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你狠」白河老家的母親
母親的一生很勤勞,七十多歲了,一個人在老家仍然種地,採茶,自供自給。前些天不舒服來我家住了幾天,中午回家做飯,母親說我把你屋的大蒜心的小瓣給你剝了,你上班沒時間,回來做飯急急忙忙的,大瓣的好剝些,瞬間淚崩,這就是我的母親!憨厚卻有些強勢的老太太!突然想起近幾年網路很流行的語句(蒜你狠),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愛,送別於不斷目送,成全於相互分離,那就是父母對子女的愛。唯有父母對子女的愛,從不以佔有和索取為目的,從不以放手和分離而消存,也從不以距離和歲月而濃淡。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掙脫逃離又慢慢回歸的過程。每個人的輝煌,都是一場用砥礪前行回報養育之恩的致敬。
小時候家裡條件差,父親身體不好,母親一人扛起了全家七口人生活的重擔,在勞累的同時對我們兄妹兩也是極其嚴厲。同齡夥伴多,兒時玩性大,變著法子偷跑出去玩,在那個一窮二白的年紀抓石子,打撲克,抹ma綽牌,下各種在地上畫的棋盤和樹棍mie的棋子的棋,母親找不到我們的時候就罵:「哪家的勾魂鬼又把你們勾走了。」在那個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代,說實在話,在心底有點恨母親,別人都可以玩,我們就不行,還覺得在夥伴面前特別沒面子。回家後輕則吵罵,重則棍棒伺候,但是打過罵過之後,並沒有長多少記性,明天依舊!
因為家裡條件差,我們兄妹倆早早的就輟學了,哥哥14歲下煤窯,我也早早的出門打工了,生活的困境讓我們只有一個信念,改變生活!老哥在十八歲的時候靠著自己的努力終於成了萬元戶,九十年代初的農村萬元戶很牛叉,父親說他:半罐搖晃,滿罐不盪!年輕的目空一切和暴發的膨脹迅速讓他有些忘乎所以。我問他要三塊錢理髮的時候,他說:「身上的零錢絆到板跤子。」很多人一直拿這話打擊他當年的狂妄。而我在心底默默崇拜並享受著他春節給我買的很好且貴的牛仔衣和高彈褲,以及那年過年我們做黃酒用的三塊一斤的黑米。
隨著孩子慢慢長大,我們步入中年,母親變老了,也膽小了,曾經做的很好吃的豆豉現在感覺缺點火候,說怕臭很了,我們不喜歡吃。最拿手的泡酸蘿蔔,柿子,豆角都不敢泡了,說我們不回去吃不動糟蹋了。帶母親上街,走著走著就走到路中間去了,我就吵她,果大年了不看路滴,老跟車搶道,走果快做么事,她一臉無奈,我頓時心塞。晚上帶她在獅子山廣場轉轉,因為人多我一直拉著她的手,沒過多久,母親說要回家,她說人太多轉的頭暈, 我突然醒悟,母親真是老了。記得小時候,母親背著我,牽著哥,跟著打火把的親鄰走幾里地看電影,看戲。那時候電影很少,只有誰家有喜事才包場電影,而母親為了讓我們長見識、趕熱鬧,自己得有多累?
這個季節,又到了七月半眠大蒜的時間了,母親肯定又在從屋檐下取下晾曬了一個季節的蒜辮,摘掉大蒜禾子和蒂把,掰成一瓣一瓣的,挑些均勻的做種子,在門前的菜園裡掏著覆式十公分左右的溝,把掰開的蒜瓣一瓣一瓣摁進土裡,面上在撒上香菜籽,香菜在我們農村叫芫荽,再用包穀桿蓋起來,過段時間,嫩黃的蒜芽和芫荽就長出來後,包穀桿就得收起來不用了。離開老家很多年了,在心底深處依然記著老人們口中傳下來的四季播種及收割的自然定律和順口溜,比如稻穀:三月清明不用忙,二月清明早下秧。玉米:窮人莫聽富人哄,桐子開花正下種。夏至種芝麻,當頂一朵花。頭伏蘿蔔二伏菜,三伏蘿蔔人人愛。小麥:白露種高山,寒露種河邊。不稀不密腳踩八,手按七。小時候在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什麼概念,現在想起這些,就和老家的青山綠水,貧瘠的土地,還有鄰居親人們的笑臉一樣和藹可親,記憶尤深!
母親,感謝你給了我生命,雖然我是農民,儘管我們還在小康的路上奮鬥!母親感謝你的淳淳教誨,是你不屈的信念和堅強的意志讓我們在生活的長河裡自力更生!母親,蒜你狠!
圖文:黃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