一個相對陌生的環境,一堆陌生的人,在進入正題前的兩分鐘,面面相覷,會有尷尬的冷場。


 


等我悄悄環顧完四周,在心裡把一個個年齡階層性別種族不同的人們都編排完,一聲巨響,單薄的教室門被撞開,碰到牆壁又彈回來。不等人們反應,一個人撞進教室,一嗓子哀嚎響徹耳際,聲如裂帛:

Hilfe! Hilfe! (

救命!救命!

)  




 


真的有十秒時間認為發生了搶劫案,或者是火災。


 


這倒霉的虛擬搶劫受害者稍稍安靜,看看周圍人的反應,我才慶幸沒失態,稍稍活動下差點用力要跳起來的腳踝。


 


進來的女人喊叫完,佝著腰問前排的小德國:你知道有人呼救,該怎麼做嗎?發生了災禍,你們都知道該怎麼做嗎?你說什麼?自己遠遠逃開,裝作沒看到?


 


等我們笑,她叉腰擺頭,一隻手虛指著我們整個群體。屁股蛋兒上去的腰線一個陡峭的回落。神似那誰

……卡門。


 



 


這憋著一股勁兒的作態沒太久,自己噗嗤一聲笑出來,雙手連擺,纖腰抖擻,屁股後坐,像是要擺脫別人:你們別把我推過去,我要離得遠遠的!你去救,你去救啊!不要拉我!一邊說著又成了帶哭腔的嘶喊。


 


不知道其他人啥反應,我開始看戲。小舞台獨幕獨角戲。


 




扭捏幾下,雙手捂臉,像是羞愧像是不好意思,笑著說: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叫塞蕾絲蒂了。我們都有義務救別人的。雖然你很害怕,我也害怕。但是你還是要去救。


如果有車禍了,有人受傷昏迷了,你看到了應該怎麼做?


 


音未落,她噗通一聲卧倒在地,就在前排小德國、波蘭妞還有巴基斯坦大叔的腳邊。她奄奄一息,緩緩伸手,抖得像秋風裡的葉子:救我

……救我。


 


德國細聲細氣說:先確定受傷者的情況,放置警示標牌,把傷者移動到安全地帶,最後打急救電話。


 


蕾絲蒂又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小德國膝前,深情凝望,眼裡的誠摯讓人不忍卒睹。啊呵,是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說著,緩緩伏下身來,半邊臉側著貼在小德國膝上。看這場面,我眼前浮現出舞台上楊白勞和喜兒的除夕夜。







 


刻她拉著小德國一起站起來。


小德國一頭金髮,不會超過十八歲。是個額頭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小夥子。他怕怕地笑,不肯起身。塞蕾絲蒂雙手拉著他手,跺跺腳,像個跳弗拉明戈的女郎,抖著身子撒嬌。


 


讓小德國躺在旁邊事先準備的墊子上。安慰著:你來做我們的受傷者。躺下去,很乾凈的。我要給你做急救人工呼吸了。說著嘟起嘴。大家笑起來。小德國躺下去的身體蜷縮著,頭揚起來笑,臉紅了。


 


蕾絲蒂擺弄著小德國的兩隻胳膊,開始講解怎樣擺放傷者的姿勢,胳膊放好,按住肩膀和腰一推,傷者躺成了標準側卧姿勢。接著她掃視一眼教室,擠眉弄眼:我想成全你們。你們這裡有十六個人。剛好是八對。你們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我是你們的女王。我來配對兒,你們互相做人工呼吸。


 


面的男男女女嘰嘰咕咕地笑。


 


這時候還是讓小德國幫她打開角落的柜子。一具時裝店櫥窗里那樣的美女人偶被抱過來。她佯裝抱怨:你不讓我做人工呼吸,至少給我抱個男模具來啊!你來示範吧,我知道這次你想來。


 


在鬨笑聲里看小德國按著指導給模具做人工呼吸,之後我們兩兩組成了八組,據她的示範,一一以對方為模特擺弄側卧的姿勢,隨後又拿著一隻套在模特嘴上的塑膠套練習吹氣,按壓胸腔。鬧鬧哄哄里,塞蕾絲蒂抱著胳膊在旁邊看,時不時提醒一句:手!手往哪裡放!嘴!嘴對著嘴,不是對著鼻子。一邊要按著模特胸腔,感受氣流讓那裡有某個幅度的凸起。



一天似乎很快。已經不記得塞蕾絲蒂還表演了些什麼,只深刻記得她在最終,讓我們排隊到她那裡領取參課證明時,心裡還有點小小失落。我不知道她怎麼就當了個駕校培訓老師。Willy Brandt 廣場那裡的新劇院該是她的舞台。



 


人們最終都一一散去。我去地鐵站等車,不知怎麼那天的車遲遲不來,就進了旁邊的小咖啡館去喝杯咖啡。坐在桌前一扭頭,她就坐在角落的陰暗裡。我有點遲疑,是她,好像又不是。


 


她額上纏著條暗棗紅的絨布圍巾,紅頭髮仍然從圍巾里溢出來。一身長毛衣,一條短裙,下面又穿條健美褲之類的東西。我遲疑著,她一個手勢和微笑讓我確定下來。


 


我坐過去和她說話。一個勁兒誇她的課。


 


她手指夾著一根煙,抱著胳膊。笑笑。


她說:你們都是只呆一天的學生。我得讓你們記住我。說著擠擠眼。


我已經有心要寫她,隨屁股發沉好好坐著與她開聊。


她也不見怪,話匣子打開,說了不少。


 


塞蕾絲蒂原來是西班牙人。那一頭狂野的頭髮,我在心裡嘀咕。她說教這個急救課

8

年了,不讓它有趣一些,過不下去了。「真的,你們都是我一天的學生。再無相見。」


 


學畢業的塞蕾絲蒂早早離家工作。喜歡錶演,可惜沒機會學。於是在工作里表演。


她急著又補充:不過我在我們的協會裡表演過節目,甚至還在英語劇院演出過。


 


從咖啡館出來,真正是星期六的夜裡了。


我在回去的地鐵上彎腰坐下,伴隨著腹肌上微微一個酸痛。我意識到我原來笑了一天。


在影影幢幢的窗外黑影里坐著,想起來她坐在咖啡館角落裡的那個落寞背影。這一刻她在我腦子裡轉過臉,我滿以為是一臉油彩的小丑。當然不是。


 


但是她臉上的落寞與孤寂與下了台卸了妝的小丑一樣一樣。















Ps.  德國駕校故事我還得再寫幾篇,算是一個系列。我手頭剛好有一套德國駕校理論考題的中文翻譯版。如果哪位想要,請關注公號後,在文後留言,留下電郵地址。我會發給你們。此為免費,並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德吧嘟,一個有溫度的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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