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細膩而又尖銳鋒芒,謝謝您帶給我們的又一次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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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在戛納獲得歷史場刊最高分的《燃燒》一樣,是枝導演這次的《小偷家族》聚焦的也是某一個特定階級的生存境遇和狀態。但與前者不同的是,後者更強調的是階級的無奈,藉由一個非血緣組成的家庭,導演想要討論的不僅是邊緣人的困境,更是有關家庭倫理和生活的。
相比之下,《燃燒》雖然極為精準的表現了當下年輕人的憤怒,以及貧富階級間的尖銳對立,但是就起溫度和人文關懷來說,也許《小偷家族》更勝一籌。
當然,好作品之間沒必要非分出個高低,導演的個性化表達和思想意涵,每個觀眾讀解的都有不同。比起得獎與否,我們從那些作品中體悟到人生百態,思考些導演拋給人們的問題,或許更有價值。
「究竟先天的血緣更重要,還是後天的陪伴更重要?」
這是《小偷家族》拋給每個觀眾的思考題。一如是枝導演在幾年前的那部《如父如子》中討論的一樣,兩個家庭分別撫養了幾年的孩子,突然被告知並不是親生,而是當年抱錯了的。
導演藉由兩個處在不同階級的家庭來反映這一主題,長期的陪伴,讓孩子與父母之間產生了感情,但是這種感情,究竟是來自於基於我們是法定的親子關係而產生的,還是因為長期的陪伴而生的情呢?
這兩者或許並不是衝突的,但有時我們不禁會想,先天的血緣是每個人無法選擇的,它無論帶給你痛苦還是歡樂,都是改變不了的。而當我們有了選擇的權利,雖然這是每個人自己選擇的,但是因為沒有血緣的維繫,有時又是那麼不禁考驗,因為是自己選的,所以離開自然也是自由的。
在《如父如子》中,雖然核心圍繞著這個主題展開,但是在其中也或多或少的討論了教育問題,以及階級間的某種比較和反思。而在《小偷家族》中,導演幾乎將一切的筆觸都對準了這個重組的「小偷」家庭,沒有刻意的階級對立,只有對於家庭,對於血緣與陪伴的思考。
「血緣」與「陪伴」的交織
片中建置了幾組極有對照和呼應的人物關係,父親治和兒子翔太,母親信代和小女兒百合,奶奶初枝與大女兒亞紀。治和信代因為無法生育而在翔太兒時將其拐走,雖然他們待翔太如親生骨肉,但於翔太而言,他們終究不是自己的父母,幾次治讓翔太叫他父親,都被翔太拒絕了。
觀眾能夠看到治對翔太的愛,正如他在審訊時對警察說的,我沒什麼可教他的,唯有偷盜。這或許很荒謬,畢竟偷竊是違法的,但是與這個邊緣人來說,這就是他能給孩子的所有。從治與翔太的互動不難看出,他們之間是有很深的羈絆的,但血緣終究是礙在他們之間的一堵高牆。
當翔太得知治他們想要扔下在醫院的自己逃走時,觀眾能夠看到這個孩子臉上的失落,他故作鎮定的默不吭聲,但心裡早已哭成淚人。這或許就是血緣與後天陪伴的一個最大的問題所在,即使離開你是因為愛你,但是因為沒有血緣的紐帶,我不會選擇完全的相信你,也不願去了解你行為背後的原因,因為你扔下我,一定是因為我不是你的親兒子。
最後無聲的那句「父親」,來的那麼突然,卻又很合理,翔太長大了,他要離開那個溫暖的家去獨自面對這個世界,他知道父親愛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對這位父親叔叔會是壓力,也許這樣的結局對他們彼此都是最好的。
信代與百合,其實聯繫的更加緊密,因為她們都有著一樣的童年和被虐待的經歷。當二人洗澡時,露出彼此的傷疤,信代明白百合都承受了什麼。那個極具有象徵意味的燒掉百合在親生父母家穿的破衣服的場景,意味著百合與過去告別以及擁抱新生活,當信代抱緊百合時,觀眾彷彿看到了兒時的信代,一個被嚇壞的小女孩。藉由對百合的拯救和悉心照料,信代其實也在給自己療傷。
當工友威脅信代如果不放棄和自己搶工作,就把百合的事兒說出去時,信代果斷的放棄了工作,並且威脅工友要是說出去一定殺了她。信代的堅決,反映出她對於百合的愛和保護欲,雖然不是親生,但是信代卻像真的母親一般,努力讓孩子不受到傷害。
這時我們可以說也許後天的陪伴是超越血緣的,原生家庭同時給信代和百合造成了傷害,而她們卻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認同和溫暖的港灣。即使終將分開,但是二人之間的羈絆卻早已緊緊相連。
枝初和亞紀之間,反映的亦是同樣的主題。亞紀對奶奶的依戀從她依偎在奶奶腿上,什麼都跟奶奶說都能體現出來。而奶奶對亞紀同樣是十分寵愛,僅僅從腳的暖冷就能察覺出亞紀情緒的高低,而且奶奶從不需要亞紀的錢來補貼家用,只要亞紀自己過得幸福就夠了。
二人雖然都已經如此的深愛著對方,但是當亞紀得知,奶奶每年都會不間斷的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家要錢,同時隱瞞自己在奶奶家的真相,這樣的衝擊,讓亞紀開始懷疑奶奶對自己的愛。
即使從言語到行動都已經證明了所謂的愛,但這份感情有時又那麼不堪一擊。人們總是只在意看到的,而不願多去想想背後的,如果亞紀知道,每個月拿的錢,是奶奶留給自己的,如果亞紀知道,奶奶最愛的就是自己的話,一切會不會又不一樣呢?
直面「惡」的人物
從人物的塑造來看,這次導演比以往更加尖銳,雖然在日常生活的展示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生活流,充滿了煙火氣和細心觀察才會發現的小情調,諸如一家人聽著看不到的煙花,海邊嬉戲,以及服鹽治尿床等等。片中的每一個角色,都或多或少的帶有他們自身的問題,導演不避諱對於人性之「惡」的展現,正因為有缺憾,人才為人,沒有所謂的完美無缺,當善惡一體時,才是最真實的。
治與信代雖然是寵溺孩子的父母,但是曾經也殺過一個人,同時還誘拐了翔太,並教自己的孩子偷盜。這些不完美恰體現出他們為人的一面,同樣有自私,貪婪的一面。但這些都不妨礙二人是重視親情和家庭的,即使摔傷了腿,即使要被開除,都還要為了維繫這個家庭奔波。
枝初每年去前夫和下一任妻子孩子家敲詐,這是明顯不道德的行為,同時收養亞紀,一定程度上又是在報復,因為她想讓那家人的後代一直混沌下去。但這其中又有矛盾,枝初明顯是愛亞紀的,不要亞紀的錢,讓她自由的生活,將那些敲詐的錢通通攢下,這些都是明顯愛的表達。收留居無定所的治一家,並且待所有人如親人,這些都讓這位略有缺點的老人更為的令人信服和有代入感。
人都是自私的,但我們也有感情,正是因為矛盾,我們才為人。
「階級」的無奈與抉擇
影片的最後,一家人分崩離析,奶奶去世,母親入獄,父親一人獨居,大女兒無家可歸,小兒子來到了收容所,小女兒回到了那個讓她傷痕纍纍的家。這或多或少令人惋惜,但又不由得覺得這或許又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之所以會是這樣的結局,源於被店員抓住的偷東西的小兒子。小兒子為什麼會被抓,因為他在掩護小女兒之餘,還趁亂拿了一袋子水果,如果不拿的話,或許他就能逃脫,也就不會被抓住。
很多人覺得這個情節設計的不自然和刻意,但是仔細想想,這似乎是必然和宿命的安排。在小兒子看來,他們的偷竊從未被發現和懲罰過,唯一一個戳穿自己偷東西的雜貨鋪老闆,也只是口頭警告,並且還送了自己兩根冰棒。在小兒看來,偷竊是不會被懲罰,也沒有後果的,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即使拿了水果也能逃走,但現實卻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試想如果一切都很順利,接下去,小兒子可能會成為下一個父親,小女兒也會成為下一個大女兒,在風俗店工作。階級所限使得他們無法擺脫現在的生活,兩個孩子都沒錢去上學就是很好的證明。最後的分開,雖然讓相愛之人別離,羈絆被撕扯開,但是卻讓每個人都有了救贖和重生的可能。
尾聲
導演在片中始終帶著一種溫柔細膩而又被悲憫的情感,幾個大俯拍全家人的鏡頭,彷彿導演在看著這一家人,他們被生活壓榨的喘不過氣,卻依然能夠苦中作樂。導演不願最後所有人走向毀滅,所以他讓這一切終結,讓希望之芽有可能生長。比起死亡,導演更在意生者的感情,斯人已逝,一切的告別都是那麼平淡,並非看淡生死,而是明白,只有更珍惜「活」,才能無懼於「死」。奶奶在海邊對一家人的那深情的凝視,就已說明了這一切。
好作品一定不是替觀眾解決問題,而是拋出一個問題,留給每個人自己思考。如一把鑰匙,開啟一段旅程,路要怎麼走,還要每個人自己去決定。不預設立場,也不傾向某一邊,只是做一個提問者,一個引路人。我想就這一點來說,是枝導演做到了,正如他在飽受爭議的《第三度嫌疑人》中討論的一樣:「人歸根到底,真的明白驅動自己的行為的那個支點是什麼么?」無數次的回溯和探求,其實都不過是想引起大家主動的思考。
我不願讓《小偷家族》成為是枝導演的封神之作,正如我對諾蘭導演的期待一樣,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有,比起封神什麼的,能夠感受影像一次次帶給我們的震撼,和其中透露出的真情和思考,對於我們來說,或許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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