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島敏宏為奧特系列、圓谷製片廠製作現場帶來了什麼？

作者：永遠的迪迦

封面：奧特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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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新人，實相寺昭雄和飯島敏宏。

【本周的奧特系列通鑒】

第二十四章 新人，實相寺昭雄和飯島敏宏

圓谷一在東京放送電視台（TBS）剛開播那年正好入職，是公司里的大前輩。天下唯一能讓圓谷一抬不起頭的地方，大概也就他爹英二和一堆前輩所在的東寶了，管他叫一哥是名副其實的這點咱很久以前說過。一哥希望兩個同事後輩演出家參加《奧特Q》，飯島敏宏和實相寺昭雄，我預想這兩人的基本簡介對會來閱覽本文的讀者是不需要的。因此一哥早就開始步步培養，兩人當時都已經從演出助手升格成正規演出家了，但是參加《奧特Q》也不能說上就直接上。首先從寫腳本開始，一哥告訴他們倆，寫得好將來會讓你們監督幾本的。

飯島寫腳本的故事以前講過，初期寫了本科幻題材的《宇宙絕對時間》但是沒來得及採用，路線變更後第一季度末期寫了本《打倒哥美斯！》，後來成為放映順第一集。第二季度又寫了上回剛說的滿田穧監督出道作，接下來第二季度中期將終於以監督的身份參加了。實相寺就年輕多了，飯島好歹還能算一哥的同齡人，實相寺則跟剛出道的上原正三和滿田穧是同齡人。實相寺早幾年前就做過一哥的演出助手和助監督，直到上回說的一哥因擔任電視劇《間諜?平行線的世界》的監督而離開《奧特Q》，這個劇里實相寺也在當助監督。

看過後來作品的觀眾也是知道的，實相寺這個人有不按規矩辦事的中二氣息。其實往前幾年在台里導節目時，也是被評為奇葩，甚至還有因為低收視率又被打回原形，重新去當演出助手的事。在台里得不到評價的演出，反而跨界到電影行業被圓谷英二老爹誇過幾句。所以一哥說像你這樣思維迴路不正常的傢伙，總有一天圓谷製片廠得收留你的。於是把實相寺介紹給金城哲夫，指示說讓這傢伙寫《奧特Q》的腳本。

回到《奧特Q》的製作現場，下一區塊的本篇監督，又輪到專門與山田正弘腳本合作的中川晴之助，特技監督仍是的場徹。中川同樣是以前給一哥當過助監督的人，所以一哥私貨把實相寺的腳本回安排預定在這一區塊。實相寺學著飯島拿住處當梗取筆名，當初飯島說我是住在北千束的新婚丈夫，所以馬甲叫千束北夫，雖然後來被小金犯同音筆誤寫成千束北男了。實相寺則住在川崎市麻生區的萬福寺，最近的車站叫百合丘站，所以馬甲叫萬福寺百合。現在已經有了個更近的叫新百合丘站，是後來一哥死後才建出來的。

實相寺於是提交了兩本草案，一本登場民間傳說里以夢境為食的貘怪，另一本登場近液體狀軟綿綿的怪物。前一本又被老爹誇了兩句，不過還是沒批准正式腳本化，這個原案三十二年後成為實相寺再次任本篇監督的《迪迦奧特曼》第四十集《夢》。後一本正式腳本化，標題是《沒完沒了》，講從水池裡出現一個白色不成形的怪物，能以水為食就一直分裂繁殖。最後還是放棄製作打成廢案了，實相寺要正式參加，還是得等到後面的《奧特曼》。

中川組預定好的另一本，是製作順第二十本《卡奈貢的繭》，後來成為放映順第十五集。依然是雷打不動的山田正弘腳本回，而且也依然是少年當主角的展開。拜金主義的少年，名字也叫金男，變成了以錢為食的怪獸卡奈貢，要麼一輩子吃錢要麼就死掉。這本的恐怖感和諷刺性超過中川和山田搭檔的之前兩本，雖然登場怪獸不是那種巨大的搞破壞意義上的，少年金男被卡奈貢的繭吞進去的演出當時把全國觀眾嚇壞了。

日語的「金」就是日常用語里錢的意思，怪獸名卡奈貢的意思也是金貢。「貢」是除「拉」之外給怪獸命名時又一常用的尾音，元祖代表是本多豬四郎與圓谷英二在東寶合作監督的影片，一九六五年暑期旺季上映的日美合拍怪獸電影《科學怪人對地底怪獸》中登場的巴拉貢。山田的靈感居然來源於自己的孩子，當時小學五年級，數學一塌糊塗的學渣，可偏偏對金額相關的算術手到擒來。六十年代中期日本的經濟高速發展黃金期達到最高潮，中川體會到社會上的拜金思潮連孩子的世界也滲透了，提議搞出個吃錢的怪獸。的場特技監督更狠，直接說孩子變成吃錢的怪獸。

成田亨說這個好啊，嘴巴像錢包口那樣，身上還有計數器數字往上跳，吃錢的時候跟自動售貨機收款似的。最後造形出來嘴巴上跟錢包一樣的拉鏈都復原，身體的顏色也是銅幣的土黃色。成田原本設計是個長腿的卡奈貢，但是那時候他太太正好懷孕中，成田看著她挺著個大肚子忙廚房活。結果卡奈貢就成如今影像上看到的這樣了，短腿大肚子，因為成田發現短腿比較可愛。而且小孩子經常也會挺大肚子，卡奈貢也像剛出生的小孩那樣，感覺挺不錯。

等腳本定稿了，這幫人才反應過來，不對啊《奧特Q》的主角三人組完全沒出場過，戲份全是一群小孩子的。山田說哎媽這可如何是好，中川說沒出就沒出唄，硬要出反而效果不好。於是乾脆就不出了，反正第一季度時他們也玩過這樣的，全劇主角徹底路人。可東京放送電視台指示給圓谷特技製片廠的第二季度方針中，都說好主角三人組必須每回登場了（參照第二十章），虧得中川自己還是東京放送電視台的人。

另外中川的監督迴向來使用膠捲太多了，是其他監督的兩倍以上。電視台出身的人，當時還不懂影視界膠捲的金貴，那每分每毫都是鈔票。《奧特Q》的現場一哥是他的前輩，其他又是東寶來的人，所以到滿田正式出道為止經驗最少的就屬中川。根本沒習慣膠捲能省多少是多少的觀念，不但平時用得多，而且拍完一個鏡頭時往往不記得喊停。監督沒喊攝影技師就不敢擅自停，結果那膠捲還在嘩嘩地轉出去。何況《奧特Q》使用的膠捲也特殊，還不是普通電視劇能用的土豪類型，這點以前提過。

這集還雪上加霜，之前從第一本開始一直擔任本篇班攝影技師的內海正治，這一本的攝影時臨時抽身了。替補的叫田島文雄，跟內海一樣也是東寶來的人。但是田島不同，他在東寶還是練級中的攝影助手，這次被推上攝影技師的位置實質是出道作。所以萌新田島可沒老司機內海機靈，中川不會喊停時起碼內海還會問，監督，攝影機可以停嗎？（高橋李依：攝影機不要停！）

而且我們還講過第一季度時人手緊沒有製作擔當者，第二季度這時有了，問題的嚴重性也就受到重視了。順便東寶的真木照夫走後，這集起上任的製作擔當者是守田康司，圓谷特技製片廠的自己人。後來《奧特曼》時也繼續擔任製作擔當者，到《快獸布斯卡》升為製片人，往後擔當《萬能傑克號》《怪奇大作戰》。所以卡奈貢吃錢，中川就被台里的人喊作吃膠捲的哈魯貢，「哈魯」來源於他的名字中川晴之助中的「晴」。

進度也慢，你看每次輪到中川監督回時不管預定是幾本，這一區塊實際拍攝的就一本。再加上中川正好也要跟著去參加那個《間諜?平行線的世界》，一哥任監督，他當個監督補，再下面才是助監督實相寺。所以中川乾脆也離開《奧特Q》了，他總共留下三本，共同點就是山田正弘腳本和以孩子為主角。就此告別，此後也沒有參加奧特曼系列，但是中川介紹來的腳本家山田則長期繼續下去了。

我們來稍微暫停，回顧理清一下《奧特Q》的本篇監督陣容。你看第一季度時最初的三名監督，保持的是一種平衡態勢的出身。第一人是東寶來的梶田興治，第二人是東京放送電視台的圓谷一，同時又是圓谷特技製片廠的董事，第三人是東京放送電視台的中川晴之助。之後到第二季度，梶田走了，接替的野長瀨三摩地仍從東寶來。然後一哥也走了，相當於他徒弟的滿田穧接替，同時也是圓谷特技製片廠的正規合同工。

現在中川也走了，誰來接替，那也得是東京放送電視台的人。這個人就是飯島敏宏，終於以監督身份正式參加，順著這個流向後來飯島是《奧特曼》製作順最初的本篇監督。飯島跟中川最鮮明的一個相反點就是，他已經很習慣影視這種形式了，就是說已經習慣使用膠捲了。

經過滿田接替和中川退場這些事一折騰，《奧特Q》第二季度後半也已經變成每兩本分一個區塊了。飯島第一次擔任本篇監督的區塊，是製作順第二十一本《二〇二〇年的挑戰》和第二十二本《虹之卵》，後來放映順倒過來成為第十九集和第十八集。這兩本的特技監督，再次由東寶圓谷組的御用特殊攝影技師有川貞昌專程過來擔任。以前講過一哥初期就讓飯島和實相寺在《奧特Q》的攝影現場受熏陶，那時兩人便圍著有川取經（參照第十九章），結果飯島的初監督回就由有川再次擔任特技監督。

《二〇二〇年的挑戰》就是《羅布奧特曼》的新人系列構成伊藤公志印象最深的那本（參照第十七章），來自未來的宇宙人凱姆爾人為了存活奪取地球人的年輕肉體。本來「奧特」取名就從東京奧運會而來，《奧特Q》本身也在東京奧運會舉辦的那年開始製作，二〇二〇年又到東京奧運年，算是個奇遇了。片中有多次通過光學合成技術實現的人消失的特攝演出，那是凱姆爾人連續誘拐地球人的方式，這本的劇情就是為特殊技術班的炫技而生的，目標是一九五八年英二老爹曾在東寶任過特技監督的怪奇科幻電影《美女與液體人》。

飯島的參加給奧特系列以及圓谷製片廠作品的製作現場，帶來至少三點財富，其中第一點是他的作劇方法和演出風格。本來就是寫過腳本才來任本篇監督的，《二〇二〇年的挑戰》的腳本也有飯島親自執筆，與金城聯名作成。小金是完全的科幻腦，想像力豐富可以天馬行空地搞設定，作劇就只會投直球從超常現象或生物之類的描寫入手。塑造人物的性格、情感、心理等等之類的，那就災難了，要是生在賣角色的當代會活不下去的。

飯島就會從人物角色入手，而且作劇有起伏有調劑，在小金看來非常新鮮。還有小金作成台詞的用詞也是飯島來修正的，給他一一指出來，一般是不會這麼說話滴，然後一個個改過來。小金因為上高中時從老家沖繩來東京，過了這麼些年，結果養成了不像沖繩話也不像東京普通話的說話風格。

《二〇二〇年的挑戰》的劇情也是《奧特Q》全劇中最具起伏性的一本，開頭前半主角萬城目淳直接就消滅了，女主角由利子也受到凱姆爾人魔手的威脅，還有同事在眼前突然消失這種當時看來衝擊性的演出。又捲入警視廳的刑事和航空自衛隊的前隊員，最後終幕就算事件已經解決了，也不惜再用繁雜耗時的合成技術營造讓觀眾移不開眼睛的氛圍。下了功夫直到最後幾秒鐘也不讓人放鬆，這就叫製作電視「劇」，在當時還是新興的形式。

飯島的演出作風另一特徵是要交錯搞笑滑稽來調劑，後來《奧特曼》中科學特搜隊的發明家兼搞笑擔當井手隊員，是飯島塑造的代表性角色，演員也是他選的。從後來的《奧特曼》你看東京放送電視台的這幾個演出家，跟小金搭檔的一哥也是投直球的類型，搞得一板一眼。他們確立了作品全體的骨架，實相寺則是中二氣息專投變化球。那平衡調劑的擔當就在飯島身上了，硬核科幻巴爾坦星人可以作，娛樂巨篇雷德王也可以作。

第二點是飯島雖然擔任本篇監督，但與特殊技術的契合性相當高，給特殊技術班很大的發揮空間，尤其是光學合成技術。這點與後來的實相寺相反，實相寺是徹底的合成苦手，不懂怎麼有效運用技術融入自己的作品中。到如今即使對奧特曼毫無興趣的人也知道的奧特曼標誌性形象，雙手組成十字的斯卑修姆光線，是飯島後來在《奧特曼》現場的第一功。

奧特曼第一次的八裂光輪，還有從眼睛從手上發光線，又是定身術又是瞬間移動以及巴爾坦星人的防護罩等等，這樣的影像出現在那個時代不震驚觀眾那才是沒道理了。這些互相炫技實質都是特殊技術班在炫技，都是在飯島任本篇監督的環境下實現的。所以光學攝影技師中野稔最喜歡飯島監督回，反過來的極端是實相寺監督回，奧特曼就沒放過光線。《二〇二〇年的挑戰》這集也是從片頭曲影像開始，就給特殊技術班瘋狂炫技。圖是截不完了，還有的是靜態截圖表現不出來的，我們最近幾篇正在飆車所以也放棄逐個講解。

但本篇班的炫技也不能示弱，像上圖這樣有個鏡頭是人在跳水途中從空中消失，這雖然是光學合成的一個看點，但本篇班需要先攝製好素材。最少拍兩次，一次是鏡頭追著人跳下去的軌跡搖拍，另一次是鏡頭裡什麼人也沒有，從上往下再次搖拍。飯島驚嘆本篇班攝影技師內海正治的手藝，天下攝影師可以多，攝影技師可不多。兩回鏡頭的動作徹底吻合，搖拍下來的影像完全一樣，是合成用的最高素材，不愧是東寶來的老司機。

第三點是飯島向現場介紹一個人，腳本家若槻文三，這以前提過一次是與他合作過電視劇《星期一的男子》的腳本家（參照第十九章）。若槻也加入《奧特Q》的預定腳本陣容里，這點在市川利明總經理的那個筆記留下的史料里，一九六五年六月份的階段得到實證。不過最終還是沒採用，若槻從《奧特曼》才開始正式參加，後來到《愛迪奧特曼》為止成為圓谷製片廠作品經常亮相的腳本家，還擔任了《鏡子人》和《火焰人》的主筆腳本。

順便這集中飾演航空自衛隊前隊員的是小林昭二，後來出演科學特搜隊的村松隊長，就是以這集為契機後來被飯島欽定的。穿進人偶服扮演凱姆爾人的則是古谷敏，七頭身的古谷在日本人里算高的了，就是這次體型被成田亨看中所以後來專程委託他來演奧特曼。

飯島組的另一本《虹之卵》，是山田正弘腳本的王道怪獸路線，繼佩吉拉之後山田又創作出一個人類文明的天敵，類似哥吉拉的有神性的破壞神怪獸。這集登場的怪獸帕格斯成為《奧特Q》的又一代表性怪獸，襲擊鈾庫，在地底行動自如，口吐分子構造破壞光線。

以往巨大怪獸和人出現在同一鏡頭內的合成，基本都是怪獸與人其中一方正對鏡頭，另一方背對鏡頭。這回飯島與有川特技監督和中野商量，再玩一次新花樣，兩方都側著對鏡頭，形成了巨大怪獸在人頭頂橫著通過的驚悚影像。

首播當時成為大人氣的怪獸，但是後來沒有再次登場，導致現在看起來好似不出名，尤其是我朝沒有引進過《奧特Q》。實際有好多次再次登場的機會，光《奧特Q》自己末期就有帕格斯再次登場的企劃，但是沒有實行。《奧特曼》和《奧特賽文》都有過，以及四十年後的《麥克斯奧特曼》，但是最後都改成了相似的怪獸，而沒有直接執行帕格斯再次登場。

其實帕格斯本身，也是本來預定別的怪獸再登場，但是修改成了新怪獸帕格斯。就是之前說過的第二季度企劃中，有哥美斯再次登場的預案（參照第二十一章），飯島來了之後這本便放到飯島監督的區塊，畢竟哥美斯初登場回本來是飯島腳本。但是哥美斯的人偶服因為是哥吉拉改造來的，拍完之後便還給東寶了，哥吉拉還要接著用呢。那就改造另一個，一九六五年八月初上映的東寶電影《科學怪人對地底怪獸》中登場的巴拉貢，前文剛剛提過。巴拉貢是地底怪獸，這點與哥美斯互通，所以帕格斯也是地底怪獸。

《虹之卵》的拍攝在一九六五年八月中下旬，所以正好借來剛用完的巴拉貢，改造成帕格斯。在東寶，哥吉拉和巴拉貢的演員都是圓谷組的中島春雄，所以人偶服也都是根據他的體格造的。於是英二老爹只要一句話，中島便過來又演了哥美斯和帕格斯。飯島監督在休息室里，才第一次見到這個演了自己腳本的哥美斯回的人，其實飯島自己是巴拉貢的粉絲。中島在鏡子前擺出一副怪獸的姿勢，說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怎樣的東西我都能演出來的！飯島說當時自己爽得就一個反應：哦哦哦！

目前為止《奧特Q》的講述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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