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8月14日11點30分，義大利北部城市熱那亞A10高速公路莫蘭迪大橋突然坍塌：長約80米的橋面連同正行駛在大橋上的數十輛汽車，一起從大約50米高的地方砸向地面。

這次坍塌至少造成43人遇難，事故原因仍在進一步調查。目前，所有跡象和證據都顯示，坍塌跟大橋年久失修、腐朽老化有關。

塌橋事故讓很多人在痛心之餘，也產生了一個疑問：我們平日開車經過或走路路過的大橋，安全嗎？

答案可能觸目驚心。

根據英國知名媒體《經濟學人》等外媒的報道，義大利坍塌大橋災難的震動和影響，已經遠遠超出國界——因為莫蘭迪大橋建造時採用的是全球最廣泛、最通行的鋼筋混凝土，而這種建築材料存在不可忽視的安全隱患。有研究指出，整個歐洲、美洲和亞洲的橋樑，都顯示出老化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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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大橋坍塌：工程師39年前就已拉響安全警報

莫蘭迪大橋坍塌，至少43人遇難，也有一些司機幸運生還。

發生坍塌事故的義大利莫蘭迪大橋，由鋼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完工於1967年，全長1.2公里。它也是歐洲首座鋼筋混凝土斜拉橋。

這座大橋的設計師兼工程師里卡多·莫蘭迪（已故），早在1979年就撰寫報告指出，莫蘭迪大橋因靠近海洋易遭腐蝕性氣流影響，附近還有鋼鐵廠帶來污染，已經出現了降解腐化，所以必須堅持對它進行維護以避免其生鏽，否則它的腐蝕性風險非常高。

不過，里卡多當時仍為自己設計建造的鋼筋混凝土大橋的合理性辯護，認為設計建造都沒有問題，但他警告說，大橋遲早（也許在幾年內），有必要採取一種處理辦法進行維護，包括清除大橋鋼結構上的鐵鏽部分，或用新型材料替換。他當時建議採用「有很高耐化學性」的環氧樹脂去維護大橋的容易生鏽部位。

示意圖

示意圖

2016年，義大利熱那亞大學鋼筋混凝土專家安東尼奧·布蘭斯奇曾把莫蘭迪大橋稱為「工程失敗」，認為它遲早需要拆掉重建。英國橋樑專家丹尼爾勒·宗塔說，莫蘭迪大橋1967年建成之後，就應該對其鋼筋束進行持續監測和維護。

今年2月1日，義大利交通運輸部和負責橋樑維護的公司，召集專家舉辦了一場主題為「橋樑防腐蝕和維修」的會議。會議紀要顯示，專家們得出一個共識：義大利多座橋樑存在「退化趨勢」，急需加強維護。今年4月，義大利政府就橋樑維護公開招標，隨後簽署總價大約2000萬歐元（約合1.56億元人民幣）的公共工程合同。

讓人心碎的是，維護工作尚未開始，塌橋事故就發生了。

另一個側面拍到的莫蘭迪大橋坍塌

莫蘭迪大橋原本是這次維護工程的重點，因為它是連接義大利米蘭和法國高速公路的重要大橋，也是商業運輸的主幹道之一，還是度假者前往山脈地區、地中海海灘的主要通道。工程師說，他們一直擔心莫蘭迪大橋採用的混凝土包裹式斜拉索結構會出問題，這是已故設計師莫蘭迪喜歡使用的纜索設計，而不是其他大橋中常見的鋼索。

莫蘭迪大橋坍塌後露出鋼筋條

8月19日晚，數十名熱那亞居民聚集在莫蘭迪大橋附近一個中央廣場，很多人在廣場鵝卵石鋪著的白紙上，寫下對遇難者的悼詞或紀念他們的詩歌，活動組織者艾麗薩說：「我們之所以選擇把悲傷和憤怒寫在紙上，是因為這樣就能讓每個人不必大喊大叫、寫出他們心中的怒火和哀傷，我們需要做的是沉默。」

法國調查審計後震驚：840座大橋面臨安全隱患

義大利莫蘭迪大橋坍塌災難發生後沒幾天，鄰國法國的總統馬克龍遭到民眾猛烈炮轟。

法國媒體8月19日披露：法國政府主導的一項調查審計結果表明：法國7%橋樑建築，即840座大橋，未來幾年也面臨莫蘭迪大橋那樣的坍塌風險，如果不能維修加固就要關閉使用。

讓法國民眾憤怒和驚恐的是，這份審計報告並未透露840座大橋是哪些大橋。換句話說，在法國政府沒有出資修橋之前，法國民眾每天都要提心弔膽地經過一座座可能有坍塌風險的大橋。

審計報告還指出，法國基礎設施薄弱的主因有兩個：一是缺錢，二是缺專業的技術人員。

據報道，這份報告一個多月前就交給了法國運輸部部長，而且這項審計並未包括法國私營企業、地方政府維護的數千座橋樑。

法國總統馬克龍此前承諾投入更多財政資金到國家基礎設施，此次義大利莫蘭迪大橋坍塌，給還在「猶豫和磨蹭」的法國政府拉響警報。

鋼筋混凝土建造的橋樑：金屬很可能被腐蝕，有巨大安全隱憂

《經濟學人》分析說，義大利莫蘭迪大橋採取了用混凝土包裹鋼筋的方式來完成加固，但運用鋼筋這類金屬也引入了其天然弱點：混凝土的微小裂縫可能受到天氣、車輛通行振動、地基移動等影響，裂縫隨後會導致水跟鋼筋接觸，從而腐蝕鋼筋，最後會大大削弱這種建造結構的加固作用。

理論上，所有採用這種材料和方法的建築都有隱患，但橋樑所承受的風險特別值得關注，因為它們每天都會承受非常大的應力和應變，且很多大橋採用的是拉索結構，橋中央部位沒有任何橋墩支撐。

鋼筋混泥土結構的莫蘭迪大橋坍塌前已遭腐蝕

鋼筋混凝土建築，在遇到施工不規範、偷工減料、建築所在地天氣惡劣污染嚴重（比如忽冷忽熱、經常下雨洪水泛濫、海風常吹）、承載力量長期高於設計承重等情況時，安全隱患就會被成倍放大。

此外，正常情況下，鋼筋混凝土的橋樑能抵擋住大多數暴雨洪水等極端天氣的襲擊，但如果這些橋樑此前遭慢慢腐蝕、且沒有定期安檢維護，那出現坍塌事故的可能性就會劇增。

《經濟學人》指出，義大利莫蘭迪大橋的坍塌，不該只是驚醒義大利人，而應該引發全世界對鋼筋混凝土建築（包括橋樑）的監測和維護制度的重視和健全。

救援人員在莫蘭迪大橋坍塌後開展營救工作

據報道，整個歐洲、美洲和亞洲的橋樑，都顯示出老化跡象。1999年的一項研究表明，歐洲調查的公路橋樑中，有30%都存在某種缺陷，最常見的是鋼筋遭到腐蝕。2018年的一份報告則顯示：美國612677座橋樑中，有54259座橋樑被評為「結構上存在不足」，這些橋樑平均年齡67歲，每天通行車輛高達1.74億次，而按照目前的維修、更換速度，至少需要37年才能解決所有安全隱患。

分析指出，很多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建築，設計使用壽命是100年左右（這還是建立在建造當年預估的較低的承重能力之上），但建築在遭遇腐蝕老化之後壽命只有50-60年，50年左右就需要一次徹底大修，否則就面臨莫蘭迪大橋那樣的坍塌風險。目前人類的確有了更先進的新型建築材料，在抗腐蝕、抗衰老甚至抗炸彈襲擊等方面的性能更加卓越，但拆掉一座大橋重建並非易事，成本也高昂（部分大橋的維修費用也很高，可能高過建造一座新橋）。

下一次塌橋，會發生在哪裡？

無論如何，義大利莫蘭迪大橋的突然坍塌，給全世界鋼筋混凝土橋樑等建築，都重重地敲響了警鐘。

英國南安普頓大學結構力學專家梅赫迪·卡薩尼博士說：「義大利熱那亞莫蘭迪大橋不是倒塌的第一座大橋，不幸的是，它也不會是最後一座。」

警鐘為誰而鳴？警鐘為你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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