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濤 「石頭畫」敲開山裡娃藝術心扉

散落在田間地頭、溪岸河邊的鵝卵石，可以拿來做什麼？

或許，很多人會對它們視而不見。但京郊懷柔區九渡河鎮黃花城小學的孩子們，大都有個獨特愛好和特殊本領——石上作畫。他們在美術教師高海濤的精心教授下，點石成「畫」，畫出了山水、人物等上千幅有靈性會「說話」的「石頭畫」藝術作品，受到中外友人的廣泛好評。

現如今，這些可愛的「石頭畫」，不僅成了孩子們幼小心靈中「美」的化身，讓藝術伴隨著遊戲般的繪畫過程悄悄啟蒙，而且還敲開山裡娃藝術的心扉，更讓名不見經傳的黃花城小學一舉成為京郊知名的「石頭畫」藝術特色校。

就地取「石」作畫「石頭畫」的想法是怎麼來的呢？

高海濤在黃花城小學教了17年的美術，「要說這些年最大的感受，就是對於山裡孩子來說，美術教學所需的畫紙、畫筆、顏料等，是一個相對昂貴的投資。」高老師說，山裡人捨得花錢讓孩子們讀書，但花錢畫畫，總感覺不那麼值。

「怎樣才能低成本將美通過繪畫傳遞給孩子們呢？」為此，從一分配到黃花城小學，高老師就一直在冥思苦想。高老師表示，作為一名山區美術教師，美育是孩子們不可或缺的精神滋養，特別是鄉村學校更不能忽視美術教學，自己有責任找個辦法，降低美育的門檻兒，把美傳播到每個學生的心裡。

一天晚上，高老師值班巡校。他走到校門口處，借著皎潔的月光，欣賞著小橋流水的美景，傾聽著河流拍打岸兩邊鵝卵石發出的啪啪的聲響。忽然從不遠處傳來嘩啦啦、嘩啦啦的流水聲。「對啊，學校大門口便是川流不息的懷九河，河道兩岸布滿溜光、扁圓的石頭。在孩子們的眼裡，這些打小兒就見的石頭連個玩具都算不上，但能否可以利用河灘石比較平滑的一面畫畫？」想到這裡，高老師快步走到河岸邊，順手試著撿了幾塊回去實驗。

果不其然。高老師拿廣告顏料往上一塗，「嘿，簡直絕了。儼然一塊天然的畫布！」

「這種不花錢就能得到的繪畫素材，簡直是上天賜予山裡孩子們最好的禮物。」從2009年開始，學校的美術興趣小組裡有了新景象：上課前，高老師先帶著孩子們在河灘上撿石頭，然後再回到美術教室上課。「每次撿到形狀、大小合適的石頭，都跟撿了寶貝一樣。」高老師介紹，孩子們非常認真，撿到適合畫畫的石頭，拿回去還要再沖洗，直至乾淨平滑，然後再將要畫的作品畫到上面。

隨後的日子，鄉間綠野，高老師經常帶著孩子們傾聽小溪的流水聲，買來顏料和畫筆，撿石頭、洗石頭，在這些石頭上作畫。所有的創意，取之自然，用之自然。在他的細心教導下，孩子們很快掌握了鵝卵石作畫的技能，並且想像力豐富，很多作品都畫得栩栩如生。高老師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這都是孩子們的作品，內容主要有人物、動物、山水和風景等。其中有多幅作品獲得了懷柔區和北京市美術賽事一等獎。」看到美術教室里上千枚會「說話」的「石頭畫」，高老師頗為自豪，孩子們以鵝卵石為材料，依據石材的型、色、質，展開想像，用水彩或顏料在上面作畫，《祖國萬歲》《石頭娃娃迎奧運》等石畫作品多次參加對外交流和展示活動，受到中外友人的歡迎。

石上尋「美」逐夢「以石為紙心作筆，在石頭上畫畫，就像是在找尋美麗夢想，孩子們興趣十足。」走進黃花城小學美術教室，「石頭畫」興趣小組的孩子們正聚精會神地在石頭上繪畫。一塊塊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石頭，在孩子們的彩筆下很快就變成了一幅幅美麗的風景。憨態可掬的小動物、表情豐富的卡通人物、色彩逼真的水果，栩栩如生的水滸人物和三國人物，還有美麗的風景畫等等。每當有人問詢，孩子們就會捧著他們的傑作，自豪地說：瞧！我們的石頭會「唱歌」。

「簡直惟妙惟肖，像極了！」拿著一塊巴掌大的深色石頭，小學生劉祥介紹道，「這是我剛剛完成的『石頭畫』《可愛的刺蝟》。」仔細觀察發現，石頭一頭尖一頭圓，在尖的那頭畫上刺蝟的頭，一隻尖頭圓屁股的小刺蝟就出現了。劉祥同學說，雖然我學習「石頭畫」時間不長，但已經愛上了這種創作方式，因為可以拓展觀察力和想像力，很好玩。感覺石頭好像會「說話」了。

「每天一有空兒，孩子們就情不自禁到小河邊、山坡上找石頭。一旦發現造型有趣的石頭，如獲至寶，紛紛帶回來找我『鑒定』石材，適合畫什麼畫。」高老師高興地介紹，自從學校開展「石頭畫」興趣小組以後，很多孩子都在悄悄發生著變化，有的變得細心了，有的喜歡觀察了，有的做事情比以前更專註了，有的孩子快成石痴了。高老師說石頭畫用的石材主要是粗石，也有鵝卵石，讓孩子參與選石，其實是一個鍛煉眼力和觀察力的好機會。像學生的作品《招財貓》《酒罈子》《繡花鞋》《月亮女神》等那麼惟妙惟肖，都取決於選材的成功。

藝術改變人生，石頭畫出專註。高老師說，有的孩子是和石頭對話後才開始改變的。四年級有名男生在班上是個調皮鬼，學習成績也不好，選興趣班時，他要學「石頭畫」。「當時我有點猶豫。接收，還是放棄？」高老師回憶，經過反覆考慮，自己還是同意了，於是給他提出一個要求：「要學就要專心學習，不能三心二意。」沒想到一學期下來，他成為創作「石頭畫」最投入的一個，粗心大意的毛病也改了，學習成績也顯著提升。「這就是『石頭畫』帶來的奇蹟。他給石頭帶來了美麗，石頭也給他增添了夢想。」看著孩子們一枚枚石頭畫作，高老師尤為自豪，彷彿聽到了石頭花開的聲音，看到了孩子們追逐著屬於自己的五彩夢……

高老師教孩子們畫「石頭畫」不是為了培養畫家，而是希望小石頭能敲開孩子們的心扉，提高他們的審美水平、觀察力和想像力。

普及精美石「藝」

「假如說玩石頭、賞石頭是奢侈的愛好，那麼畫石頭就是最廉價的享受。鵝卵石可用來鋪彎曲的小道，可放在金魚池裡，還可與水泥混合做堅實的石牆。它質樸無華，像綠葉一樣襯托著周圍，它天然隨性，處處可見，路人熟視無睹，不屑一顧，踢它踏它，將它遺忘在某個角落。」這是高老師愛上畫「石頭畫」以後對石頭的看法。

高老師介紹說，在石頭上作畫看起來好像很容易，但真正畫起來比想像中要難多了。「首先要根據石頭的形狀選擇合適的圖案，其次勾勒圖像也是要技巧的，因為在球面上掌握線條的走向比在平面上要難，上顏料時也要均勻。」但高老師堅定地說，「再堅硬的石頭都能開出花來。」他說，不能因為是鄉村學校就忽視美術教學，自己要把美傳播到每個學生的心裡，傳播到鄉村的每個角落。

為了讓孩子們有足夠的石頭作畫，每天放學、每個周末，高老師都去河邊撿石頭。課上，他教學生按水墨畫的要求，利用石頭紋理特徵，結合詩詞的意境寓意自由創作「石畫」。隨後，他又開發了兒童畫、刮畫、布貼畫等多種形式的詩配畫，並指導學生創作《水滸傳》《三國》等文學人物系列。孩子們為了熟悉人物形象，自發查閱書籍資料，了解人物生活背景，潛移默化中感悟著中華傳統文化的底蘊。

短短几年時間，在高海濤老師的細心教導下，孩子們發現平時這些不起眼的石頭通過精心設計、細細揣摩、加以點綴就可以成為一件件栩栩如生的藝術品。孩子們很快掌握了鵝卵石作畫的技能，快的可能半天就能做出一個，慢的可能需要兩三天。因為孩子們想像力豐富，十二生肖、小黃人、臉譜、海綿寶寶、貓頭鷹等「石頭畫」作品都畫得栩栩如生，既豐富了校園文化，又展示了孩子們的藝術特長。幾年裡，近百人次的學生作品榮獲國家、北京市和懷柔區美術比賽一、二、三等獎。很多學生因此愛上了繪畫，立志長大後當一名畫家。

「隨心所欲利用手邊的東西，隨時修改，隨意創造和發揮，不用擔心浪費畫紙，這對孩子們來說心理上沒什麼負擔。畫畫也就回歸到好玩兒等原本的意義上來了。」高老師說現在黃花城小學的學生還開始嘗試自由創作了。老師教的京劇臉譜、水滸人物、民族人物等已經不能滿足他們，有些孩子已經開始琢磨起石頭自身的紋理，想利用這些紋理的天然效果，結合畫筆，自發創作山水和動物。「這對創作力要求更高，也更貼近自然。我們非常鼓勵。」

「現在『石頭畫』已經成為黃花城小學美術興趣小組的創新課，並由此開發了以素質教育為指導的美術興趣小組特色課程《創意石頭畫》，經常有學校和單位慕名前來觀摩學習。」九渡河鎮中心小學校長高小兵介紹，學生們畫過的石頭不計其數，當作精品留下來的也得有幾百塊兒了。說不定，這些石頭畫的小作者中，就會有未來的藝術家呢！對此，高校長信心滿滿，並表示將在全鎮其它幾所小學推廣，創辦京郊「石頭畫」藝術特色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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